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命運,其實都是不知道的,但是走向哪里,起碼會有一個方向。可是,自從顧經緯任務失敗,鐘晴接下太陽之心任務的時候,悄然之間四個人的命運就已經發生變化了,特別是鐘晴。
她違心去接近一個陌生的男人,現在一切雖然發展得很好,但沐小雅總覺得一切不會是這麼簡單的。譬如,席竣彥那麼危險,深城府的人,又怎麼會任由自己的感情這樣發展……萬一有一天——
收得住感情的永遠都是男人,滿心跌進去的,永遠都是女人。
鐘晴也不會例外,她,早就已經……
沉迷無法自拔了。
「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們。」
「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什麼用了。」沐小雅加快了擇菜處理食材的速度,她可不想因為這些事情而延誤煮飯做菜餓了肚子。
天一亮的時候,鐘晴就醒了。
最近她愈發的淺眠,只要稍稍有點光感的刺激,不管是多深的睡夢,她都能驚醒過來,哪怕,席竣彥就在自己的身邊……
想到這里,她忙側頭看了一眼睡在自己旁邊的男人,果然,他還在睡,連睡覺都將眉頭蹙的那麼緊。
還記得很久之前,她還嘲笑他蹙眉像極了一個老頭,可這樣睡夢里的蹙眉,卻讓他渾身散發一股泠然的氣息,讓人不敢靠近。
雖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連她也是,她低頭看向席竣彥身上纏裹的紗布,又移過目光,靜悄悄的從他的懷里挪動了出來,下了床媲。
陽台上,太陽才露出一道亮橙色的影像,今天,應該是一個好天氣。
經過昨夜游輪的事件之後,她恐怕真的要變成一個他的小女人,從此,和過去徹底說再見……
明明是幸福的,可為什麼感覺這樣的悲傷?
鐘晴攤開自己的右手,握過槍的右手,演過戲的右手,以後就只是為他做飯的右手,她看著看著,就失了神,連席竣彥什麼時候站在她後面都不知道。
「怎麼一個人在這里?」
事實上,她起來的時候,他就醒了過來。
听到席竣彥的聲音,鐘晴忙將右手收了回來,轉頭看向席竣彥,「我,我只是吹吹風,睡不著。」
「嗯。」席竣彥也不多問,也走過來和她並排站好。
兩人這樣立著,倒有著說不出的般配,說不出的默契。
一直過了很久之後,鐘晴忽然道,「你怎麼也站在這里不回去?」
「你站那里,我也站那里。」
「你這樣說,我會很感動。」鐘晴頓了頓,看向席竣彥的眼楮,「會愛你許多。」
她說過很多次愛他,從一開始,就說愛她,唯獨此次最真心,也最酸澀。
席竣彥的手輕輕將她攬入懷里,「你本來就應該愛我。」
鐘晴貼著他的胸口笑了,佯裝怒他,「好霸道個人!」
「我不霸道,你會喜歡嗎?」
「不公平,」鐘晴從他的懷里站好,鼓足了勇氣,對上他的眼楮,「那席竣彥,你說你愛我給我听听!」
以前,她覺得這句話無關緊要,可現在她很怕他不愛她。
這即將要上演的婚禮,是她的全部。
十幾年的辛苦訓練,十幾年在娛樂圈的辛苦沉浮,卻只為了站在他身側。
而更重要的,是因為有愛,才能包容,如果他不愛她,等到真相揭開的那一天,她怕等來的是……一場拋棄。
不管誰拋棄誰。
「怎麼今日這麼感性?」席竣彥沉著眉,看著自己面前的人。
「不行,你今天得說給我听。」
「不說呢?」難得看到她這樣不講理的時候,席竣彥只覺得有趣,便存了逗弄她的心思。
「那你今天不許出門!」
「哦,那你要怎樣不許我出去,嗯?」最後一個音節,他的語調上揚,帶足了撩火的氣息。
鐘晴的臉驟紅,連自己怎麼被繞進來的,都還沒想通,席竣彥已經吻向了她的唇,他身上的氣息像是一種蠱,專門吞沒她的所有。
他抱著她,從陽台又一路回了臥室,每一個動作邪魅至極,鐘晴陷入他織造的無邊情潮里無法回頭,睜不開眼,亦沒有看清他臉上此時的神情。
在進入的瞬間,鐘晴听見耳邊忽然傳來一陣極低的嘆息,帶著一絲忍耐,「我愛你,鐘晴。」
