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是北堂凌,沈凝暄樂了,可謂是喜笑顏開。
當初,在接到北堂凌的信時,得知蠱種全部被毀,她便以為他短時間內應該會留在新越,卻不想短短數日,他竟然跋山涉水,又出現在了她的生命里。
于她而言,獨孤蕭逸是愛人,獨孤宸是曾經,北堂凌則是藍顏知己!
獨孤蕭逸看著她喜笑顏開,就差沒手舞足蹈的反應,不禁眸色驀地一沉︰「北堂凌來了,你就這麼高興?」
「那當然!禾」
毫不吝嗇的對獨孤蕭逸笑了笑,沈凝暄起身下榻,她趿拉著繡靴行至窗前,抬起手來,撩起車前的棉簾。
車簾打開後,車外的寒風頓時鋪面而來,使得她微眯瞳眸妲。
見狀,獨孤蕭逸不禁伸手一擋,指著輦車外的北堂凌說道︰「在那兒呢!」
循著他的手臂,沈凝暄定楮看著不遠處擋在輦車前的三匹駿馬,微眯的視線,先行落在了一身紅衣,惹人矚目的金燕子身上,然後又微微一轉,直直望入北堂凌那一汪深邃微寒的瞳眸之中!
果然……是他!
在新越時,听說沈凝暄身上的殘毒接連發作,北堂凌的心便早已高高懸起,是以,在離開新越京城之後,他便馬不停蹄,日夜兼程,終是于今日抵達安遠。
任何人都無法體會,他一路上那種既擔心,又心疼的忐忑感覺。
他怕,他怕自己趕到之時,沈凝暄已經服下聖丹,再也不記得他!
可是,她若不服聖丹,他又怕見到她憔悴的模樣。
天下人都以為,他冷血冷情,從來都不知懼怕為何!
但是,唯有他自己知道。
他現在是真的害怕!
害怕沈凝暄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他至死都不可能原諒自己。
誰讓,她身上的毒,雖然並非出自他手,卻又是經由他手,與她下的呢……
此刻,遠遠的,瞥見沈凝暄隱于輦車之中那雙黑亮幽深的瞳眸,他心弦微松,終于將自己的高懸的一顆心放下,暗暗在心底松了口氣。
不遠處的她,眸色淡然清澈,並不似他想像中的那般虛弱。
如此,便表明她還好。
而他,來的也不晚!
大雪紛飛中,北堂凌如玉一般的俊顏,絕逸出塵。
「北堂凌!」
見兩人對視許久,卻誰都不曾言語,獨孤蕭逸聲音微冷,卻低沉醇厚,伸手將沈凝暄輕輕撩起的棉簾放下,隔斷沈凝暄和北堂凌之間的視線,他微轉過頭,對車外的北堂凌,清冷問道︰「你不在新越好好呆著,跑安遠來湊什麼熱鬧?」
因他霸道的動作,沈凝暄微微皺眉。
瞥見她皺眉的模樣,獨孤蕭逸眉宇一皺,抬手便撫上了她的眉心。
輦車外,听聞獨孤蕭逸不太歡迎的話語,北堂凌並未露出一絲不悅!
北堂航擅自往邊境增兵,大有落井下石之嫌,對方會如此態度,本就在他意料之中。
輕舒口氣,他呼出的熱氣,隨著寒風,重新拂向自己的俊臉。薄唇淡淡一扯之間,他輕笑一聲,郎朗出聲道︰「就是因為有熱鬧,本王才要來湊上一湊啊!怎麼?燕帝不歡迎嗎?」
聞言,獨孤蕭逸眸色驀地一冷!
想起北堂凌對沈凝暄的心思,他能歡迎他才怪!
見他如此,沈凝暄唇角輕勾了勾,輕聲說道︰「外面天寒地凍的,讓北堂凌進輦說話吧!」
聞言,獨孤蕭逸心里,可是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
「小氣!」
斜瞥獨孤蕭逸一眼,沈凝暄作勢便要下輦︰「你不讓他進來,我便出去……」
「你——」
急忙伸手,握住沈凝暄的手臂,獨孤蕭逸定定的看著她,無可奈何道︰「我的小姑女乃女乃,怕了你了!」
「這還差不多!」
朝著獨孤蕭逸嫣然一笑,沈凝暄轉身回到榻前,復又上了榻。
心不甘情不願的又睇了沈凝暄一眼,獨孤蕭逸只得對龐德盛輕點了點頭。
須臾,龐德盛去而復返。
不過,他帶來的,並非北堂凌,而是金燕子。
見一襲紅衣的金燕子進入輦車,沈凝暄微微一怔,不由輕蹙了黛眉︰「北堂凌呢?」
「去了大長公主那里!」
施施然,對沈凝暄福身一禮的同時,金燕子輕聲回道。
邊上,獨孤蕭逸微眯了雙眼問道︰「他有何事要找大長公主?」
金燕子抬眸,看向獨孤蕭逸。
微微閃動的眸光,始終在他俊美的臉龐上來回游離,她微微一笑道︰「是去送蠱種了!」
聞言,沈凝暄和獨孤蕭逸俱是一怔!
