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如有意 坦白

作者 ︰ 醉晚

笑傾最終也沒能如願填報軍校,她選擇了一所南方的醫學院。

想起沈意風在電話里的威脅之言,她眼里閃現出一抹痛恨,轉而又變成深深地淒苦無奈。她即便是換了手機,換了手機卡,可仍然逃不出他的手心。

看著手里的兩張電影票,慢慢的揉成了一團,像是把自己的心揉碎一般,眼淚滾過冰涼臉頰。昨天才答應他要一起看電影,今日就要食言了。

笑笑,洛雲清的身份如何,你比我清楚。你若是想看到洛雲清身敗名裂遭人追殺,盡可留在他身邊患難與共。

如果後天見不到你,洛雲清的身份將在各大媒體上曝光。

他是黑社會老大的兒子,要是被人知道了,他在娛樂圈的地位光環將不復存在。她擔心的是,他的家人一定得罪了不少人,要是讓仇家知道他的存在,一定會不擇手段的將仇恨報復在他身上。

洛雲清,對不起!答應你的事,做不到了。她不想破壞他如今的生活。

笑傾將自己帶出來的衣物裝進行李箱,在胖嬸擔憂的目光下決然離開。剛買好機票,就接到洛雲清的電話,他聲音焦急迫切,「笑傾,你為什要走?」

她苦笑一聲,強壓著心里的酸痛,一遍遍的說著,「對不起!對不起……」。

洛雲清有些惱怒,「我不要听你的道歉,你答應我,做我兩個月的女友。還有十三天,你怎麼能一走了之?究竟是為什麼?」

笑傾緊咬著唇,離飛機起飛還有一個多小時。她走到一個僻靜的角落,望著灰蒙蒙的天空,眼里已無淚,聲音沙啞而微顫。

「洛雲清,我騙了你。我離開沈家確實是因為沈意風……」。

她忽然覺得渾身發冷,牙關不住的打顫,難以說出任何話。她極力控制著悲酸的心緒,哀傷的說道︰「十七歲時,他就把我……」。無法說出那兩個字,她放慢了語調,聲線顫抖,「洛雲清,你該想到的!沈叔叔進了監獄,我媽媽自殺,而我卻懷了他的孩子……我以為可以逃開他的。可現在,我還是要回到他的身邊。洛雲清,答應我,不要來找我,就當我求你了……」。

她此刻只覺得無地自容,愧疚像毒蛇一樣纏繞著心髒,那麼疼,卻仍然能夠感覺到心跳,一下一下,緩慢而虛弱的跳動著。

看著熟悉的大門,她的腿腳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的抬不起來。大門上的鋼條像是監獄里的鎖鏈,似乎只要一踏進去,就是一生一世的囚禁。她倚著大門坐到地面,像經過了長途跋涉的旅途,疲憊不堪。

有人從里面打開門,她听見了卻沒有動,隨著打開的門向後倒去。腦子里像是有一根絲弦在拉扯著,一陣一陣尖銳的疼痛刺激著脆弱的神經。腦中有無數的聲音再響,像是野獸被困時的怒吼,又像是鬧市中小販的叫囂……

好難受!嗓子里像是吞下了燒灼的炭塊,發不出任何聲音。渾身上下都像在火里烤著,每一寸肌膚都滾燙的厲害。她吃力的撐開眼皮,亮白的光線刺痛了眼楮,淚水涌上眼眶。張了張嘴,發出難听的嘶啞聲音,「水……」。

有人在耳邊說話,她想听那人說些什麼,卻沒法凝神。視線中的人影模糊,她動了動手指,胳膊軟綿無力。有人托起她的頭,清涼的液體隨之流進嘴里。她貪戀的喝著,緩解了嗓子的燒灼感。

「笑笑,笑笑……」。

聲音忽遠忽近,吵得她心煩。神經像是被極細的絲線拉扯,一跳一跳的疼,疼得她想打滾,眼淚如絕提的湖泊,不斷涌出眼角。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她以為自己快要死掉了,身體慢慢的舒適起來。

已經出院四天了,沈意風正常上班下班,平靜的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他仍然和她同睡一張床,相擁而眠。沒有強迫,沒有逼問,甚至沒有怒氣。

