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鐘晴沒有想到,一場婚禮,竟然要到國外去舉行,當她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整個人都懵住了。
「我要給你的婚禮,必定是最特別的,不需要摻雜太多的雜質,我希望周末的婚禮,能給你留下一輩子最美麗的回憶。」
席竣彥這麼深情款款一說——
鐘晴什麼感覺都沒有了,只留下期待媲。
席竣彥告知了鐘晴婚禮是在美國舉行的時候,鐘晴第一秒鐘想到的就是唐漾,如果到時候能讓唐漾抽出時間來當自己的伴娘就好了。
想到這里,鐘晴給沐小雅打了電話,可是響了好久都沒有人接听,到最後直接轉到語言信箱去了丫。
這還是第一次,以前,就算是在做任務,沐小雅都會接听自己的電話然後給個暗號什麼的,這一次,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無端端的,心跳加速。
「怎麼了?半天又是笑又是發呆的。」席竣彥拿著雜志走了進來,看了一眼鐘晴手中的手機︰「給誰打電話啊,都這麼晚了。」
「哦,我給小雅打電話呢,好久沒有聯系了,難不成這個時間點上還在公司加班?她都不接我電話的。」
鐘晴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服。
「她下午請假先走了。」
席竣彥突然來了這一句,把鐘晴給嚇到了,下午就請假了?現在電話也打不通,難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越想,心里面越著急,索性調出顧經緯的電話,當著席竣彥的面,沒有什麼顧忌地打出去了。
電話也沒有人接听,這時候,鐘晴開始慌了。
如果說是有什麼任務的話,自己不會不清楚的,K那邊應該有來消息才對。鐘晴騰地站起身,走到衣櫃面前帶開來,隨便翻出一件外套。
「這麼晚了,你去哪里?」
「我,我去小雅的別墅看一看。」
席竣彥放下手中的文件︰「我送你過去吧。」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了,你看完文件之後早點休息,我,很快就回來了。」
鐘晴飛也似地沖出去,壓根沒有注意到席竣彥那晦暗的眼神。
一邊開車一邊給K總部打電話,這個時辰了,打給鐘昊天等于直接死,鐘晴直接給鐘昊天的秘書黃輝打了電話。
「二小姐,少爺執行任務時受傷了,現在人在醫院,老爺跟三小姐也在醫院守著。」
……
鐘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那一刻的心情,就好像恐懼跟緊張輪番而至一樣。顧經緯會受傷,到底是什麼樣的任務,記得上一次他說過的,執行完游艇任務之後會有很長的一段休假,這一次,怎麼會弄到受傷住院呢?
加大油門,飛車離弦。
特工組里面四個人,是不能夠分開的,這就是所謂的心靈感應吧,一個受傷了,那麼就會開始魂不守舍,緊接著就是心跳加快。
千萬,不要有什麼事情啊。
開到停車場的時候,一眼望過去就看見了沐小雅的車子,後面居然掉了一大塊漆,這跟顧經緯受傷,有直接的關系嗎?來不及思考那麼多了,就著黃輝給的地點,鐘晴飛快地跑進醫院。
找個病房花了鐘晴一段時間,等到門口的時候,連推開門的力氣都沒有了,靠在牆上喘著氣,這時候有個護士捧著一個記錄本走過來。
「小姐,現在已經不是探視時間了,您怎麼還在這里?請先回去明天早上再來探望病者好嗎?」
如夢初醒。
現在可都是晚上十點多快十一點了啊。
鐘晴指了指病房門,支支吾吾︰「那個,我哥哥受傷了,我家人都在里面,為什麼我不能進去看一看?能不能稍微通融一下?」
「家人都在里面?」護士有些疑惑。
「那個,沒有這回事的,這個時間點,家屬們全部都回去了,只有一個陪同。」
說完,護士有禮貌地敲了敲病房的門,過了一會,房門打開,沐小雅走了出來。
「小雅,是我。」
「這位小姐,你們如果有什麼要說的,請到走廊盡頭那里說,醫院需要保持安靜,如果想要探望病者的話,請明天早上再過來吧。」
「好的好的,謝謝你了。」
護士先離開之後,鐘晴拉著沐小雅走到了走廊盡頭。
「義父離開了?」
「嗯。」
鐘晴看沐小雅臉上的表情不是很好,心里面有些焦急。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啊?」
「你怎麼知道過來的?」
「我打電話給你,可是你沒有接听,我打給經緯,也沒有人接听。我心里面就著急了,我去到K才知道發生了這件事情,黃輝把地址給我,我就過來了。」
沐小雅點點頭,眸光很是冷淡。
「小雅,你快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啊?」
鐘晴緊張到掐著沐小雅的手,卻被她用力給掃開了。這個動作,讓敏感的鐘晴覺得驚詫,她冷靜下來,看著沐小雅,發現跟往日不同,今日的她——
對自己,好像有很大的不滿。
「小雅……」
「鐘晴,如果有一天,有人要殺席竣彥跟經緯,你只能救一個人,你會救誰?」
額。
這跟席竣彥,顧經緯掉在水中,兩個人都不會游泳,自己跳下水要去救誰,有什麼區別嗎?
