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凌寒微微一怔,臉上的神情一端,那一雙桃花眼中嫵媚之色仿佛立刻凍結成了一片寒冰,他眯起了雙眼,若有所思。
公孫步衍下頜向燻香爐的方向抬了一抬︰「那名酒侍在爐中點的迷香並不是常見的**香。所以初開始我們兩個都差點著了她的道。」
「古怪的是那位楚姑娘,居然動手滅了香,也就是說她的來意只有一個,就是把這名酒侍帶走,她並不想幫她刺殺你或者我。她既不幫忙,卻又要救那女人的命,甚至還知道那名酒侍行刺的手段,你覺得她們會是什麼關系呢?」公孫步衍挑眉看著沐凌寒,一臉取笑,「原本我還指望著靠你的手段問出點什麼來,結果你卻順水推舟送了人情,果然是春心大動啊。」
沐凌寒白了他一眼,只是那雙桃花眸水色斂艷,即使是瞪人,也看上去脈脈含情,春意撩人。
公孫步衍不動聲色的把頭轉到了一邊。
「什麼關系?」沐凌寒修長的手指輕撫著下頜,自言自語。
公孫步衍任他在一邊苦思,悠閑的自斟自飲。
「朋友?不象。姐妹?更不可能。」沐凌寒沉吟了半晌,猛的抬起頭來,看著公孫步衍,眼神如炬,笑容冷冽自負,「是主僕,或者是,上下屬的關系,這樣,就說得通了。」
畢竟他也是運籌緯幄,能謀善斷的一國名將,這種事只需稍加考慮,便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公孫步衍兩指捻起一杯酒遞給他,笑意吟吟︰「你之前不是問我是不是知道你那位楚姑娘的身份了嗎?當時我並不確定,現在,我倒可以肯定了。我和你相交這麼多年,別怪我沒提醒你,趁早死了這點心的好。」
「少給我來這套,她到底是誰?」
沐凌寒眼中自然流露的興奮神情讓公孫步衍多少有些意外,看起來沐凌寒這一次似乎真的有那麼點認真?
「那支香上應該淬了‘無根粉’,據說這種藥粉味道無色無嗅,絕不會對香本身的味道產生影響,所以通常很難察覺,我們兩個才幾乎著了道。能用得起毒手丁會的無根粉的人,會是誰呢?」
「雲水閣?」沐凌寒一雙黑如點漆的美目,星光閃動。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應該是雲水閣五行堂下青木堂的堂主,」公孫步衍手臂置于案上,手指輕敲著桌面,眸中帶著玩味的笑容,「呵,真想不到,原來毒冠天下的青木堂堂主是個女人。」
「妙極了。」沐凌寒大笑出聲,「這樣子,更是有趣了。」
「你這叫不叫**燻心?」公孫步衍臉上帶著輕嘲,「渾身是毒的女人,你也想要?」
「渾身是毒?」沐凌寒眼中波光瀾動,嘴角勾起一抹邪笑,「這樣不是才更有趣嗎?」
「你回來得這麼快,我不信,你沒有對她動心?」沐凌寒放下酒杯時,冷然說了一句。
公孫步衍微怔,只是不置可否的一笑。
明明已經猜出,這個自稱自己叫「楚小白」的女人,定然就是跟著荀笛同行的那個叫楚若影的女人,此刻應該和荀笛一行下榻在臨夏城的另一個官家閭館之內,他卻並沒有把這個進一步的消息透露給沐凌寒。
「凌寒,你與我走得如此之近,我擔心這件事完結以後,你在越國會很難自處。」
沐凌寒瞟了他一眼,妖嬈之氣盛于眼底︰「吳皇陛下是想對我負責麼?」
公孫步衍一陣哂然,又正色道︰「你與我也算自小認識,關系的密切一直令你為越國朝上很多人詬病,你就真的不怕?」
「怕?公孫步衍,你做了皇帝以後怎麼這麼婆媽了?」沐凌寒一臉嘲笑。
「沐氏之子孫,永世不入吳朝。父命難違。步衍,不管是為敵為友,我都信你。這就足夠了。」沐凌寒抬手把酒杯舉在眼前,眯著眼楮對著燈光看著,「我從沒想到,還可以有機會這樣和你無所顧忌的暢談飲酒,這樣的日子即使只有一天,凌寒也已覺得無憾了。還有什麼好怕?」
沐凌寒原是吳國人,他的父親也曾為先帝公孫碌手下一名驍勇善戰的儒將,後來君臣殿前生嫌,沐凌寒父親舉家投奔越國,並留下家訓,沐家子孫永不返回吳國。所以沐凌寒才說,父命難違。
「說來,若是我真的做了你吳國之臣,又還怎麼能這樣與陛下你平起平坐,閑話敘舊呢?」沐凌寒流斂生波的桃花眼注視著公孫步衍,薄紅唇角抿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公孫步衍只是一笑,舉杯和他的酒杯輕輕一踫︰「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