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餐廳,我繼續尋找工作,走著走著,突然看見有個年齡和我一般大的年輕人身上背著一個黑色大包向我走了過來。對于這種人,我覺得和乞丐沒什麼兩樣,身穿一身舊的不成樣子的西服,寒風凜凜的天氣把他那小鼻子凍的通紅,一雙手在胸前不停的搓揉著,見到我便一臉騙人錢財的模樣追了上來。
「嘿,帥哥,買個皮鞋油吧!給自己用,自己不用給爸爸媽媽用,爸爸媽媽不用給親朋好友用,保證擦出來的皮鞋又亮又黑,怎麼樣?買一個吧!」他上來就攔住了我的去路。
「我不需要!謝謝!」我最討厭這些在大街上搞推銷的人。
「誒,哥們!你再考慮考慮,又不貴,兩塊錢一個,這樣吧你出五塊錢我給你三個怎麼樣?」他跟在我的後面窮追不舍。一邊追還一邊介紹著。見我不在搭理他,便停下了腳步。
突然,想著自己這麼久了還沒有找到工作,在這個季節找工作幾乎比登天還難,不妨和這個後生一樣也賣皮鞋油?如果銷量好的話反正我現在也找不著工作,不如。想到這里我不由的停下了腳步。
「哥們,你來!」我回過頭向他招了招手。
「怎麼樣,買一個吧!」年輕人見我叫他,便又一臉笑意的向我迎了上來。
「行,我出五塊錢買三個怎麼樣?」。
「好 !別著急我現在就給你拿啊」他說著拉開了包鏈。
「但是」我拉長了聲音。
「哥們,你不是在玩我呢吧!」。
「你放心,你的鞋油膏我一定買,不過你得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你說吧」。
「你這個鞋油膏賣的怎麼樣?銷量好不好?在哪兒進貨?怎麼賣?」。
「大哥,你這都問了四個問題了,听你的口氣你也想賣?」。
「來,哥們!抽跟煙,抽跟煙!」我遞給他一根煙。
「好吧!看在你這麼真誠的份上,我就告訴你,這個鞋油膏賣的還真不怎麼樣!這麼冷的天!也沒人買不是,你要說在哪進貨的話我可以告訴你,但是要是怎麼賣的話,這個我可不能告訴你,不然我還能有飯吃嗎?」。
「行!你說的也對,你就告訴我在哪兒進貨吧!」。
「在小商品,在小商品,哥們你不會是真的想賣這個吧!」。
「我試試,試試,行了,給你錢,給我拿上三個。」我邊說邊掏出了錢遞給了他。
「給!呵呵」。
「那行,你繼續賣吧!我先走了,去小商品看看」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 !哥們,慢走啊!」。
真是的,剛剛還說人家和乞丐沒什麼區別,現在自己也淪陷了。
八毛錢一個,我在小商品找到了貨源,進了一箱貨,回到宿舍把箱子塞到了郝明柳床下便去上班了。晚上回到宿舍,郝明柳已經不在了,我拿出鞋油膏端詳了半天又把它塞了回去,看了會電視,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嘿,都幾點了還睡,快起床,上班呀!」
我感覺到有人在搖晃我。醒來的時候才知道是郝明柳。
「幾點了?」我蹬了蹬腳,翻了一個身。
「快八點了?」郝明柳急切的說道。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坐起身揉了揉雙眼。
「剛剛回來,你昨晚睡覺怎麼不關電視機啊」。
「忘了吧!不知不覺就睡著了,今天怎麼這麼遲才回來啊?」我邊穿衣服邊說。
「和慧姐聊了會天」。
「慧姐?哪個慧姐?」。
「哎呀!說來話長,以後再告訴你,我吃過早飯了,你一個人去食堂吃飯吧,我先走了。」
「哎,等等!」我叫住了郝明柳。
「怎麼,有什麼事?」。
「你可真夠意思啊!在外面泡妞,還一起吃飯聊天,這樣就算了,回來也不知道給我帶早餐啊」。
「我這不是忘了嘛!不過你可別亂說啊,說什麼泡妞,多難听啊」。
「走了」郝明柳說完拉開了宿舍的門。
「等一等」我又叫住了他。
「女乃女乃的,大哥,又怎麼了,快說,我上班要遲到了」郝明柳不耐煩的看著我。
「我是想說這些天你辛苦了,一個人打雙分工,我有些過意不去!」。
「如果你只是想說這些的話那就別說了,咱們什麼關系!你在這麼煽情別怪我會翻臉」。
