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宸將宓惜睿送回家里,將她安頓好,準備離開,誰知宓惜睿拉住他的手,「能陪我呆一會嘛,就一會兒也行。」
林宸坐在床前,僅僅握住她的手,「我多麼希望你能和我說說是怎麼回事嗎?」
月正濃,兩個人坐在床前的地毯上,喝著啤酒,宓惜睿悲哀的講述著美好的過去,「男男女女在戀愛的時候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一起去食堂吃並不美味的食物也覺得美味;一起上枯燥的自習也覺得有趣;一起去嚴肅的圖書館溫書也覺得快樂。因為膽小從來不敢坐自行車的我,也因為有他會很放心的大膽嘗試。就連各自回宿舍,也會打開電腦視頻,哪怕不用說什麼甜言蜜語,哪怕一邊低頭復習考試內容,偶爾的抬頭互相看看也是那麼的美好。我的大學生活里除了娜姐,沒有別的朋友,滿滿的都是他,盡管如此我也從未覺得惋惜,告訴自己這樣也沒什麼不好,畢竟還有他。」
「那為什麼又要分開?」林宸突然很羨慕那個安晏,曾經那麼美好的歲月是他陪伴在宓惜睿的身邊。
「人的一生,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我心。有那麼一句話︰放棄該放棄的是無奈;放棄不該放棄的是無能;不放棄該放棄的是無知;不放棄不該放棄的是執著。但真正懂得這句話的又有幾個人,我不是無奈、不是無能、不是無知,更不是執著,而是迫不得已,也許這是為自己在開月兌,憑你怎麼認為。要說現在的記者真是神通廣大,一個不知名的我竟然牽扯兩大家族而被眾人知曉,那我的背景也自然而然成為茶余飯後的說笑。不錯,我是個被父母拋棄的人,亓家的領養也是另有所圖。受人恩惠,定當涌泉相報,我能怎麼樣,盡管我再愛安晏,那又能怎麼樣。他是個窮小子,你覺得亓家人會讓我和這樣的人交往,嫁給這樣一個人嗎?我的世界里注定不能有愛情,只有利益,所以我會為了利益而和你哥哥假結婚,但我從未覺得自己做錯,因為它畢竟好過一個年老的有妻有小的混蛋。大家都可以有恨,為什麼我不能有,我也恨我的父母,他們為什麼將我棄之不顧;我也恨我的養父母,既然已將我領養,他們為什麼不帶成見的對我如親生子女般疼愛;我更恨我自己,為什麼我要來到這個世界上,收到這樣的待遇。可那又怎樣,我沒有怨恨的權利。」
再也止不住的淚水默默流下,是那樣的傷悲。
「那為什麼不將這些話講給他?」林宸遞給她紙巾。
「當你真正去做些什麼的時候,往往也是很多事都無法回頭的時候。與其兩個人都不甘心,不如讓大家都死心,恨只是一時沒有想開,愛也只是一瞬間的禮物,有就有,沒有也就沒有了。時間會沖淡一切的,無論曾經多麼的相愛,多麼的憎恨,那都已成為往事。他現在已經有了自己的另一半,我帶給他的傷痕也會慢慢抹掉,為什麼還要說出來折磨對方,這樣不是更好?」擦掉眼淚,笑談今天,也許自己就不會那麼痛,也許一切就看得開了。
兩個人不知不覺的有些醉了,林宸雙手深情的捧著宓惜睿的臉蛋,「你知道嗎,我有多麼喜歡你,從你進門的那一刻起我就喜歡,心疼你悲傷的樣子,關心你因何事開心,你開心我也跟著開心,你不開心我也會不開心,我還曾經恨哥哥那樣對待你。當知道你和哥哥是假結婚的時候你不知道我有多麼的高興。也許你會覺得我不懂得什麼才是真正的喜歡,但我就想只要在你身邊就好,這麼多年了這種想法從來都沒有改變過。也許你的心里根本沒有我的一絲痕跡,但我要你記住我今天說過的誓言︰我喜歡你,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無論傷心也好,開心也好,你都要記住你身邊還有一個我。」
也許隨著時間得到的,不是愛情而是感動,在與他親吻的那一瞬間她是心甘情願的,她是幸福的。
看著熟睡中的那個並不成熟的面孔,宓惜睿開心的笑了,她並不後悔自己的選擇,同時也走的那樣的決絕。
等到林宸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他頭痛欲裂,不記得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記得兩個人都喝了很多酒。僅是不見了惜睿的身影,而在身邊的是一張字條︰
不要喜歡我,也不要找我。當你醒來的時候,我已不在這個城市,你對我的種種我特別特別的感激,你還年輕,有很多美好的事物等待著你,不要執著于一個不值得的人,珍惜眼前人。保重!