「小雅,別鬧了。」
「我沒有鬧!」
沐小雅朝鐘晴喊了一聲之後,眼眶一下子又濕潤了,天知道她這一天是怎麼過來的,如果不是鐘昊天攔著,沐小雅真的有可能直接沖去……
這些,都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了。
「鐘晴,你知不知道,你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鐘晴了,現在的你,因為一次任務而迷失了本心,什麼是你應該做的,而什麼是你不應該踫的?現在在你的世界里,除了一個席竣彥,就只剩下你的婚禮了是不是?我們這些人,全部都是外人,都可以不用接近了。」
「小雅,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鐘晴現在就是著急,因為她完全不清楚沐小雅對著她發火是為哪般,她真的什麼事情都沒有做啊。難道因為整天在別墅,退出娛樂圈,然後就跟……
鐘晴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心里面的火也冒了上來。
「你有話就說清楚,不要遮遮掩掩的,什麼叫做我不接近你們?我什麼時候不接近你們了,我一直都把你們當作我的親人,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我會有心靈感應,感應到你們出了事情嗎?我這麼晚了這麼著急趕過來,說明了什麼。」
「你那是心虛吧!」
鐘晴難以置信地看著說出這句話的沐小雅,她剛才說什麼——
心虛?
沐小雅轉身,撐著醫院的圍牆︰「你現在的身份不一樣了,你是封竣未來的總裁夫人,你是席竣彥的妻子,你眼里所能夠看見的,除了席竣彥還是席竣彥,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可曾發現在你身邊,有那麼一個深愛你愛得可以犧牲掉姓名的男人?」
沐小雅的質問,讓鐘晴整個人都呆住了。
有什麼從腦海里面蹦出來,卻因為不敢相信而按壓回去。
鐘晴拉住沐小雅的手,輕輕地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經緯愛你,愛到可以為了你去死!」
心中有一些莫名的情緒在不住翻覆,如潮水迭卷,生滅不休,就在听到沐小雅這句話的時候,鐘晴覺得整個人的腦子,轟地一片空白。
剛才說什麼——
顧經緯愛……自己。
「愛情對他來說,就像是一口鮮血,咽在喉間,你看不見他肺腑之間催裂的生痛。那種感覺,是你現在,作為一個幸福待嫁的準新娘所體會不到的。我們青梅竹馬一塊長大,他對你的感情,我們全部都看在眼里,是你自己沒心沒肺沒有任何回應,現在,是你為了他去執行任務,是你為了救他,你讓他感覺到你對他是有感情的,感情深刻到你能夠為了他接下那麼重要的任務。」
沐小雅仰首,漫天的星輝灑入眼眸。
「他為了你,什麼任務都願意接下,原因就是將功補過好讓你退出那一場危險的任務。可惜,只有他一個人是這麼想的,約定好不能夠動感情的人,最先動了感情,你萬般期待那場婚禮,卻完全不知道,有多少個夜晚,他在你原本住的公寓樓下,一個人吸著煙,等到天明。」
******************************************************************
好夢難留,詩殘莫續,盛景一年年周而復始,過去卻終究只能成為紀念。
因為沐小雅的話,鐘晴整個人的腦海里全部充斥著過去,那段四個人在一起的時光。記憶的書頁被翻開,不堪撿拾,可是,那時光卻依舊那麼濃麗愉悅。
