不聲不響的藏身在窗前,沈凝暄發現,繼兩道黑色身影之後,客棧外又陸陸續續多出許多黑衣人,心想著對方來者不善,今日北堂凌有的受了,她輕斂了眸,凝眉注視著外面的狀況!
果然,在不久之後,靜謐的客棧里,忽然傳來一聲驚雷般的呼喊︰「有刺客——」
緊接著,刀劍相交的尖銳聲響,此起彼伏,昭顯隔壁戰況激烈空前。蒲璩奀曉
月夜中,客棧外的黑衣人,皆都一身肅殺的提劍而入,只是片刻,方才便要進入北堂凌寢室幫忙的影衛們,一時間進退維谷,只得暫時後撤,與進院的黑衣人纏斗在一起。
窗外,刀兵相接,激戰正酣,廝殺聲此起彼伏柝。
那不時傳來的哀嚎聲,驚得沈凝暄貓腰低頭,生怕一不小心,成了人家靶子。
約莫半個時辰的工夫,窗外兵器相交的聲音,終于逐漸遠去,直至消弭不見,沈凝暄這才輕皺了娥眉,稍稍探身朝著窗外望了望。
院落里,經由方才的一陣廝殺,早已一片狼藉肭。
探身朝著北堂凌所在的屋子望了望,見里面人影攢動,沈凝暄心弦一凜,心想著北堂凌經此一役,不少胳膊斷腿兒,也得丟掉半條命,她提起藥箱,借著月光悄悄的模了出去。伸手輕輕的推開門。
在確定院子里人都去守著北堂凌後,她悄然一笑,剛邁起步子開溜,卻不期身後忽然竄出一道人影,死命的拉著她提著藥箱的手︰「依兒,你要去哪里?你不能丟下我!」
眉頭驀然一皺,沈凝暄回眸看著正死命拉著自己的趙玉兒,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臉色冷凝的壓低了嗓子︰「放手!」
趙玉兒看著沈凝暄冷凝的眼神,不由心頭一驚!
她知道沈凝暄為人潑辣,但是從來不對自己人發火!
是以,現在,迎著沈凝暄冷凝的明眸,她雖心中驚懼,,但是一想到自己的榮華富貴還要靠著沈凝暄,便不由心下一緊,有恃無恐的抓著沈凝暄的手腕,死活都不能讓沈凝暄月兌身︰「不放,我死都不放,如果你跑了,我也沒好果子吃,死我都要拉著你。」
聞言,沈凝暄眸色瞬時一冷!
好脾氣終于被消磨殆盡,她黛眉一皺,沒有絲毫猶豫,轉身朝著趙玉兒的肚子上便是一腳!
趙玉兒猝不及防,直接被她踢了一腳,不由痛哼一聲,雙手捧著肚子摔在地上。
不等趙玉兒再有其他反應,沈凝暄一個健步上前伸手便啪啪地點了趙玉兒幾處大穴。
目光冷凝的瞪著摔倒在地,不能動彈的趙玉兒,沈凝暄緊蹙著黛眉,壓低了嗓子,咬牙切齒的說道︰「姑女乃女乃我平生最恨的,就是你這種只為自己不管別人死活的小人,今日念在趙先生的面子上,我先給你小小懲戒,如果以後再敢打我的主意,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听沈凝暄如此言語,趙玉兒心下大驚,面色慘白的張了張嘴,卻因被點了啞穴,無法出聲,她只瞪大了雙眼,一臉驚恐的盯著沈凝暄。
微凝眸,朝著北堂凌所在的房間望了一眼,沈凝暄起身拍拍衣服,提起藥箱,對著趙玉兒冷然一笑,腳下生風一般,直接朝著門口方向快步奔去。
看著沈凝暄絕然離去的身影,趙玉兒心下暗恨不已!
不過,她有多恨,沈凝暄一點都不關心,一路從客棧里跑出,她左右看了看,剛要找路逃跑,卻不期身後忽然探出一只大手,用力攫住了她的皓腕︰「依兒姑娘!」
聞聲,沈凝暄腳步一頓,心中叫苦不迭!
是藍毅!
只差一步,只差那麼一步,她就能逃出生天了!
都怪那該死的趙玉兒!
