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悠然荷院一片蕭瑟,不過滿院倒是盛開了各色的菊花,倒也給這個小院增添了幾分生機。
夏侯賞樂不停在一張紙上寫寫畫畫,又不時停下來皺眉思索。
就這樣忙碌了一上午,夏侯賞樂還是坐在院子中,不時望著桌子上的紙張發呆。
「主子,吃點東西吧!」
雪舞把飯菜放在桌子上,輕聲喊了她一句,夏侯賞樂放下筆,對著雪舞笑了笑。
「我不餓,不如拿點你坐的糯米藕來讓我嘗嘗吧!」
夏侯賞樂模了模肚子,確實是一點餓得感覺都沒有,卻又不想讓雪舞擔心,只好讓她拿點糯米藕過來吃一點了。
過了好一會,雪舞端過了一盤已經切好的糯米藕,微紅的藕片,潔白細膩的糯米,上面澆了一層糖汁,泛著淡淡的光芒和糯米的香氣以及藕的清香。
「看著就很好吃!」
用竹簽插了一塊放在嘴里,夏侯賞樂輕輕品味著,最終彌漫著甜香的味道,雪舞坐在她的對面,緊張地看著她。
「主子,怎麼樣?」
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以前在沐朝的時候,吃的東西都是御膳房預備好的,後來到了玥朝又是有御膳房,即使到了這里,也有幾個以前在御膳房當值退下來的老太監老嬤嬤來負責膳食,這還是雪舞第一次做東西給夏侯賞樂吃,自然是很緊張地看著她。
「嗯,怎麼說呢,不好吃!」
夏侯賞樂認真地看著雪舞,輕輕說出了她的評價,雪舞猶如泄氣的皮球一樣,一下趴在了桌子上,就知道,主子的嘴這麼刁,一定會說不好吃的!
看到雪舞這個樣子,夏侯賞樂撲哧一聲笑了起來,然後開口了。
「騙你的啦,味道不錯,很好吃,真的!」
「真的?你不騙我?」
雪舞緊張地看著夏侯賞樂,臉上帶著不可置信地神情,生怕夏侯賞樂是為了安慰她才說出這樣的話,夏侯賞樂淺笑,伸手模了模雪舞的頭發。
「真的,我不騙你!」
「耶……成功了!」
雪舞跳了起來,在院子中跑來跑去,夏侯賞樂看著她的神情,不覺莞爾一笑,真是一個小丫頭,一句話就能夠讓她這麼開心。
「雪舞,幫我倒杯蓮心茶吧!」
自從住在了悠然荷院,夏侯賞樂愛上喝蓮子心泡得茶,正好這一年的蓮子收獲很好,整個悠然荷院的人都一起忙碌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把所有蓮子中的蓮子心都剝了下來。
蓮子用來每日做蓮子百合粥給她當早膳,蓮子心自然就用來泡茶了。
雖然比不上宮中各種燕窩、人參要好,但是蓮子粥吃得夏侯賞樂心情大好,整個人都變得比以前還要開心,蓮子心的茶雖然有些苦澀,但是喝了之後,整個人會覺得輕松了很多,那種苦盡甘來的感覺真的很好。
雪舞應了一聲就進了房間,在杯子中放好蓮子心的時候,她突然停了下來。
如果這個時候下手的話,主子一定不會發現的,這樣自己就不用回血營了!
這些天,只要一想到回血營,雪舞就會變得魂不守舍,那是一個魔鬼的地方,是一個煉獄,她寧願死也不要再回去!
為了不回血營,為了過正常的生活,雪舞不要再去想別人了,只要自己好好活著,那才是最重要的!
殘情說的對,你六年的生活,她不能夠再去重新過一次了!
好不容易歷盡千辛萬苦才從地獄中出來,她不要再下一次地獄!
朦朧中,雪舞放佛看到了四歲的自己,為了一個饅頭,被主人帶到了血營。
那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紅的,樹是紅的,河流是紅的,就連住的房子都是紅的,小小年紀的她還以為到了一個紅色的童話世界,可是卻沒有想到,那里的紅色象征的是血,是殺戮!
從四歲的時候,主人就告訴她,要想活著,就必須坐這個地方最強的人,弱者是沒有活下來的權利,強者活著,弱者只配給他們做殺戮訓練的獵物。
那六年,每一年醒來,都是無休止盡的殺戮,殺野獸殺人,不斷得殺戮,血營里的每個人都是呆滯的,眼中永遠只有一種顏色,那就是紅色,血的顏色!
雪舞就是在那樣的地方,堅持了六年,六年里她不知道殺掉了多少野獸,殺掉了多少和她一樣在血營苦苦堅持著,想著哪一天能夠離開,回到外面重新過一種正常人的生活!
就在雪舞覺得再也堅持不下去了,沒有任何希望的時候,主人帶走了她。
並且把她帶到了一個金碧輝煌的宮殿里,還給她選了一個主子,從此她過上了夢寐以求的生活。
就在她以為生活就這樣過下去的時候,主人又一次的找到了自己,讓她去動手嫁禍主子,可是她下不了手。
尤其是六年間她和夏侯賞樂之間已經產生了一種深厚的感情,還有夏侯賞樂那句,雪舞是我最親最親的人!
這樣的主子,她下不了手!
可是殘情的到來,讓她知道了,主人說的話是真的,她如果不動手的話,主人真的不會饒了自己,真的會把自己帶回血營的!
手模到了腰間的那只瓷瓶,也許,主子不會有事的,玥王對主子雖然殘忍無情,但不會要了主子的命,可自己不一樣主人真的會因為自己沒有完成任務而把她送回血營的!
如果這一次她回到了血營,那真的是沒有命再回來的!
不,她要活著,她不要死,就算是死,也不要再回血營!
「雪舞,茶泡好了嗎?」
夏侯賞樂催促的聲音傳了進來,雪舞一狠心,拿出了那個精致的瓷瓶,從里面倒出了一些細微的粉末,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主子,對不起了!
「馬上就好,剛才沒有找到蓮心!」
往茶杯中倒了些熱水,雪舞搖了搖茶杯,看著杯子中有些發綠的茶水,咬著牙蓋上了茶蓋把茶杯端了出去。
「主子,茶!」
夏侯賞樂對著她笑了笑,端起茶杯,輕輕用茶蓋撥弄著蓮心,臉上一直都掛著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