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雪和丈夫出國度假,袁媛就一個人到了沈家。
初三畢業了,笑傾假期沒有任何作業,為了打發無聊的時日,便陪著袁媛去一些景點游玩。沈意風在家的時候,就充當她們的司機。
轉眼半個月就過去了!
笑傾慢慢睜開眼,感覺渾身都痛,尤其是後頸,鑽心的疼痛直襲心髒。
她記得和袁媛逛街,走過一條偏僻的巷道時,被一伙凶神惡煞的人攔住了。他們要綁架沈意風和袁媛,不是因為結仇,就是要勒索沈袁兩家。
然後,他們就打了起來。
她救下被挾持的袁媛,惹怒了那幫人,他們就對她痛下殺手。袁媛成功逃跑,沈意風為了保護她受了很重的傷,昏了過去。她本來可以跑掉,卻留了下來。後來,她被人打了一棍,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沈意風?
笑傾一下子清醒過來,剛一動,發現手腳都被綁著,「沈意風!」她看著同樣被綁著的沈意風,他臉上滿是血,身上也有血跡,也不知道傷在了哪里。
「沈意風,醒醒!沈意風……」。
她艱難的坐起來,挪到沈意風跟前,用腳撞著他的肩膀。
叫了半天,就在她快要絕望的時候,沈意風嘴里發出低低的申吟聲,悠悠轉醒。笑傾高興的看著他,一咧嘴,就疼的倒吸一口冷氣。嘴角像是裂開了一個口子,臉也火辣辣的燒疼,像被人扇了十幾個耳光。
沈意風看見笑傾,一下子坐起來,扯痛了身上的傷,疼得臉都扭曲了。緩了一會兒,他瞪著笑傾,氣急敗壞的道︰「不是叫你跑嗎?你回來做什麼?」以她的速度,若不是自己跑回來,怎麼會被抓住?
笑傾轉過臉,「我不需要你救」。她不要欠他一條命!
沈意風氣結,喉頭一甜,吐出一口血。
笑傾立刻回頭看,心里頓時慌張起來,「你沒事吧?」
沈意風看著她,忽然笑了,「怎麼?你這是擔心我?」
笑傾皺眉,「我是擔心自己」。她打量著所處的地方,像是一個廢棄貨倉,里面堆了不少的紙箱子。她靠在牆上,轉頭看著他,「你說,你能值多錢?」
沈意風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身體像被車子扎過一樣,沒有一處不痛的。看著她紅腫的臉頰,眼底閃過自責,「笑笑,你不是恨我嗎,為什麼不跑?」
笑傾盯著頭頂的水泥房頂,「我不想欠你的」。欠了他就會一輩子記住他。
兩人沉默的時候,外面響起粗大的嗓音,「老大,人醒了」。
笑傾使勁仰頭,原來他們就靠在窗戶下面,外邊的人能听見他們的說話聲。她看著沈意風,「你爸會來救我們嗎?」手被反綁著,兩條胳膊都麻木了,稍一動就會弄痛傷處,「還是昏了好,什麼都感覺不到」。
「很疼?」沈意風瞧著她鼻青臉腫的慘狀,臉髒兮兮的,衣服又破又髒。要是其他女孩子,被人打成這樣早就哭的死去活來的,她怎麼還能笑得出來?
「廢話!又是棍打又是腳踢的,能不疼嗎?」笑傾一時激動,扯痛了傷處,說完後又呲牙咧嘴好一陣。她努力睜著眼楮,感覺上眼皮又熱又重。她不禁為自己的漂亮的臉蛋擔憂,會不會破相了?