他,是真的對自己很好很好的。
「如果不是我趕早過去,估計現在已經死了,子彈離心口,只有幾毫米不到的距離,很是危險。不要問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我想,現在的你不適合知道。」
沐小雅的手不自覺握緊,舒了一口氣之後再開口。
「早點回去吧,今天我留在這里看著他,如果想要來看他的話,明天再過來吧。你現在是席竣彥的女人,只要你稍微……」
沐小雅停頓了。
「所以,還是注意一點好。」
鐘晴拉住沐小雅的手︰「我周末就要結婚了,婚禮是在美國舉行的,本來想要找你當伴娘……」
「真不巧。」
沐小雅冷笑。
「現在,不合適了呢,我要留在醫院照顧經緯,這麼喜慶而又美好的日子,恐怕是不能夠參加了,這樣吧,我祝福你,也替里面躺著的那個昏迷不醒的人,祝福你。」
掙月兌開鐘情的手,頭也不回地離開。
鐘情站在原地,長風從遙遠的天際奔來,在腳步這個地方放緩,慢慢地,吹卷起裙擺,冰冷從腳底蔓延至全身。
有什麼,悄然發生了變化,然後,一發不可收拾。
鐘晴回到別墅的時候,樓下客廳的燈全部都開著,席竣彥坐在那里,看著電視,背影從後面看來彌漫著一種冷漠的氣息。
鐘晴換上拖鞋之後,慢慢走過去。
「回來了?」
「嗯。」
鐘晴站在席竣彥面前,可是他連抬眼看她都沒有,只是拿起遙控器關掉電視,然後站起身,徑直從鐘晴身邊走過。
「你不問我,去見了什麼人,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一句話,喊停了席竣彥的腳步。
鐘晴沒有回頭,但她知道席竣彥的動作是什麼,她的耳朵在傾听,傾听他到底會問出什麼來。
沉默,宛如萬年。
距離,忽然變遠。
「很晚了,早點睡,明天的飛機,去美國。」
那一天晚上,是鐘晴第一次沒有回房間跟席竣彥一塊睡覺,她就那樣,一直坐在沙發上,睜著眼楮,看著天花板直到天亮。
席竣彥沒有出來一次,一次都沒有。
那是鐘晴第一次惶恐她跟席竣彥之間的感情,沒有,那麼深。
好像,說愛的人,從來都是她自己而已。
第二天一大早,鐘晴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去醫院,大門關上的時候,屋里的席竣彥睜開了眼楮,其實,他昨夜也沒有睡覺。
鐘晴去了哪里,做了什麼事情,他了如指掌。
她一夜沒有進屋,在外面是不是也同自己一樣,睜眼到天亮,或者閉上眼楮也不能夠入眠。這才幾點而已,迫不及待就出去了,說好的今天的飛機去美國,終于,還是後悔了嗎?
床頭的手機響了起來,席竣彥拿過——
「總裁,鐘小姐去了醫院。」
「嗯,查到登記在上面的名字了嗎?」
「是,叫顧經緯。」
顧經緯。
鐘晴到醫院的時候,沐小雅已經離開了,代替她的人變成了黃輝。
「二小姐。」
「嗯。」
病床上的顧經緯依舊昏迷不醒,雖然月兌離了生命危險,但是什麼時候能夠清醒過來還是未知數。從來沒有看過他這麼脆弱不堪一擊的時候,臉色那麼蒼白,雙眼楮閉,除了儀器上面滴答滴答的聲音之外,鐘晴真的感覺不到他還活著。
「二小姐,老爺說了,如果你過來的話,跟他聯系一下,打電話就好。」
「我知道了。」鐘晴點點頭。
對于鐘昊天要說什麼,會說什麼,不用猜就能夠知曉了。放下手中的水果籃子,鐘晴起身走出病房,走到昨天晚上跟沐小雅談話的地方,似乎還能夠回想起那一字一句。
「義父。」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這不得不讓鐘晴起疑心,難不成中昊天一直拿著電話在等著自己?