「哎呀,我不是想說這個」。
「那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是想說,昨天組里安排我明天上夜班,所以我昨天中午去找了份工作。」
「什麼工作?」。
「賣皮鞋油,如果銷售的好的話一天能賺好幾百,所以我去小商品進了些貨,準備明天拿出去賣。」
「那貨呢?」。
「在你床下」。
「隨便吧!只要能掙錢,干什麼都行!我先去上班了,有時間再說。」郝明柳說完便匆匆離開了宿舍。
我麻利的穿上了衣服,來不及洗漱,到食堂簡單的吃了點早飯便去上班。從早到晚一天幾乎又是坐了一天,實在是沒什麼干的活。
「師傅,明天白天我就不用來了吧」臨下班時我問師傅。
「恩,白天就不用來了,晚上可要來啊」。
「這個我知道,那我走了啊」。
第二天天一亮我便抱著一箱鞋油膏出去賣,我找了一處比較繁華的街段,坐了下來,將鞋油膏放在地上,往緊裹了裹衣服,來回張望著大街上過路的行人,沒過多久就看見有一大娘向我這個方向走來。
「大娘,大娘!買個鞋油膏吧!」我站起身攔住了大娘的去路。
「不要,不要!」大娘一個勁的搖頭,跟撥浪鼓似得
「嘿,大叔,買一個鞋油膏吧!怎麼樣!您看您這皮鞋多久沒上油了」。
「上不上鞋油光你什麼事啊!走開走開!」
「大哥,買個皮鞋油吧!給自己用,自己不用給爸爸媽媽用,爸爸媽媽不用給親朋好友用,保證擦出來的皮鞋又亮又黑,怎麼樣?買一個吧!」。
「不需要!」大哥有如路見不平一聲吼。
「大哥,你看你長這麼帥,穿的又這麼精干,就一雙大頭皮鞋灰頭土臉的,買一個回去用用吧!」這麼長時間都沒有賣出去一個,我已經開始不要臉了,就不信沒人買。
「你他媽才灰頭土臉呢!會不會說話啊!」大哥面目猙獰的看著我。嘴上還叼著一根煙。
「大哥,不至于罵人吧,我也沒說瞎話啊!」。
「滾蛋!拿著個假皮鞋油在這兒澆人呢!」。
靠!我原來還以為只有鉛筆才是2B,沒想到還有這個孫子!
「我什麼時候拿皮鞋油澆人兒了啊」我被他的一句滾蛋嚇了一跳。
「草,你以為你的皮鞋油是真的啊!白痴!」大哥氣勢洶洶,好像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草!你他媽罵誰呢!」我被激怒了。這個白眼狼!
「罵你怎麼樣!罵你怎麼樣啊!」大哥邊說邊用拳頭捶我。
這時跟他一塊的幾個後生向我圍了過來。
「沒事,沒事,大哥,您繼續罵。」好漢不吃眼前虧。
「小逼崽子,不想活了啊」。
「大哥,不說了不說了,我錯了。都是我錯了,您走您的道兒,我給您讓開路」。
「這還差不多!走吧!」大哥隨同他的伙伴一起離開了。
「白痴,你他媽才是白痴,一群白痴!」我自言自語。
如今強力壓不過地頭蛇,等老子有了錢,砸死你們!
「小朋友,買叔叔一個鞋油膏吧,回去給你爸爸用!」我已經徹底崩潰了。
「壞人!」小朋友說完轉身跑掉了。
一天下來,居然一個鞋油膏都沒賣掉,失敗啊!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宿舍,一坐在了床上,狠狠的踹了箱子一腳。真想把它扔到樓下。
晚上點焊了幾節標準節,便坐下來休息,我掏出手機玩起了疊方塊的游戲。
「小鄭!去車間主任休息室去領吃的?」同事叫我。
「吃的?什麼吃的啊?」。
「上夜班補助的夜宵,一根火腿,兩個雞蛋,一袋牛女乃,兩袋面包,快去吧!一會兒該沒了。」
「還有這好事兒!我現在就去!」。說完我站了起來,拍了拍向車間主任辦公室走去
「張主任,上夜班還能吃上夜宵啊,看來上白班那些人虧了!」。
「呵呵,是虧了!這麼冷的天,廠里邊也就是安慰安慰你們,上白班總沒有你們受凍吧!」張主任笑了笑說道。
「這麼說也是哈!」、
「小鄭,你多拿上一袋面包,多吃點」。
「好 ,謝謝您了張主任」。
「有什麼好謝的!要是有多余的,你再來拿上幾包」。
「不用了,這就夠吃了!張主任您先忙,我先出去了」。
「恩,去吧!」。
我回到組里,拆開一袋面包,正準備吃,手機響了,我掏出手機一看是郝明柳的電話,這麼晚了,給我打電話有什麼事啊。