「你說,我們這麼重的傷,要是光榮了,你爸會來領尸體嗎?」
沈意風皺眉,「不許胡說!」
他們就像是被扔在沒有人的角落,只听見外面的說話聲。沒有電視里上演的那麼驚心動魄的逼迫恐嚇,也沒有被人時時刻刻的盯著。
眼前的光線一點點的消失,最終歸于黑暗。笑傾覺得四肢都不是自己的了,挨餓的感覺真不好受,她听著肚子發出的聲響,舌忝了舌忝嘴唇,嘴巴都干起了一層皮,「為什麼沒人送吃的喝的?」
沈意風聲音有些干啞,語氣里含著幾分心疼,「笑笑,再堅持一會兒」。
雖然渾身的力氣漸漸消失,腦子卻異常清醒,感覺到雙手獲得了自由,笑傾顧不上活動活動酸痛僵直的胳膊,趕緊轉身替沈意風解繩子。眼前黑洞洞的什麼也看不見,手指又不靈活,費了好半天的勁才解開束縛。
笑傾揉著腿,低聲說道︰「大門肯定上了鎖,後面的窗戶外四人輪換守著,對面的窗戶外兩人換班。現在是後半夜,他們肯定犯困呢」。
沈意風模黑檢查她身上的傷處,聞言訝然道,「你怎麼知道的?」
笑傾憂傷的笑了笑,「我爸爸是警察,他教會我的不止是如何做人」。
爸爸說過,處于危險中,首先要靠的是自己。
有時候,等著被人救,遠不如自救成功的幾率大。爸爸教她遇到危險時,首先要保護好自己,然後觀察環境,密切注意敵人的一切情況。
他們被攔住時是下午一點多,她醒來後听到有人說快四點了,又听到他們三小時一換班。她留心听著那些人的聲音,一共換了三次,現在就是凌晨一點多。除去打斗中受了重傷的,剩下的十來個人,輪流換守,怎麼會睡好覺?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輕手輕腳的模到窗戶前。窗戶旁邊掛著個手電筒,光束向周圍散開,方圓三四米內的東西都可以看清。不少飛蛾蚊蠅在光芒中飛舞。
守在窗外的兩人吸著煙,一人不滿的抱怨,「要我說,根本沒必要在這里看著。這麼黑的夜,那兩人受了傷,又餓了一天,怎麼可能逃跑」。
另外一人掐滅煙頭,「媽的,老子的血快被蚊子吸干了。你先看著,我去那瓶花露水」。那人邊走邊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隱隱還有咒罵聲傳來。
沈意風手臂橫過那人的脖子,使勁往後拉。笑傾听到 嚓一聲響,看著緩緩倒下去的人,她確定那人頸骨斷了,一時難以接受,「你殺了他?」
「不殺了難道等著他對付你我?」沈意風將笑傾扶上窗台,「快下去」。
笑傾也知道現在不是計較的時候,保命最要緊。「這是什麼地方?」她拿著手電筒往四周照看,都是鋼筋水泥築成的建築物,倒塌的牆,滿地的磚頭……
沈意風說道︰「應該是廢棄的工廠,快走吧」。
兩人像無頭蒼蠅一樣在斷壁殘垣中亂走,體力正逐漸消失,只憑著一股毅力挪動腿腳。耳中傳進亂糟糟的叫喊聲,夾雜著憤怒的聲音不斷大叫著。
「快找!他們跑不遠,大家分頭找……」。
「這鬼地方,連個燈也沒有……」。
「媽的!一定的找到人,到手的錢可不能白丟了」。
「你們兩個去那邊,你們去那邊……」。
「都仔細點!」
……
笑傾看著一瘸一拐的沈意風,嘆道︰「這簡直是迷宮啊」。笑傾眼楮四處看,黑燈瞎火的,視線所及之處一片黑暗。沈意風的呼吸有些粗重,笑傾看著看著,幸災樂禍的說道,「你要是瘸了,還會不會有女孩子嫁給你啊?」
沈意風忽然轉身,笑傾沒有防備,整個身體都撞進他懷里。沈意風一個趔趄差點跌倒,穩住身體,戲謔道,「笑笑這麼急著投懷送抱,看來我魅力不減」。
笑傾沒心思跟他開玩笑,推了他一把,「不想死的話就快點走」。她听著越來越近的奔跑聲,看著自己手里的指路明燈,抬頭看向上面粗壯的鐵管,「沈意風,咱們躲在上面吧,我們找不到路,讓他們給咱們帶路可好?」
事實證明,人的爆發力都是無限的。
爬到鐵管的背面,笑傾將電燈扔出很遠。戰戰兢兢地看著下面走過的人,直到所有人都前面去了,她才放松了一些。笑傾順著管子滑到地面,將沈意風扶下來,听到他壓抑的申吟聲,笑傾不禁心慌。
「你沒事吧?能不能走?」
沈意風笑了,卻是嘆息道︰「笑笑,我要是討厭一個人,根本就不會管他的死活,而且還會在他有難時落井下石」。
笑傾沒好氣的白他一眼,輕哼一聲,「我可沒有你那麼冷血」。
或許是天公作美,又或許是幸運之神眷顧,他們終于逃了出去。笑傾拉著沈意風躲到一處低窪地,等那些人返回去才出來。
「笑笑,沒事了」,沈意風輕輕抱了下笑傾,隨之整個人直直的往後倒下。
一聲重重的悶響過後,笑傾回過神來,忙扶起人,叫了半天沒有反應。將沈意風拖到一個隱蔽的地方藏好,她筋疲力盡的坐倒在地,不知不覺間,意識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