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
在一次又一次的請假之後，我接到了公司的通牒︰如果再不上班，就將我革職。我用了兩天時間來壓制疼痛了很久的心情，然後拖著病懨懨的身體回到差不多一個月沒去的公司。什麼扣工資什麼訓話一切一切對仍沉浸在對磊懷想的我而言都變得無所謂。當我被老姑婆叫進辦公室前，我就已經想好了應對一切的準備。
我心事重重地坐在老姑婆辦公室里，臉色漠然地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對面是那個正在修剪指甲的更年期女人。我坐了一會才發現老姑婆的表現有些反常。她在我進來後一直沒有出聲，只是偶爾抬起頭看我一眼，露出一種諱莫如深的微笑。後來，她剪完指甲，用手撥開桌子上的文件夾騰出了一些空間。「听說你男朋友跟別的女人跑了。」我敏感地意識到她可能听到了什麼風言風語。我冷冰冰地看了她一眼，岔憤地反問，「找我來就是為了問這些？還是想听別人失戀後的哭泣！？」說著，我的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就掉了下來。
她撇了撇嘴，說，「我只是關心我的下級，看你那麼久不來上班。听別人說你失戀了。我叫你來只是想把我的經驗親授給你。」說著，她從桌子下面的抽屜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在剛才騰出的空位上。「我年輕時也為男人要死要活過，可你看我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男人嘛，要得來就要，要不來就不要。我就是這樣想的，所以我勸你……」
「說夠了沒有？」我對她這種幸災樂禍的譏諷和解嘲異常惱怒，憤然打斷了她的自以為是。「如果沒什麼要交代，我就回出去工作了。」我拋下一句話，想站起身離去。但被她喝住了，老女人顯然被我的頂撞激怒了，她差點把手中的文件夾扔到我的臉上，「沈筠薇，你別以為你很了不起，我告訴你，只要我一個命令就可以讓你離開公司！」我听見身後那個老女人把文件狠狠砸在桌上，然後听見她說出了那句天理難容的話。她聲色俱厲地說，「沈筠薇，你男朋友跟人跑了，是你活該！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樣子，誰會要你！你別跟我瞪眼楮，我不是說胡話，這里有鏡子，你自己照照看。」說著，她從桌上翻出一把鏡子，扔到我面前。
一股來自自尊被踐踏的憤怒使我抓起鏡子朝她臉上砸了過去，一聲慘叫過後，然後老女人捂住被我砸中的臉朝我撲了過來，以她那雙剛剛剪完指甲的手在我身上又抓又擰，還不斷厲聲咒罵著我的名字。終于，辦公室的門被一些同事撞開了，他們涌進來拉開了我們。Halen一把把我推出了那個辦公室，走了很遠，我還听見老女人在她辦公室里咬牙切齒在罵我男人被搶活該。
「你幫我遞交辭呈吧，我不想再在這里呆下去了！」我把自己的東西一股腦兒倒進了紙箱，對在幫我撿書本的Halen說。「真的要走嗎？」Halen停下收拾東西的手，惋惜地問我。「我也想跟你們呆在一起，唉……不說了。」
「也好，這里也不是什麼好地方，反正離開了對你也沒什麼損失。只是你走了，我們姐妹幾個少了熱鬧……」Halen說到這里，眼楮就紅了。不知何時，小美，婷婷也來了。「你們怎麼都跑來了，快回去，不然老姑婆又要找你們麻煩。」
「都什麼時候了，她算哪根蔥。大不了，我們集體辭職好了。」小美上前幫我收起最後一件東西，放進紙箱。「就是了，誰怕誰啊！那個什麼，對，狗急了還跳牆呢。」
我听了她的話，撲哧地破涕為笑。圍在一起的辦公室同事見我笑容重現臉上，都替我開心，一起過來跟我道別。「我去幫你叫車吧。」嘉敏自告奮勇地向我請纓，我左右看了一遍，見大家沒有反對，只好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