輕擰著眉,她微微轉身,滿是驚恐的凝眸看著渾身是血的藍毅︰「藍大人,你怎麼了?受傷了嗎?」
「我沒事!」
面色凝重的深凝著沈凝暄大驚失色的如花容顏,藍毅眸色一緩,沉聲說道︰「我記得,姑娘是大夫!」
「呃……哦……」
怔怔回神,沈凝暄牽強一笑,揚了揚手里的藥箱,給自己找了個不錯的借口︰「醫者仁心嘛!方才我見外面有人廝殺,便想著出來瞧瞧,這不……我連家當都帶上了!」
「那太好了!」
如釋重負的輕嘆一聲,藍毅拉著沈凝暄的手,疾步如風的帶著她轉身向里。
剛剛出了院門,便又被不由分說的拉了回來,沈凝暄唇畔的笑,微微有些發苦,心中更是哀嘆不已,用力掙了掙被藍毅緊握的皓腕,她不悅問道︰「藍大人,男女授受不親,你這是作甚?快些放開我!」
藍毅面色一沉,腳步不停道︰「攝政王受傷了,上了金創藥,卻仍舊血流不止……」
沈凝暄一听北堂凌受傷了,心中不由暗喜!
若是平常人受了傷,她肯定一刻都不耽擱,立即跟著給人治傷!
但此刻,是北堂凌那只驕傲欠扁的孔雀受了傷,她反倒心情大好,不急不躁!
俗話怎麼說來著,惡人自有惡人磨!
哼!
想到過去在燕國皇宮,北堂凌不僅差藍毅送去了棋盤,還與玉玲瓏和南宮素兒相互勾結,構陷她和獨孤蕭逸,現在他受傷,根本是罪有應得!
思緒至此,她腳步一頓,面色一沉,隨即用力掙開藍毅的大手︰「攝政王的傷,我瞧不了,藍大人還是另請高明吧!」
聞言,藍毅眉心緊皺,聲音不禁一沉,「姑娘不是大夫嗎?是大夫就能救人!」
听著藍毅微沉的聲音,想到他過去和自己之間的種種過節,沈凝暄心下冷笑著輕蹙了黛眉,俏臉上別有一番風情︰「不管是誰,我都要救,但唯獨攝政王,我救不了!」
「為什麼?!」
听聞沈凝暄不肯救治北堂凌,素有忠奴之稱的藍毅一改往日溫柔,語氣不善的作勢便要上前再次握住她的手腕,「治不了也得治!」
見藍毅不跟自己客氣了,沈凝暄自然也不會跟他客氣。
抬手躲過藍毅的探來的大手,沈凝暄心中壞笑著說道︰「不瞞大人,我救人的方式比較特別,我怕攝政王受不住!」
聞言,藍毅面色一沉,道︰「平頭百姓受得住,王爺他自然也能受得住!」沈凝暄點頭,故意拖延著時間︰「我平素不輕易出手救中毒之人,若是要救,那診金可是很貴的哦!」
她知道,今日若她不救北堂凌,藍毅一定不會放過她。
不過既然知道受傷的是北堂凌,她大可再將時間拖長些。
反正壞人,一般都不會那麼容易死!
北堂凌這樣的壞人中的翹楚,更不會隨隨便便就死掉!
听了沈凝暄的話,藍毅臉色驀地一黑,他沒想到,在這種緊要關頭,眼前女子,居然在跟他談錢?!