與獨孤蕭逸對視一眼,沈凝暄黛眉緊蹙著,問出心中疑問︰「不是說,蠱種已經被北堂航毀了嗎?」
能讓沈凝暄和獨孤蕭逸同時怔愣的時候並不多,但是眼下金燕子卻見到了。
笑看著兩人微怔的神情,她莞爾一笑,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悉數告知于兩人。
原來,北堂航並沒有毀掉所有的蠱種。
並且,讓藍毅上路時,便帶在了身上,並囑咐藍毅到了最後關頭才可拿出來,可惜的是,他千算萬算,錯算了藍毅對北堂凌的忠心。
從新越到安遠,北堂凌對藍毅的態度,一直都是冷冰冰的。
為了改變這種情形,藍毅只得提前將東西拿了出來。
如此,也就有了現在,他帶著蠱種去找獨孤珍兒。
听完了金燕子的話,想到北堂凌對藍毅冷冰冰的態度,再聯想藍毅委屈的神情,獨孤蕭逸和沈凝暄都笑了。
「咳咳——」
見金燕子的視線,一直都膠著在自己身上,獨孤蕭逸拳手輕咳一聲,起身向外走去︰「你們先聊,我去小姑姑的車里看看!」
「去吧!」
知獨孤蕭逸如此,是為了躲金燕子,也是想知道有了蠱種之後,鬼婆和獨孤珍兒會如何行事,沈凝暄並未阻攔。
目送獨孤蕭逸下輦,她回頭看向金燕子。
見金燕子的視線,仍舊停留自門口處,她不禁微彎了彎唇角︰「燕子現在還是覺得,非皇上不可嗎?」
「皇上是皇後娘娘!」
淡淡回眸,對上沈凝暄的視線,金燕子無奈苦笑︰「他的柔情,永遠都只對你一個人,即便有人想要搶,都不可能搶走!」
聞言,沈凝暄微微一笑。
看著金燕子姣好的面龐,她不由在心中暗暗一嘆!
微微側目,凝著沈凝暄臉上的微笑,金燕子緊抿了下唇瓣,啟聲說道︰「那個……皇後娘娘,你答應過我,幫我將生意做到新越去……」
「這個啊!」
沈凝暄唇角再次揚起,笑容更深了些︰「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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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後,獨孤蕭逸一行,抵達安遠城外的齊氏行營。
夏正通、月凌雲等人,全都出營迎接!
在整個過程之中,沈凝暄一直不曾下輦,直到輦車停在寢帳門前,她方才被獨孤蕭逸抱著下了馬車。
安頓好沈凝暄之後,獨孤蕭逸便馬不停蹄的前往中軍大帳議事去了。
如此,寢帳之內,一片靜寂,只有炭火恣燃聲和那更漏下沙的簌簌之音。
沈凝暄則依偎在睡榻上,單手擎著下頷,一派慵懶模樣。
須臾,秋若雨進帳。
在他身後跟著的,自然便是沈凝暄差她去請的新越攝政王北堂凌。
笑看著沈凝暄昏昏欲睡的模樣,秋若雨不禁輕聲稟道︰「娘娘,攝政王到了!」
聞言,沈凝暄微微抬眸。
迎上秋若雨晶瑩剔透的眸,她視線微轉,看向她身後正含笑看著自己的北堂凌。
靜靜的,深凝著北堂凌略微有些削瘦的俊臉,沈凝暄不禁輕笑一聲,聲音中帶著幾分揶揄︰「吆喝,攝政王回了趟新越,清減了不少啊!」
聞言,一直在等著她說話的獨北堂凌不禁薄唇淺淺一勾。
秋若雨見狀,不動聲色的向後移步,行至寢帳門口,倚門而立。
輕抬眸華,凝向龍榻上的沈凝暄,北堂凌聲音溫和,卻透著與生俱來的那份冷靜︰「比起你的紅光滿面,我確實清減了!」
沈凝暄輕撫著自己的肚子,笑看著北堂凌,眸色微深︰「新越的事情,一定比想像中的棘手,你為何不留在新越,何苦要親自來回奔波?」
「是啊!何苦啊!」
北堂凌輕嘆,毫不做作的坐來,笑看著沈凝暄,道︰「我是何苦,你該心知肚明才對!」
「我該心知肚明麼?」
輕蹙眉心,沈凝暄眸中光華閃動,迎著獨北堂凌的俊逸出塵的眸,心知他到底是何苦,沈凝暄不禁黯然一嘆︰「我倒覺得,我該活的糊涂一些,人們不是都說麼?人生在世,難得糊涂啊!」
听她此言,北堂凌一陣緘默。
沉默片刻,他方再次幽幽出聲︰「你聰明~慧潔,無論是該知道的,還是不該知道的,應該全都了然于心,又何必繼續裝糊涂?反正你的心,給了獨孤蕭逸,我再做什麼都是枉然,我什麼都不求,只求你能好好的,你權當是個傻子,不知不問便是!」
「你說的對極……」
心中澀然陣陣,卻是忍不住啞然失笑,沈凝暄深深的吸了口氣,深凝著北堂凌略顯晦暗的雙眼,輕擰眉心問道︰「曾經滄海難為水,從此我不知也不問!」