林宸瘋了似的打她的電話,電話已關機,找到陳娜和風小米,兩個人也什麼都不知。
他沒想到宓惜睿這樣悄無聲息的走掉,他是那麼的喜歡她,她卻狠心的將自己拋下,他恨自己那麼的無能,不能保護她。
宓惜睿想去巴黎,但在臨走之前又回到了久別的黎愛,那個琴聲總會在固定的時間響起,還是那麼的動听,曲盡余音仍然縈繞在腦海。
「你回來了!」現在的阿狸沒有了曾經的美感,而平添了些許憂傷與無奈。
「阿狸!」擁抱住久別的阿狸,淚水再次流下。
「看來你真的累了。」再無其他的話語。
黎愛還是老樣子,只是同樣留下了歲月的痕跡,如同經歷了很多的宓惜睿,同樣很多的阿狸。
這些年阿狸似乎過的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好,看她日漸消瘦的面容便可知。
「不要問我什麼,我沒有故事說與你听。而是你,是流言蜚語讓你選擇逃避,還是感情讓你選擇離開?」阿狸還是那樣的一語中的。
「是,又不是。人真是個奇怪的動物,總是在一定的時期想要拋開一切,逃離現在!」望著園中的美景,宓惜睿慨嘆道。
「誰又說不是呢,我還是很羨慕你的勇氣的,難道就真的沒有牽掛的離開?」阿狸問道。
「想必我的事情不用問都能在報紙上看到。」
「我從來不相信不是我親眼見到了,不是我自己親自斷定的事情。我相信你有你的苦衷,你不是那樣唯利是圖的人,我們黎愛的人都不是。從前不是,現在不是,將來更不是。」阿狸的話無形之中是對宓惜睿的一種安慰。
「阿狸,曾經我也深愛過一個男人,可是我將他拋棄了,現在他又出現在了我的面前,雖然物是人非,但是我心中的那份傷痛還是無法抹去。現在她成了小米的男朋友,我真的不知道怎樣面對。而我最不想傷害的就是林宸,他還那樣的單純,我已是歷經滄桑傷痕累累的人,不想給他帶去傷害。除了離開,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宓惜睿將自己的心里話說了出來。
「似乎你的世界總是悲傷的,但我可以告訴你珍惜眼前,人這一生選擇的太多,現在就是你的選擇,盡管按照自己的路線走,也許它是彎路,需要經歷很多坎坷,但那是你的選擇。我希望你能夠幸福!」
一輛寶馬車停在了院門口,走下車的是個年長的男人,那個男人宓惜睿認識,正是阿狸的父親。
「他並不是我的親生父親,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是他的情人,只是很多人都不知道,知道不知道又怎麼樣呢?世上有太多無奈和無從選擇的事。不要問為什麼,只能說這是我的選擇。惜睿,珍惜你今生的每一個選擇,有些人可能連選擇的余地都沒有。但也不要因為寂寞而錯愛,更不要因為錯愛而寂寞一生。」
阿狸的背影是那樣的悲涼,但她走向車子的步伐是那樣的果斷。
多年以後,想起那個背影,宓惜睿都恨自己為什麼沒有上前將她攔下,也許她可以重新選擇,也許多了一條選擇的路。阿狸的一生是可悲的,但那是她的選擇,也許她也快了過。
再見了,曾經明媚的黎愛,現在滄桑的黎愛。還有那個灑月兌的風小米,那個帶些悲傷現在洋溢幸福的陳娜,那個陽光的大男孩林宸,那個養育她的亓家,不知所謂的親生父母,再見了,今天以前的一切。
走在沙漠的人,希望有甘甜的泉水,而自己的離開正如那點點滴滴的泉水般,讓宓惜睿暫時的滋潤嘴唇,甜了心里。她要去追尋自己的夢想,選擇去做能夠讓自己快了的事,為「我的事情」盡全部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