「喂,鄭浩然!在忙嗎?」對面傳來郝明柳的聲音。
「不忙,這不是上夜班嘛!廠里邊給發了點夜宵,正吃著呢!你給我打電話有事嗎?」。
「我住院了」。
「住院了?好好的怎麼住院了?」我很納悶,好好的怎麼突然住院了?不會是想我一樣遇上劫匪了吧。
「受傷了所以就住院了」。
「你哪里受傷了?怎麼回事?」我焦急的說到。
「別擔心,小傷而已,腦袋被別人開了而已。」」腦袋被開了還說是小傷啊,你在哪家醫院,我馬上過去」。
「算了吧,你還上班呢!想來看我的話明天再來。」
「放屁!怎麼能明天再來呢!」
「不說了,我就是告訴你一聲,你如果今晚就來的話我就殺了你!」郝明柳說完便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我扔下了手中的面包和牛女乃,師傅又不在,算了,先趕去醫院看郝明柳傷的怎麼樣了,嚴不嚴重!回來再說吧。
「小鄭,怎麼了,那麼著急做什麼去啊?」同事問我。
「額尿急」我沒時間和他解釋。
我坐出租車趕到了***醫院,這是附近最近的一家醫院,郝明柳一定在這家醫院。
「你好醫生,請問有一個叫郝明柳的男孩不久前入住這家醫院嗎?」我跑到詢問處氣喘吁吁的說道。
「先生,我幫你查一下對,是有個叫郝明柳的男孩住院了。」
「請告訴我他在哪個病房?」
「在二樓308病房」
「好!謝謝!」
「誒!先生,你是他什麼人?」。
「我是他小舅子!」
上了二樓找到了308病房,我見病房門沒關,留著一條縫,便沖了進去。
「額不好意思啊!當我沒看到,我現在就出去。」只見一男子雙手抱著一個女子的腰部,我以為走錯房間了。
「回來!」男子叫住了我,可這個是郝明柳的聲音。我又看了看,確定是郝明柳
「干什麼啊,這麼大聲,這是醫院!」我走進病房輕輕的關上了病房門。
「不是不讓你來嗎?你怎麼來了?過來。」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啊,你腦袋都被開了,我能不來看你嘛!傷的不嚴重吧!」。
「嚴重的話我能和你說話嗎?。」
「那就好!能告訴我怎麼回事嗎?」。
「算了,你就別打听了,事兒都過去了,說也沒用」。
「你們先聊!我去倒杯水」那漂亮女子說。
「誒!郝明柳,著女的是誰啊?是不是你女朋友?你有女朋友了!怎麼不告訴我啊!」。
「瞎說什麼啊!這就是我和你那天說的慧姐,我認了她做我姐姐。」
「姐姐?沒那麼簡單吧!我剛剛看到你們」我回想起剛剛的那一幕。
「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實的呀」。
「明柳,喝點水吧!」漂亮姐姐將水杯遞給了郝明柳。
「哦,那慧姐,不好意思啊!我誤會了」我歉意的看著她,對漂亮姐姐說。
「沒關系!」。
「給!」郝明柳不知從哪拿來了一沓錢遞給了我。
「你哪來的這麼多錢?」。看著這一沓錢,我就是想不到這錢是哪來的,難道是郝明柳去搶銀行了?可是他沒有那膽子啊。
「別問了,這都是慧姐幫的忙!明天你拿去還給銀行」。
「哦,慧姐,太謝謝你了,這下可好了,你不用在去KTV上班了,我也不用再賣皮鞋油了!」。
「沒關系,這都是郝明柳應得的,我其實也沒做什麼」漂亮姐姐微笑著說道,這一笑,傾國傾城。
「鄭浩然,你皮鞋油賣出去多少啊」。
「哎!快別提了!一個也沒賣出去。」一想到皮鞋油,我就無比的失落。
「怎麼?沒人買嗎?」。
「他們都說我是騙子!拿著水貨到處忽悠人」。
「怎麼會這樣啊?」。
「我也不知道啊!沒人相信俺,俺能有什麼辦法,留著自己用唄!」。
「哦」郝明柳哦了一聲。
「行了,知道你沒什麼大事我就放心了,我先回去了,一會該讓別人懷疑了」。我站起
身便準備和他們告別。
「你沒有和你師傅請假嗎?」。
「沒有,師傅上白班呢!一听說你出事了,我就趕來了,現在單位也不怎麼忙,別人要問起來的話我就說上廁所去了」。
「是這樣啊,那你快回去吧」。
「恩,那我回去了。慧姐!我真心謝謝你幫了我和郝明柳這麼大的忙!別送了,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