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他輕松地吐了個煙圈,故作驚訝︰「懲奸除惡?當警察就能懲奸除惡?或者說,懲象我這樣的奸惡之徒?」
「不是啦,你不像壞人!」我急了,月兌口而出。
還沒說完我就已後悔了,不停在心里埋怨自己,沈筠薇啊沈筠薇,你怎麼可以這樣,不懂得矜持是女孩子最大的弱點,男生是不喜歡主動的女生的。想起上一段失敗的感情,那段曾在芒種季節里失火的麥田,傷痛的種籽仍果呈在滿眼的焦黃土地上,冷冷春風不時刮過隱隱作痛的傷口,我就愈加悔恨。
我想,我是不適合擺弄愛情棋子的。至少,我天生就不是一個好的棋手,所以總在關鍵時刻丟兵曳甲惶惶無主,甚至還被對手俘虜。
「為什麼!?」他好奇地問。
「直覺,女孩子的直覺!」我的話是從心里說出的,因為我根本就沒打算保留。
接下來的幾秒鐘里,他只是冷冷地看著我,然後狠狠地說︰「小黃毛丫頭,你知道什麼?!整天穿著漂亮的套裝,出入高檔寫字樓,以小布爾喬亞自居。你知道這個城市每天要死多少人嗎?又有多少和你同樣年齡的女孩子因為吸毒,賣婬,甚至一夜之間從這個地球上消失?」
他的話如冬日里的雪片,掉進我的脊背,讓我打了個激靈。
也許,我不知道的事情真的太多了。雙十年華,我對的世界了解仍如十年前那般缺乏。在華麗的世界面前,我看似適得其所的暢快游泳,其實,我每時每刻都在溺水。世界在我前面越來越大,可我自己的世界卻是越來越小。雖然我在這個城市長大,但我承認我對這個城市了解很少。或者說,我對它的了解僅限于它的表面。至于它的深層及內核,我一概不明,就像眼前這個男子之于我般深不可測,外表與內心根本不是同質和等量。
像他,他剛才說︰「至少我身邊的女孩子」。他身邊有很多女孩子嗎?想到這,我原本興味盎然的大腦一下子黯淡了下來。他身邊應該有很多女孩子的,像他那樣壞的男子是女孩都會喜歡的。
那我來這里又是做什麼?我在心里責問自己。
「說了你也不會明白的。」他點著另一支煙,瞅了我一眼,語氣里盡是不屑與冷淡。
「有什麼不懂,不就是打打殺殺嗎?」
我被他的話一激,好強心理立刻浮了上來,與他抬扛,嘴巴子變得**的。
他的嘴角彎了,泛起一絲詭異的笑意,似乎被我的話逗樂,又像是別有深意。見他直把我的話當玩笑,剛想與他計較,不料這時門外突然闖進來一個人,把我到嘴的話全攪沒了。
我掃了那人一眼︰紅色頭發,黑色緊身褲,上身套著件花色格子襯衫。蒼白如僵尸的臉上盡是疲憊,一雙饑惡如鷹鷲般的眼楮滿屋掃來掃去。
「磊哥……「那人沖他喊了一聲。
原來他叫磊,我忙把他的名字記下,默念了兩遍。
「嘿,你女人?」見我站在磊的對面,紅毛打了個哈哈。
我咬住嘴唇,極厭惡他的用詞。看了磊一眼,我小聲說︰「我……我是……他朋友。」
「嗨,磊哥,有女人也不告訴一聲。」那家伙壓根就沒把我放在眼里,一個勁地跟磊開葷味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