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听人說生孩子會很痛,可沒想到會這麼疼。
幾個小時的陣痛就差點要了她半條命,孩子怎麼還是不出來?笑傾苦中作樂的想著,難道是孩子還不想和她這個媽媽分開?
好像要被生生的撕裂了,笑傾忍不住哭起來,咬牙叫道,「我不生了,我不要生了……」。
沈意風听著這賭氣的話不禁好氣又好笑,連醫生和護士也忍不住笑了。
笑傾死死抓著沈意風的手,又哭又叫,誰讓他是這里唯一的雄性,而且還是害她受分娩之痛的罪魁禍首。本來這醫院最好的婦產科大夫是男的,然而某人佔有欲強悍,堅決不要男人給她接生。
笑傾昏過去前也沒有听到孩子的啼哭,心里隱隱有絲不安。笑傾醒來時,听到沈意風說,孩子沒了!
她一時想不明白,追問了一句。他說︰「孩子沒能活下來」。
「哦!」笑傾怔了一瞬,閉上眼楮,語氣清淡,「沒就沒了吧」。听到腳步聲離開,眼淚再也忍不住。她怎麼可能不在意?那是她的孩子啊。
笑傾緊緊咬著被子,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哭了一會兒,她擦干眼淚,嘴角扯出一絲笑。沒了也好,她就再也沒有牽掛了。
再見莫多語時,竟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莫多語看著消失了一年多的人,驚得嘴巴半天合不上,「笑……笑傾?」她扔掉手里的東西,一把抱住笑傾,「這一年多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听了沈家的事後,跑到沈家找你,沒想到那里沒有一個人。我想去沈公子的住處,可哥哥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你到底去哪了?」
莫多語說著說著就紅了眼楮,聲音也微微顫抖。
笑傾拍了拍她的背,「我沒事!真的沒事」。她仰起頭,逼回淚水。
莫多語說了很多,她還在迦南學校讀書,學的是管理方面的專業。迦南學院大學部的主專業就是金融商務這方面的。
笑傾安靜的听著,也不插話。
莫多語看著她,「說說你的事吧」。
笑傾笑了笑,簡簡單單的說了一下,「沈叔叔坐牢後,我媽媽也死了,我不想見任何人,所以,就一直呆在沈意風那里」。
莫多語听後,眼淚流了下來,抱住笑傾,「我不知道,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笑傾,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
她幽幽嘆息,心里一片迷茫。如今,她只有一個想法,就是要離開沈意風而已!可是,就是這一個願望,也不知道能不能實現呢。
笑傾回去的時候,天已經晚了。沈意風還沒有吃晚飯。她看著一桌子的飯菜,沒有一點兒食欲,勉強咽下幾口白米飯。
洗完澡,回到房間,看著已經躺在床上的人,她心里又煩躁起來,拿著干毛巾擦頭發,動作粗魯。這一年多來,她沒有出門,頭發就蓄長了。隨便擦了幾下,她扔下毛巾。沈意風開口了,「頭發沒擦干就睡,明早又該頭疼了」。
笑傾冷著臉,不發一言,蹬掉拖鞋,爬上床就睡。他將其他房間的門都鎖了,她沒有鑰匙,根本進不去。本想和吳貴月一起睡,可吳貴月是他雇佣的管家,對他唯命是從,以安安做借口,將她拒之門外。
沈意風盯著她的背看了半響,掀開毯子蓋到她身上,人也湊過去,「身體好的差不多了吧?」再忍下去,他就欲火焚身了。
反正她把他當成仇人,就是再恨一些也無所謂。
笑傾裝死,眼皮顫了顫。距生下孩子已經過了三個月,她的身體早就恢復了,可她怎麼能接受他的踫觸?發生了這麼多事,他居然還能如此若無其事?
沈意風俯在她耳邊,「笑笑,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許了」。
「沈意風!」她忍無可忍的叫了一聲,語氣怒火滔滔,一把拍開他的手,「你別得寸進尺!」她的氣得胸口發疼,呼吸都覺困難。
「我給你的時間還不夠多嗎?」
笑傾冷笑一聲,「多?什麼是多?十七歲被你,十八歲生子,你給的時間可真多!我是不是該對你感恩戴德?多謝你沈公子看得起我?」笑傾自己都覺得近來說話尖酸刻薄,每一個字都帶著恨意。
沈意風也怒了,「我對你怎樣,你何曾在意過?」
笑傾緊咬下唇,淚水溢滿了眼眶,眼楮一眨不眨的盯著他,顫聲道︰「沈意風,我究竟哪里得罪你了,你非要這樣對我?」
「你不該……來沈家」,他輕輕擁著她,沒有再做其他舉動。
是啊!她當初就不該去沈家。如果,如果她……可是,生命里哪來的如果?這兩個字是世上最美好,又是最殘忍的兩個字!