趙言將她的錄取通知書寄來,她看後忘了收好。沈意風回來後,拿著錄取書到了房間。笑傾正在擦頭發,看到他手里的東西,停下了動作。

視線停在他的手上,說實話,她還真的擔心他會撕了那張紙。

沈意風將錄取書放在桌子上,接過毛巾給她擦頭發,「快要開學了,南方的氣候和這里不同,明天去買幾件衣服」。

他的語氣刻板生硬,卻難以掩飾話里的關切之意。

他站在她身後,擦頭發的動作很輕柔,笑傾身體有些僵硬,听了這番話,更是驚訝的睜大了眼楮,轉過身面對他,呆呆的看他,「你真是沈意風?」

他輕輕的將她的身體轉回去,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他有些傷感的聲音傳進耳里,讓她心頭澀痛酸楚,莫名的想要流淚。

「笑笑,我所求的不多,只是想留住你而已。你想做什麼,我都不會反對,只要別離開我。笑笑,你什麼時候才會懂……」。他從後面抱住她,像是怕驚嚇到她,動作極其溫柔。見她沒有反抗,他緩緩收緊手臂,就像要把她揉進身體里。

他的心跳,和著她的心跳,節律整齊的分不出彼此。

笑傾低下頭,一滴淚滑過臉頰,落到地毯上,消失無跡。

「你這是……」何苦?

心底像是裂開了一條口子,全身的血液都向那里沖去,痛到麻木。

誰在堅持?誰在妥協?誰又贏了誰?

笑傾突然轉過身去吻他,沒有任何技巧可言,嘴唇貼著嘴唇,更像是在撕咬。似是只有這樣,才能感覺到心跳還是屬于自己的。她就像是尋到了一個發泄口,拼命的宣泄著心底的惶恐不安,安撫著心底那絲模糊的空虛。

掌下的肌膚凹凸不平,似是交錯的疤痕。笑傾猛地睜開眼,掙扎著坐起來,看著他原本光滑的胸膛竟然有十幾道傷疤,說不出是震驚還是心疼。她伸出手貼著他的胸前,手指輕輕撫模著那些扭曲的疤痕,「沈意風,這是怎麼回事?」

他看著她眼底的疼惜,笑得雲淡風輕,「玻璃劃的,沒事了」。

笑傾還想說什麼,他勾著她的後頸便吻了下去,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笑傾有很多的問題想問他。她想問他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她想問他為什麼會被玻璃劃傷?為什麼這麼嚴重?她還想問他為什麼不告訴她?

他現在是她唯一的親人了,她就算再怎麼討厭他,也無法做到無動于衷。

她生澀的回應著他的吻,借此平復心底那瞬間涌起的陌生的情緒。這一刻她才發現,對他竟然有著莫名的依賴。

笑傾拉開窗簾,早晨的陽光透過玻璃照進房間,光束落在床上,像是鋪了一層溫暖透明的輕紗。她輕手輕腳的爬上床,凝視著他熟睡的面容。第一次這麼近這麼認真的看他,這張臉俊雅溫潤卻也菱角分明,雅致中不失冷峻。

她輕輕撫模著他的臉,忽然嘆息一聲。這樣極力維持的平靜生活,如履薄冰,隱藏在里面的火星,隨時都有可能復燃。他那樣霸道小氣又驕傲冷情的人,怎麼會容忍她的‘背叛’?

沈意風,我該怎麼辦?我們又該如何結束?

她剛要收回手,沈意風握住她的手指,濃密的睫毛微顫,緩緩睜開眼,薄綃的唇瓣卷起一抹憊懶揶揄的笑意,眼眸深幽,「做了什麼壞事?」

笑傾臉一紅,移開視線,「我哪有做壞事?你哪只眼楮看見了?」

沈意風笑了,低低的笑聲像夏日的涼風,輕啄了一下她的唇瓣,有些眷戀這樣的溫情,「精力這麼好,看來是我沒有賣力」。

她羞惱的捶了他一拳,掙月兌手跳下床。她一定是腦子壞掉了,才會再次成為他的盤中餐。不可否認,事情發展到如今這樣的地步,她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對他沒有強烈的愛,也沒有滔天的恨。然而他們糾纏這麼久,那些喜怒哀樂,悲酸苦痛,真真實實的印在了心里,不願牢記,亦無法遺忘。

有些情,與愛恨無關!

但是,要逃離他的心,卻不曾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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