身和心,在一剎那徹底的沉淪了。
一直到後來,鐘晴才懂,這世界上的愛從來不是靠口頭上說出來的,能隨意說出來的不是真的,以條件「威脅」出來的更不是真的,而床上男人的話,又怎麼能輕易相信。
是以,這場戲,最後她才輸的離譜。
就像那場游輪之上,明明所有人面前,只有他知道她的委屈,可是他卻只字未提,不做解釋。因為所謂的慶祝,亦不過是他一場別開生面的遮擋,是的,遮擋他受傷了這個事實。
鐘晴覺得自己做了一場很長的夢,夢里席竣彥對她極致溫柔,他們從陽台吻到臥室,彼此摩搓著對方的身體,總是覺得靠的不夠近,就像是一場身體的博弈,誰都不肯松開誰……
可醒來的時候,這莫大的房間里,只留她一個人。
席竣彥大概一大早就離開的,鐘晴走出來臥室的時候,他喝完的半杯水,已經冰涼的透底了。
打斷鐘晴思緒的是門鈴聲,她忙回了神,找了一件衣服披好,這才去開門。
沐小雅一進門,就開始咆哮起來,「鐘晴,你有點自覺有木有,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你是不是被男人泡昏了頭,你今天要回劇組啊!你丫的是不是忘記你是演員這碼子事情了啊!」
鐘晴看著沐小雅,有些訝異,什麼時候出現在這里的?昨天明明沒有來的啊。問過之後沐小雅才告訴她,跟姑女乃女乃一塊回劇組,還不得過來親自接送著過去。
鐘晴被沐小雅這一番咆哮也想起了正事,忙道︰「不是,那個我明明調了鬧鐘了,它沒有響,那個我去……」
鐘晴說著,便要去拿手機,沐小雅見她跌跌撞撞沖去拿手機的模樣,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惱意。
以前的鐘晴,從來不會這樣像這樣,她也會懶,但卻不會像這樣手足無措,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
「小雅,對不起,應該是席竣彥早上幫我關了機。」
鐘晴是在枕頭底下找到手機的,而上面漆黑一片,應該是席竣彥早上替她關了機,她邊走邊開機,手機里的短信提示音不斷的響著,催動著她每根神經。
一面,她感動于席竣彥這樣極細微的動作,可另一面,她又愧對于沐小雅,愧對于劇組。
這樣兩種情緒的交織下,鐘晴一點都不像往日的鐘晴了。
「鐘晴,你知不知道……」沐小雅最近自己也很亂,再又鐘晴的事情,心情更是不好,「昨晚上你們在游輪上的事情,已經引起嘩然了,你今天又遲到,那個男人是給你吃迷.藥了還是怎麼的,你……」
「好了,小雅,我知道了,都是我的錯,你到車上等我五分鐘,我馬上下來。」
鐘晴說著,忙轉身朝臥室里去拿衣服換,連身後的門都忘了關上。
沐小雅站在門口,心底忽然涌現出一個念頭,她一定要鐘晴離開席竣彥,不然,席竣彥一定會毀了她的!
那麼多年忍辱負重的鐘晴,會毀在這場由愛情編織的大網里!
鐘晴說的五分鐘,自然是迅速,等到她走到沐小雅面前時,正好是沐小雅手里的秒針恰如其分的走到了12點的方向!
兩人到了劇組的時候還是難免遲到了,但是如今的鐘晴,已經不需要解釋了,她一到,劇組立刻開始動工起來,也許是因為之前休息的太久,她起初還有些不能進入角色,對人物情緒把握的不太好。
但鐘晴這樣的人,認真起來極為可怕,台詞說的不順,就重新來,表情不到位,就重新來,動作不到位,就重新來……一場明明下午就可以過的戲,愣是被鐘晴給拍到了凌晨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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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竣彥中途打過幾次電話來,沐小雅見鐘晴拍的認真,故意將手機調了靜音,放到鐘晴的口袋里,就許他席竣彥把鐘晴的手機關了,不許她沐小雅把鐘晴的手機調成靜音麼!
