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紛爭四起,問天下誰主沉浮?答曰︰「絕情幽谷,忘情斷崖,江湖一統,舍我其誰?血姬一笑,天下歸心。」
乾坤逆轉,女帝稱王!血姬繼位以來,天下男子頓失光芒。南上官,北尉遲初涉江湖,威震天下。這上官便是絕情谷‘望月樓’樓主的上官無情——江湖稱「無情公子」。這尉遲就是忘情崖‘凌霄閣’少主——尉遲雪溶。此二人坐分天下,問鼎江湖。江湖傳言‘無情公子’智勝諸葛,尉遲雪溶,富可敵國。但是任天下所有人,都逃不過血姬回眸一笑
……
聚賢莊
一個女子正縫補一件洗得泛白的青衫,她眉頭輕皺,鎖出一縷哀愁。那份幽怨的愁緒,仿佛彌漫的霧氣,可以察覺,卻無法觸模,若有似無。
她眼皮一顫,心中生出一絲不祥的預感,手一抖,針斜刺入了手指中。她怔怔地看著手指上的一點紅色,鮮艷得有些突兀。
殷紅的鮮血在蒼白的手指上嬌艷地綻放。她整個人仿佛在這半點血色中清晰起來,多了一絲生氣。她將手指放在唇邊,舌間一動,那絲血紅便吮吸不見。唇齒間還殘留著淡淡的腥甜,她看著手指,麻癢夾雜著刺痛。一切又恢復了最初的樣子。
她叫紅葉。一個沒有名字的婢女,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也沒有姓。三年前,老莊主臨死前將她許配給了少莊主。三年守孝期到了,他們也該成親了。可是,少莊主他……
她嘆了口氣,將衣服疊好,平放于櫃內。青白之間透著一點紅色,那是她的血。她將衣服取出,要拿去洗,但手突然地頓住了,她像一個使壞的孩子,將衣服放回原處,心突然地跳起來,不再如止水。他……,不會注意到自己的血,它是那樣的淡,淡到難以察覺。
……
他食指與中指交疊,優雅地夾起一枚棋。略無血色的手指透著和棋子一樣的光澤——玉的光澤。
「公子。」一個人在他耳邊不知道說什麼,他露出了一絲笑容。
「殺了他。」他溫柔地吐出幾個字,眼楮沒有離開過棋盤。紅葉震了一下,他怎麼可以說得那樣隨便。
他修長的手指,水平落子,從容淡定。
「莫少太過心慈了。」他輕輕說道,微笑。
「是‘無情公子’你,太狠了。」青衣男子道。言語犀利中透著儒雅。
無情似乎沒有听到他的評價,他只專注于自己的棋盤。
「莫少。」他輕輕說道,手指滑過棋子光澤的表面。他收回手,手指在桌上有節律地敲打著,他玩味地看了莫上塵一眼。
莫上塵長長地吐了一口氣,一粒粒地揀起被圍困的棋子,放在了身邊。「公子,我輸了。」
「莫少不僅棋藝出眾,棋品更是人莫能及。」無情說道,「咳——」他輕輕咳嗽了一聲,拿出一塊方帕。待他放下時,莫上塵,看到了帕上的鮮紅血漬。無情有些漠然,似乎習以為常。
「公子。」一個侍女小心地端上來一個托盤,托盤里盛著一個碎花瓷碗。碗里深褐色的液體,詭異地冒著妖嬈的霧氣。
紅葉聞到了一陣清雅的香味。無情隨手端過藥,喝了下去。動作嫻熟,仿佛操練了很久似的。天下人都知道,無情公子離不開藥,靠藥維持著生命。
莫少眼中多了些復雜的東西,他注視著無情。紅葉覺察到他的神色,心中隱約覺得驚慌。
無情慵懶地靠在椅背上,半抬著眼眸。他累了,已經疲于應對。
莫少深深地望著沉睡的無情,突然他低頭,吻住了他!
紅葉驚得退後一步,他竟然,竟然當著她的面,親吻另一個男人。他,置她于何地?
「你怎麼會在這里?」莫少突然發現紅葉。
「我,我剛來。」她回答,他真的視她為無物?她在心里自嘲地冷笑。
莫少沒有說什麼,轉身離開。
紅葉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落寞。
無論何時,他都不會看到自己。他眼里只有無情公子。她隱隱覺得背後有些異樣,回頭,又是一驚。無情正看著她,目光如止水。
「公子……,你醒了?」
「我沒有睡?」他玩弄著棋子,突然他手劇烈地顫抖起來,臉上露出隱忍的痛楚。棋子滾落在紅葉腳邊,她蹲,拾起棋。她捕捉到無情的目光,是悲哀。無情公子,也會有悲哀?
「姑娘見笑了,一時手滑。」他沙啞的嗓音掩飾道。紅葉看了他一眼,她知道,剛才絕不是手滑,他似乎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坐下下一局,如何?」無情優雅地將盤子上的棋子放入盛子的碗中,手又是一顫。
「公子!」紅葉驚呼,見無情嘴角涌出鮮血。「我扶你進去休息!」
「多謝姑娘,無情已無礙。」他輕聲道,氣息微弱。
「姑娘觀棋已久,應該看出莫兄處于敗勢。為何不出言提醒?」他問道,然後輕輕嘆息,似乎很惋惜,「你若提醒,他便不用枉送一命。」
紅葉臉色煞白,有些不明白地看著無情。
「我們下一局。賭一場。」
「賭……賭什麼?」她扶住了座椅把手,自己才沒有癱倒。
「莫上塵的命。」
「我雖然看你們下棋,但……但我不會下棋。」她緊張說道。
「善弈不如善觀。人勝而我為之勝,人敗而我不必為之憂,則是常居勝地。」他說道,語氣飄渺清淡,「紅葉姑娘,你贏了。無情定當保莫少平安。」他起身離開。
與她擦肩時,他突然停住,「紅葉姑娘,莫少身上的血漬可是你手上的?」紅葉猛地縮回了手,無情公子果然是無情公子。什麼都逃不過他的眼楮。
無情公子,一坐天下傾,一笑萬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