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一個人好好呆著,傷口需要時間來痊愈,而自己也需要時間來沉澱。讓沐小雅離開之後,鐘晴一直都沒有休息,站在窗口,看著天色慢慢變暗直到一片漆黑,又是一個夜晚。
一個不眠的夜晚,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已經是這樣了,然後從昨天晚上的那場談判,伴隨著最後的槍聲,全部都結束了。
沒有想到還能夠睜開眼楮看這個世界,原以為自己罪無可恕,可現在看來,連閻王爺都不願意收了自己。
鐘晴苦笑,嘴角的笑容扯得傷口的位置有點痛,心口最細致的地方就像被細細的銀針扎過一樣,尖銳刺痛。
早知道想起,會痛,還不如喝一碗孟婆湯,忘記這一切,包括那場不該有的愛情,更包括那個男人。
……
有多少天沒有看見席竣彥了,自從那件事泄露之後,他就一直躲著自己。鐘晴知道,那一天就快要到了,從她接近席竣彥的那時候就知道,總有一天,他們之間只會有一個結局,那就是——你死我亡。
今夜如同往常一樣,洗完澡就蜷縮在沙發上,開著電視,視線確是空的,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門鎖被鑰匙打開的那一聲響上。
本是毫不在意的,卻意外地听到了「啪嗒」一聲,緊接著,大門被打開。
那一瞬間,鐘晴听不見自己的心跳聲,脊背竄過一陣冷意。
「我給你時間,你為什麼還不搬走。」
安靜到一根針掉在地板上都能夠清晰听見的空氣里,再清冷淡漠不過的一句話,徹底打破了這個氣氛。
鐘晴站了起來,緩緩轉過身子,一眼便對上了那雙熟悉的深眸。外面好像下雨了,席竣彥的衣服上有被雨淋濕的痕跡,他居然都不打傘的,要是淋濕了感冒了怎麼辦。一念而過,鐘晴在心里面自嘲地笑了笑,都什麼時候了,居然還想著要為他著想。
鐘晴,你是不是真的下賤到沒有自知之明,也沒有一絲尊嚴可說了。
席竣彥走上前,額前的發絲已經被雨滴沾濕了,凌亂地貼在鬢邊,有幾縷散落,卻沒能夠遮住眉下那雙深沉如潭水的眼。
鐘晴赤腳站在他面前,比他矮了整整一個頭,兩相對視。她的眼里毫無情緒,清澈得可以映出他的影子。而他的眼瞳一片暗沉,就像這深得沒有盡頭的黑夜一樣。
「竣彥,我們之間真的不可能了嗎?」
謊言如果早一點解釋,這句話如果早一點說出口,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樣了。心里面忐忑不已,他的回答什麼時候這麼重要過,能夠讓自己或上天堂,或下地獄。
「鐘晴,我說過,我最恨別人欺騙我,更恨別人利用我……」
俊秀的眉,此時緊皺在一起,真不好看,鐘晴差一點就如同往日一樣伸手幫他捋開了。有那麼幾個夜晚,枕畔前,鐘晴總是伸手揉著席竣彥的眉心,然後撅著小嘴告訴他。
如果再皺眉,就要變老了,明明是個帥氣的家伙,可偏偏要裝憂郁假深沉。
喉間有什麼東西哽住了,酸澀立馬涌上來,吸了吸鼻子硬是將這情緒給壓下去。重新對上了那復雜異樣的眸光。
「對不起。」這句話應該也要早一點說出來的,鐘晴抿緊了雙唇,垂在身側的手指緊握成拳,骨節寸寸泛白。
「我早該跟你說對不起的,可我卻說成了我愛你。」
我早該跟你說對不起的,因為欺騙了你。
可我卻說成了我愛你,也是因為欺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