鐘晴是在一陣沉悶的氣息里回過神來的,彼時,她正和導演一起在討論剛剛的鏡頭,很認真的心態。
可能于其他人而言,她是太過認真苛刻,可是卻只有她自己知道,這可能是她今生最後一次做戲子,演完醉傾城,她就可以全心的投入到她的生活里去了,有他的生活……
「這麼晚,還沒結束?」
席竣彥的聲音悶悶的,透著一絲明顯的不悅。
鐘晴抬頭看著夜色薄霧之下的人,目光從他的胸口漸漸往上看,一直到他的眼楮之上,這才明媚的笑了開來,「是我想演好這場戲,不關其他人的事情。」
鐘晴的說辭很得體,事實也的確如此,可席竣彥卻擰了擰眉,「那你們繼續,我在車里等你。」
說著,便轉過了身走開了,連欲上前說話的導演也沒插上一句話。
望著他走遠,鐘晴心頭拂過一絲和昨夜一樣的酸澀,卻又很快的回過神來,「導演,我們繼續,這是最後一次。」
鐘晴收回了目光,繼續走回了場中,按照劇本里說的,委來……
這是一場哭戲,剛剛她一直醞釀的不太好,可席竣彥這一場「探班」,卻讓她的眼淚足足的滑過了臉頰,連帶昨晚上未留下的眼淚……
遠處席竣彥默不吭聲的靠在車邊抽著煙,眼底驀然沉重。
鐘晴說喜歡他,一直說愛他,他以前不太信,現在……還有點,不太相信。
比如,他這樣站在這里,其實便是拿自己身上的傷在「要挾」她,可是她依舊有她的執著,正如她那些從不肯吐露的故事里的人物,也都是她的堅持。
席竣彥總以為自己足夠強大,那故事里的人物,和故事外的場景,不過都是鐘晴的一場過去,所以,當他們之間被那些徹徹底底毀掉的時候,才懂,心中重,才是心中痛。
于他,于鐘晴,都是這樣。
他們都是一類人。
這個鏡頭拍完,鐘晴也顧不得身上還穿著戲服,就要去找席竣彥,可目光剛剛停留到他車子停過的地方,那里已經空蕩蕩了。
一陣夜風吹過,鐘晴只覺得心底好冷。
也許是默契作祟,鐘晴下意識的一個動作,沐小雅竟然幾步走了過去,「鐘晴,快去卸妝吧,我們也該回去了!」
「我手機呢?」鐘晴朝她伸了手,沐小雅忙將她的手機遞給她。
鐘晴打開手機匆匆看了一眼,又將手機還給了她,「幫我關機,晚上我去你那里睡!」
「啊?」
沐小雅本來因為鐘晴會因為自己將她手機弄成震動而惱她,而鐘晴這番態度,顯然是在她的意料之外的。
她開始有些感謝席竣彥先行離開了。
沐小雅的住處,她自然也是熟悉的,洗了個澡,她一個人爬到了客房里,關了門。
那聲音大的,讓沐小雅開始懷疑,自己今天晚上把這尊神請過來,到底是對還是錯了!
沐小雅的床是最柔軟的,鐘晴今天累了一整天,本是困著的,可是她卻半點睡意都沒有。
一個人躺在床上,像是獨臂的女圭女圭,怎麼看起來都不對勁。
以前,席竣彥在的時候,她會興致勃勃的刷微博,看電視劇,做什麼都興致十足,他們本沒有吵架,可是現在卻鬧得像冷戰一樣。
鐘晴心下有些難受。
她知道自己這麼做有些任性。
可昨天游輪上,顧經緯的話卻又在她耳邊提醒著,她昨天為了他差點暴露了身份,可是今天,他就這麼毅然決然的走開了!
是,她承認,她今天不該那麼晚還不回去,可是他就那樣走了,卻讓她心底不舒服。
女人對愛,總是講究公平,尤其是他們即將步入婚姻的禮堂。
她為他甘心放下一切,可是他卻連那點時間都不肯等!
所以,她難過!
