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笑傾到了沈家別墅時,感覺像是誤闖入別人的家,迷茫不知所措。她在那棟豪華的別墅門前站了有一刻鐘,太陽照在身上像是火烤一樣。
心里不是沒有怨氣的!媽媽竟然沒有去機場接她,也沒有在這里等她,只是派司機將她載到這里來。在媽媽心里,難道她還不如一個合同重要?
笑傾踮著腳按響門鈴,有點忐忑不安的等著。
開門的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他盯著她看了片刻,淡漠的問道︰「你找誰?」
笑傾覺得這少年就像童話書里寫的那些英俊的小王子一樣。她挺直了腰背,決不能露出絲毫的卑微,「我叫尹笑傾,來找我媽媽」。她看著少年眼神倏然變冷,然後只听‘ ’的一聲巨響,白色的門板在眼前閉合。
關門聲在她耳朵里響了很久,笑傾突然覺得有些冷,就像有一盆冷水澆在了身上。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沒有離開,而是倔強的站在門口,一動不動。
後來她才明白,這里不會成為一個溫暖的家,卻是她以後的一個避風遮雨之所。她不會因了心里的那份傲氣和屈辱而離開。
笑傾不知道站了多久,頭變得昏昏沉沉的。
「笑笑」,溫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听起來有些不真實。笑傾轉身,看著穿著打扮洋氣高貴的女人,木木的叫了聲,「媽媽」。
徐琳邊找鑰匙邊問道,「家里沒人嗎?」
笑傾沒有說話,跟著她進門,一眼看到坐在沙發上的男人,還有剛才開門的少年。男人看到笑傾,善意的笑著,「笑笑來了?」
徐琳輕輕推了下笑傾,「記得媽媽教你的話嗎?」
笑傾微微彎腰,淡淡的問好,「沈叔叔好」。雖然辦了領養手續,可她不可能叫他一聲爸爸,也不會改了自己的姓氏。
她是尹笑傾,她的父親是尹峰,一輩子都不會變!
徐琳笑容僵了下!看著女兒肖似她父親的眉眼,責備的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她歉意的看著沈學良,輕輕嘆息一聲。
少年淡淡的掃了笑傾一眼。
沈學良倒不甚在意,「先帶笑笑去看看房間,有什麼需要的,盡快添置好」。
笑傾目不斜視,抱著自己的小背包,乖乖的跟著徐琳往樓上走去。看著布置貴氣又可愛的房間,粉紅色的公主床,寫字台,衣櫃,還有許多布偶玩具……感覺像是進了童話世界,美麗而又不真實。
徐琳笑問,「喜歡嗎?」
笑傾其實不喜歡這樣女孩子氣息很濃的布置,她卻沒有說出心里的實話,「喜歡」。以後在這里要住很長一段時間,她慢慢改變就是了。
「轉學手續都辦好了,下周就可以上學了。明天我帶你去買衣服,現在好好休息一下,吃飯的時候我叫你」。
徐琳看著與自己疏離的女兒,眸底閃過一絲傷感,話說完就出去了。
笑傾覺得自己真的是被人拋棄了,呆呆的站了很久。看來,她還要花很多時間適應這樣的生活,學會一個人堅強,學會獨立。
如果是爸爸的話,絕不會把她一個人丟在陌生的地方。
晚飯的時候,笑傾感覺氣氛很詭異,只有沈學良一人熱情的招呼她吃飯,而她的媽媽卻一言不發,還有一個從她進門就沒有笑過的少年。她極快的扒了一碗飯,說了句,「我吃飽了」。然後躲回了房間。
第二天去商場買衣服,看著琳瑯滿目的衣裳,一件比一件漂亮。她趁人不注意偷偷看了下價錢,那些數字讓她皺眉,這里一件衣裳頂得上她過去十來件。
徐琳拿了一件淡紫色的蓬蓬裙在笑傾身上比了下,笑傾推開她的手,退開一步,說道︰「媽媽,我不穿裙子」。
徐琳笑說︰「女孩子還是穿裙子好看」。
笑傾堅持,「不要!媽媽,學校不是有校服嗎?我只要一套換洗的衣裳就好」。
徐琳對這個女兒很無奈,她只有這麼一個孩子。離婚的時候她才五歲,心智卻比同齡的孩子要成熟很多,從那以後,女兒對她的態度就冷淡了。每年女兒生日,她都會去陪女兒一起過生,可女兒總是冷冷淡淡的。
以至于現在,她都不知道要怎麼和女兒相處。
徐琳知道女兒性子執拗,最後只好隨兒女自己去挑選。
笑傾看著媽媽手里的塑料袋,那兩身價錢昂貴的衣裳讓她感覺像是用錢裁剪出的。不過是一個品牌而已,值得那麼多錢嗎?