她閉上眼,任由眼淚滑下臉龐。
沈意風擦去她臉上的淚水,嘆息似的說道︰「你就不能放下那些事,我們……」。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他眉頭打了一個結,似是鎖著說不盡的心事。
放下?談何容易!那些事只能讓她痛苦,她何嘗不想淡忘。可是,叫她如何不在意爸爸的死?
笑傾忽然覺得心好冷,像是浸在冷水里。她不由自主的往沈意風懷里靠去,汲取著他身上的溫暖。
沈意風下巴抵在笑傾額頭,「笑笑,你為什麼想考軍校?」
笑傾默不作聲。沈意風笑了笑,「你是想為你爸爸報仇吧」。
笑傾渾身一僵,眼里漸漸浮上淚水,也不否認,「言哥哥告訴我,那些搶匪屬于一個犯罪集團,常在各地犯案」。她想上軍校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要給爸爸報仇。趙言他們一直在追捕這伙賊匪,可惜抓不到重要成員。
然而自從媽媽離世後,笑傾忽然覺得沒必要了。如果爸爸活著,肯定不希望她以身犯險。笑傾已經打消了報仇的想法。
錢倩的哥哥結婚,給沈意風送來邀請函。沈意風想帶笑傾一起去,也好散散心。笑傾看著印了紅色雙喜字的帖子,想了想就答應了,她也不能一輩子躲在這里不見人。再說,錢倩也是她的好朋友。
沈意風早準備好了兩人的禮服。
笑傾看了眼換好衣服的沈意風,拿起床上的白色裙子,躲到簾子後面換上,剛好合身。只是領開得太低了,她不自在的往上拉了拉衣領。直到沈意風催促了兩聲,她才慢吞吞的走出來。
沈意風一看,眼里閃過一絲驚艷的神色。笑傾瞥見,心里煩厭,暗嗤一聲︰之徒!如果她是個滿臉雀斑身體肥胖的女人,看他還會這樣對她?
婚禮場地在一塊很大的廣場,笑傾到時,已經有不少賓客到了。笑傾下車,落後沈意風幾步往前走,不少人過來跟沈意風打招呼,听著那些官腔客套話。笑傾無趣的撇撇嘴,虛偽!
錢倩看到笑傾,又驚又喜,狠狠抱住笑傾,罵道︰「死丫頭,舍得出來了?」
笑傾推開錢倩,看著她越發明艷靚麗小臉,伸手捏了一把,「又變漂亮了!嘖嘖!這臉又滑又女敕的,看著就讓人想要親一口」。
錢倩沒好氣的撥開她的手,「一年多了,你也不打一個電話,好歹讓我知道……」。她嘆了一口氣,「你家出了那麼大的事,我們都很擔心你」。
笑傾笑了笑,「都過去了!不要再提了,多語她們呢?還沒到嗎?」
錢倩也不願笑傾再想那些傷心事,便笑說,「她們都在我房間里玩鬧,說這里都是熟人,沒意思」。
這幾個人,唯恐天下不亂的,有長輩在場覺得拘束,難怪會說沒意思了。她一轉眼,看到一個熟人,有些詫異的看著向自己走來的帥氣男子,微微一笑,「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竟然是何恩柏!高二的時候他們全家移民到國外去了,走的時候她也沒去送,之後就再沒聯系過了。猛地一見,她差點就沒有認出來。兩年多沒見,當年白淨斯文的男生,如今已經是疏朗磊落的男子了。
看著身邊這些明明熟悉卻變得陌生的面孔,她鼻頭泛酸,真是恍如隔世了。
何恩柏仔細打量了她一遍,笑贊道︰「越來越漂亮了!」
笑傾也笑,「彼此彼此!我都快要認不出你來了」。
何恩柏下巴一揚,一副很受用的表情,「是不是後悔沒做我女朋友了?」
「臭美!」笑傾皺皺鼻子,好笑的道︰「出了一回國,臉皮倒厚了不少。下回我也到外國轉一轉,看能不能學到自戀的本事」。
何恩柏笑起來,過了一會兒感慨道︰「還好!你沒變」。
怎麼可能沒有變呢?笑傾低下頭,眼底滑過一絲陰霾。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笑傾看人越來越多,就去找莫多語她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