「鐘晴,什麼時候舉辦婚禮?」
「周末。」
「地點。」
「美國紐約。」
鐘晴是真的不知道具體的地方,這一切都是席竣彥在安排的,鐘晴之前都沒有打听過,現在更加不可能打听了。電話另一頭陷入了靜默,鐘晴也很耐心地等著。
「不要再去醫院了,專心準備你的婚禮,爭取早一點拿到太陽之心,待會,我會把太陽之心的照片發給你,盡快行動。」
因為這句話,心里面積壓了很久的氣一下子翻涌上來,鐘晴就那麼直接地喊出了一句話︰「在你心里,我們是不是都是幫你執行任務的工具!」
胸口上下起伏劇烈,捏著手機用了很大的力氣,眼眶里面積蓄的淚水化成淚滴一滴一滴落下來。
「任性,會成為毀掉你的最大因素。」
說完這句,鐘昊天就把電話給掛掉了,沒有回答鐘晴那個問題,也沒有說到底為什麼不讓鐘晴來看顧經緯,他所要做的事情,從來不會事先告知緣由。
等到情緒完全平復下來的時候,鐘晴才回去病房,護士正在給顧經緯換藥,黃輝退到門口,一眼就看見了鐘晴。
「二小姐,您請回吧,老爺吩咐了,不讓您過來看望少爺。」
呵呵。
應該做出什麼樣的回應。
難道,在這種情況下,她就能夠毫無負擔地飛往美國去結婚嗎?兒時夢想著結婚的時候,要麼四個人都在同一天結婚,要麼就是做伴郎跟伴娘,現在呢——
唐漾在美國,沐小雅已經不想要見自己,跟別說去出席婚禮當伴娘了,顧經緯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鐘晴點點頭︰「那我走了,不要告訴任何人,我來過這里。」
「好的。」
高跟鞋的聲音越來越遠,直到消失到走廊盡頭。
美國紐約聖約翰大教堂。
大門外的場地兩側,停滿了世界頂級的名車,但沒有一輛車子上面有任何裝飾,只有 亮的車身在太陽底下發著清冷的光芒。
過了許久,才有工作人員捧著一大堆彩帶小禮花跑出來裝飾車子,顯得有些匆忙。
八月底的天氣,外面熱得能曬月兌層皮,稍微動一動就滿身大汗的。此時教堂的休息室里,開著空調,化妝師幫鐘晴化妝,鐘晴的手里面一直都是握著手機,她就是在等,等到手腳冰冷,背心冒著冷汗,都沒有放開手機。
唐漾說了,如果她有時間會過來婚禮現場的話,會提前給鐘晴打電話。
三個人里面,她是最有可能來祝福自己的了。
涂眼線,畫眼影,上腮紅,染唇彩……
化妝師每一個步驟,都熟練利落。短短瞬間,鏡子中,便綻開一張魅人心魂的艷麗臉龐。膚如凝脂,肌如白。
「新娘子,笑一笑啊。」
表情過于僵硬,或者說,過于冷漠。
連化妝師都忍不住出聲提醒,這對于一個新嫁娘來說,可不是什麼好表情。
「鐘晴,你今天真美。」
葉夕推門進來,第一句話就是贊美鐘晴的,原本都要回國了,卻被席竣彥通知直接到紐約來參加他跟鐘晴的婚禮,怎麼這麼突然的。
而且,沐小雅沒來參加,伴娘成了自己。
葉夕走到鐘晴身後,化妝師剛好化完妝,收拾了一下東西之後就離開了房間。葉夕雙手放在鐘晴的肩膀上,透過鏡子,看著她跟鐘晴。
「你今天真美,怪不得都說女人在結婚這天會變得最美麗了,我想啊,我哥肯定開心死了。過了今天之後,以後我真的要叫你嫂子了。」
鐘晴看著鏡中的自己,濃厚的妝容之下,早就看不清楚她原本的表情了,是欣喜,開心還是什麼?
僵硬無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