五天後,笑傾正式上學。
穿著新買的衣服,背著書包,笑傾坐到車上,看了眼早已坐在後座的少年,她自覺的離他遠一些。以前在學校時有同學不喜歡她,那時候她還覺得難過。
後來言哥哥告訴她,沒必要讓每個人都喜歡自己,也不需要如此,只要自己快樂就好。言哥哥說的對,她也不可能喜歡每一個認識的人。
笑傾只知道他叫沈意風,是沈家獨子。
車子駛出大門不遠,沈意風叫司機停下車,然後冷冰冰的說道︰「下車」。
笑傾看也沒有看他,打開車門,毫不猶豫的下車。汽車疾馳而去,沒有揚起一絲灰塵。她站在馬路邊,看著陌生的城市。今天恐怕要遲到很久。
她沿著馬路走了一段,看到街邊的交警時,松了一口氣。
爸爸說過,有事就找警察求助!
笑傾仔細的將去學校的路線問了一遍,並記在了筆記本上。媽媽早上給了她零用錢,正好用來搭公交車。以後,她就坐公交車去學校。
她找到最近的公交車站點,看了一下表,跑步正好是個半小時。以前周末的時候,她常常和爸爸跑一個小時的步,後來養成了習慣,每天早上都會跑步半小時。所以在學校的運動會上,她總能在田徑賽上奪得頭名。
迦南學院是這座城市的一所貴族校園,學校的建制包括了幼兒園,小學,中學,以及大學。學費極其昂貴,在校學生絕大多數都是富家子弟。
笑傾下了公交車,看了時間,用了二十分鐘。按著交警說的路線,走了不到十分鐘就看到了學校。她看著陸陸續續走進大門的學生,想來都是大學部的。
果然很自由啊!
她這麼一個小女孩混在一群成年人中很顯眼。
本著不知道就別裝懂的精神,笑傾硬著頭皮問門衛大叔,「請問,小學部往哪邊走?」當她視線掃到不遠處的學校規劃圖時,暗罵自己真蠢。
門衛是個中年人,態度還算和藹,「往左邊走」。
笑傾孤零零的走在林蔭道中間,先去教師辦公室報道,班主任是個女老師,姓任。她歉然的說道︰「老師,對不起,我遲到了」。
任老師沒有責備,笑看著眼前這個有禮貌的學生,「第一天上學,我帶你去教室」。笑傾對這個班主任產生了一分親切感,「謝謝老師」。
上了教學樓三樓,她看了眼教室門上牌子,四年三班。里面正在上課,笑傾跟著班主任進去,站在講台上掃了眼全班的學生。
任老師微笑著說道︰「這是新來的同學」,又對笑傾說道︰「介紹一下自己吧」。
笑傾面向同學,只說了句,「我叫尹笑傾」。
她坐到教室後面唯一的一個空座位上。課間的時候,桌子邊就圍了一圈的學生,問東問西的。她被問得煩不勝煩,之後的課間,鈴聲一響,就趴在桌面上裝睡,或者躲到教室外面。
當初填入學資料時,她堅持把監護人填成了媽媽的名字,而自己的姓名,她也沒有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