只是頃刻之間,沈凝暄長久以來,在他心目中的美好形象轟然倒塌,眸色微深了深,深凝著眼前一身銅臭味的絕美女子,他咬牙道︰「只要你替王爺治傷,你要多少銀子,我就給你多少!」
「這才上道嘛!」
絲毫不吝嗇夸贊藍毅一聲,沈凝暄仍舊在拖延時間︰「你先說說,你能給我多少銀子?」
「依兒姑娘!」
咬牙啟齒的聲音自口中擠出,藍毅隱忍著怒火,耐著性子道︰「銀子王爺有的是,不會差你的!」
忍不住暗地里笑了下,沈凝暄繼續挑戰藍毅的耐心︰「口說無憑,需立字為證!」
「我……」
瀕臨憤怒的邊緣,藍毅忍無可忍的咬了咬牙,想到北堂凌身上的傷,他不再跟沈凝暄討價還價,直接扯住她的手臂便將她彎身扛在肩上,而後快步朝著北堂凌的寢室走去。
因藍毅忽然的動作,沈凝暄一時頭重腳輕。
氣急敗壞的踢騰著腿,她拿手里的藥箱,狠砸藍毅的後背︰「喂,我自己能走,你放我下來!」
沈凝暄的力氣不大,卻也不小。
她手上藥箱砸在背上,藍毅自然會覺得疼。
不過,即便如此,藍毅卻只微皺了皺眉,仍是不為所動的一路向前,直到北堂凌的寢室門外,方才將她放下。
終于腳踏實地,沈凝暄心神微安。
北堂凌的寢室之中,燈火通明,與房外幽深的夜色,形成顯明的對比。沈凝暄抬眸向里,見分立門前的幾名影衛,個個神情嚴肅,滿臉的肅殺之意,她不禁輕擰了擰眉,將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轉身便要往外走︰「攝政王的傷,我真的治不了,藍大人你另請高明吧!」
藍毅冷哼一聲,伸手扯住她的手臂,愣是不讓她走︰「你還沒看,怎麼就知道治不了?我看你是故意不給王爺治吧!」
「喂!你少冤枉本姑娘!」
用力掙了掙被藍毅攥痛的胳膊,卻無法如願,沈凝暄緊蹙著娥眉,齜牙咧嘴道︰「你沒听過什麼叫明哲保身嗎?算上你在內,你仔細瞧瞧,你們這幾個人臉上都寫著什麼?」
「寫著什麼?」
藍毅皺眉反問一句,才發現自己順著她的意思問了一句白痴才會問的廢話,不由陰沉了臉色︰「我們臉上根本就沒寫字!」
「誰說沒有?」
伸出手來,沈凝暄指著藍毅冷峻的臉,又指了指影衛們陰沉的臉色,沈凝暄不依不饒道︰「那那……就你們這樣,一個個跟死了爹似的,若攝政王讓我醫治好了也就罷了,若一個醫不好,你們不把我生吞活剝了才怪!」
說話間,她猛掙自己的胳膊,勢要擺月兌藍毅的禁錮︰「放手!這傷,我治不了!」
「你……」
縱然有再大的耐性,也快被眼前的女人給磨完了,藍毅的臉色是要多黑,就有多黑,但……尚不等他再多說什麼,便听上房里傳出一道低啞而充滿磁性的聲音︰「今日,若你醫好了本王身上的傷,本王重重有賞,若醫治不了,本王也會讓你活命……」
毫無疑問,這出聲的,必是北堂凌無疑!
而沈凝暄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眼下,既是他都這麼說了,她只回眸狠瞪藍毅一眼,便甩開他的大手,轉身向里,抬步進入屋內。
視線,自門前的幾名影衛身上一一掃過,沈凝暄輕蹙娥眉,終是在光線深幽的床榻上,尋到了讓她恨的牙根癢癢,卻又整蠱的格外痛快的妖孽男子!
此刻的北堂凌,面色蒼白,黑發凌亂,哪里還有早前的意氣風發?!
一道長長的傷口,十分猙獰的自他的左肩膀,劃至腰月復,蜿蜒的傷口中,即便上了金創藥,卻仍舊有黑血不停汩汩冒出……
「還愣著作甚?沒看到王爺還在流血嗎?趕緊給王爺醫治!」半晌兒,見沈凝暄怔在當屋,卻一直沒有動作,藍毅不禁急不可耐出聲催促道。
「你催什麼催?有本事你給他治啊?!」
實在是惡趣味的想要看著北堂凌流血而死,沈凝暄狠狠的以眼白剜了藍毅一眼,這才提著藥箱快步朝著北堂凌走去。
施施然,在榻前落座,她頂著北堂凌如鷹鷲般飽富侵略的眸光,低眉斂目的仔細查看著他傷口。凝眉片刻,明辨北堂凌所中之毒,她輕挑了挑眉梢,不曾抬眸,卻是嘖嘖出聲︰「攝政王一定是得罪的這人,不想要你的命,卻讓你生不如死,真真是心狠手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