「好!」
眸色閃爍不定,卻終是深深的而又貪婪的凝視著沈凝暄圓潤許多的俏臉,北堂凌輕勾唇瓣,無奈嘆道︰「新越的事情,金燕子應該已經跟你
說了吧?」
聞言,沈凝暄眉頭輕皺了下。
眸中波瀾不驚,心她望進北堂凌的眸底深處︰「是你讓北堂航退兵的!」
「獨孤蕭逸和獨孤宸兩兄弟,明爭暗和,我讓他退兵,只是不想新越有任何損失!」與沈凝暄的視線在空中交匯,北堂凌以極為平靜的語氣說出這句話,微頓了頓,他淡笑著說道︰「蠱種我已然交給大長公主和鬼婆,能不能真的以毒攻毒尚不可知,不過現在邊境之危已解,他們兩兄弟也在收網,過不了多久,一切塵埃落定,即便你要服下聖丹,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是啊!」
輕輕一嘆,沈凝暄略微換了個舒服些的姿勢,安然說道︰「但願你千辛萬苦帶回的蠱種,可以解了我身上的毒!」
「依兒……」
凝著沈凝暄一臉安然的樣子,北堂凌心弦一緊,忍不住喚著她曾經用過的名字,極力隱忍著,卻終是忍不住上前,他伸手覆上她白皙的手背。
因北堂凌的如此動作,沈凝暄忍不住微微一沉。
抬起頭來,對上他清明的雙眼,她听到他滿是自責的低聲喃道︰「對不起,當初若不是我……」
「事情都過去了!」
反握住北堂凌的手,沈凝暄微微彎起唇角︰「北堂凌,你對我的好,讓我不知該如何是好,即便以前有再多的對不起,你現在也都還過了,你讓著我些,我沾點便宜,咱們算兩清了,怎麼樣?」
听到沈凝暄的話,北堂凌的大手,忍不住輕顫了顫。
算兩清嗎?!
也可以!
如此,也許她便能好受一些,而他,也能更心安理得一些。
他從來不知,真心對待你一個人,居然會讓自己的心也跟著痛,但是此刻他卻覺得,能夠為她心痛,竟然是那麼美好的一件事情!
因為,這樣的他,比之過去那個冷血無情的他,讓他覺得,自己更像是一個人!
一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紅袖添香獨家首發————
月明威征戰沙場數十年,可謂身經百戰。
即便驍勇如夏正通,在與他的數次對決中,也不曾吃到任何甜頭。
如此下去,安遠之戰,遲遲無法結束。
是以,獨孤蕭逸抵達安遠之後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任命對月明威最為熟悉的月凌雲為大元帥,並命夏正通從旁輔助!
雖然,他不想讓月凌雲以子對父,但沈凝暄的時間越來越少,他沒有更好的選擇。
試問,月明威對上月凌雲,最難做的是誰?!
自然是沈凝暄的姑母沈如歌!
在得知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最終要在戰場上自相殘殺,身在燕京的她,無論如何都坐不下去了。
這一夜,安遠城中。
因城外之戰,城中入夜實行了宵禁,空曠的街道上,除了巡邏的士兵,沒有一個平民。
沈如歌所乘坐的馬車,緩緩的停在了府衙門前。
在報上了自己的身份後,以自己的印鑒為證,她帶著自己的婢女進了府衙。
听聞月明威尚在書房處理軍務,沈如歌微微皺了皺眉,對自己的婢女輕聲吩咐道︰「你先找膳房將我給老爺準備的雞湯熱一熱!」
「是!」
婢女領命,恭身離去。
而沈如歌,則一路行至書房所在的院落。
這個院落按理說,是月明威處理公務的地方,該有人負責守衛才是,但是很奇怪,此刻竟無一人把守,感覺到周圍靜謐的蹊蹺,她心里越發的不安,但卻只能硬著頭皮,強做鎮定的向里走去。
院門並沒有關上,她抬步邁入時,才發現整個院落里也空蕩蕩的毫無一人。
心想著侍衛明明說月明威在書房,她凝眉向里走去。
只是,當她與緊閉的門扉只有幾步之遙的時候,卻忽听房里傳來一道似痛苦,似快樂的女子呻~吟聲!
聞聲,她不禁心下一驚,旋即瞠圓眸子!
捂住唇口,擋住自己險些沖出口的驚呼聲,她在猶豫了一下後,再次抬步,向前走去,直到行至窗前,以手指沾了唾液將窗紙扣開,她才看到了自己今生永遠都不想看到的一幕!
她的男人,在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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