沐小雅看著那緊閉的房門,自己給自己泡了一碗面,一遍刷微博,一遍啃泡面。
她已經下定決心了,現在是三點,她再等三個小時,如果席竣彥不在六點之前出現在這里,她就徹底的勸鐘晴死心!
丫的,特工動感情是最要不得了!
最關鍵是,顧經緯那麼好,為什麼要舍近求遠非席竣彥不可呢!
那個危險的男人還要鐘晴退出娛樂圈!
與其同時,席竣彥正在溫廷燁這里,溫昀初匆匆回國,本是存著壞心思的,結果卻將怨氣滿滿的席竣彥給招了過來。
「身上的傷不要緊?」溫昀初遞給了他一杯酒。
席竣彥接了過來,酒氣縈繞在鼻尖,他忽然想起來鐘晴的話,又將酒握在了手里,「廷燁那天推了我一下,沒死掉。」
「……」溫廷燁一口酒憋住,合著他不該推那一手是吧?
溫昀初的手指在高腳杯邊輕叩著節奏,「你們鬧別扭了?」
比起溫廷燁,溫昀初顯然是觀察人的好手,單從席竣彥那工整筆直的西裝領帶,就猜測到這人壓根沒回去,深夜被喊過來,也沒有半點留戀,他就猜到什麼了。
「有你這麼缺德的嗎?」席竣彥很想一拳打過去。
溫昀初抿了一口酒,「感情最容不得懷疑,你懷疑她的時候,正是她懷疑你的時候,相愛的人,本來就系在一起,你的一點點細微變化,都握在她的眼楮里。」說道這里,他將酒杯又放了下來,「除非,你一點點都沒對那人動心。」
看不到她的痛,亦感受不到她的委屈。
「我們不一樣,你只需要守護那個人,我要守護的太多。」席竣彥說道這里,又將目光看向了溫廷燁。
溫廷燁咳了兩聲,「我去拿酒,你們倆先說。」
看著溫庭燁躲遠,溫昀初又補充了一句,「看一個人的走路姿勢和眉眼風情,就能看出一個人的個性來,你和鐘晴都太執拗,太高傲。昨晚上的事情我也听說了一些,竣彥,趁一切都還在手里的時候,努力去挽回吧!只有一顆真心,才能換回一顆真心。別到最後,學我這樣。」
溫昀初說完,又將整杯酒都倒入了口中。
屋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她也在江城,你既然回來了,怎麼不去看看?」
「她不想見到我。」溫昀初笑了笑,將席竣彥手里的酒杯拿了過來,「去吧,去把你的小嬌妻迎回你後宮吧!」
鐘晴這關機沒有把席竣彥給嚇到,倒是嚇得顧經緯一身的冷汗,半夜匆匆忙忙就開車來找沐小雅。
「鐘晴呢?」
「在屋里躺著呢,白天累到了。」沐小雅折騰完泡面,刷完微博,啃了零食,現在唯一的樂趣就只剩下涂指甲了。
好在已經五點半了,離她留給席竣彥的時間,只有半個小時了。
半個小時可以發生很多事情,也可能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
看到顧經緯一臉焦急的模樣,沐小雅從抽屜里掏出鑰匙,「喏,考考你,找到鑰匙,你就可以進去看她。」
這個本來是要留給席竣彥的,現在顧經緯來了,玩嘛,還是要玩的!
顧經緯看了一眼那門鎖,又低頭看了一眼桌上的鑰匙,「不用了!」
「……」好伐,這樣的日子過的久了,連她都險些忘了他們是特工的身份了,以顧經緯的觀察能力,哪里還需要她的幫忙。
擰開門鎖,顧經緯就走了進去。
鐘晴應該是真的累了,連他這樣肆無忌憚的靠近,都沒能醒過來。
她獨自一個人躺在了半邊的床上,身上連被子都沒蓋,就睡著了,房間里的燈也沒光。
還有一會兒天就要大亮了,顧經緯走到了窗戶旁,將窗簾拉了起來。
才拉好簾子,鐘晴立即從床上坐了起來,「竣彥!」
顧經緯听見她的聲音,有些尷尬的轉過身來,「鐘晴,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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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我……
姑娘們,你們怎麼都不冒泡的……
是不是因為進展太慢了?唔……
很快就要婚禮了,婚禮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