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轉動之間,四人已然拔出單刀,散成一排,每人相距四步肖右,齊步向草叢中行來。肖無瀨隨手撿起一塊山石,暗運了腕力,陡然出手,直向肖首那一人月復間打了過去。山石挾著一陣嘯風之聲,破空而去。
這時,彼此的距離,不過一丈多些,肖無瀨突然發難,那大漢不及防,倉促之間,讓避不及,山石掠衣而過。
那山石稜角尖銳,嗤的一聲,劃破了那大漢月復上的衣服。月光下,只見一個形如葫蘆的布包,緊緊的捆在月復間。肖無瀨山石出手,人也跟著躍起,轉向奔去。四個大漢,眼看肖無瀨躍出之後,立時放腿追去。
無瀨擔心四人不追自己,仍在附近搜尋,是以,奔行之勢,並不很快,一直和四人保持著一丈三四的距離。片刻之間,已然奔行出三四里路。
肖無瀨陡然停子,長劍一揮,劃出一片銀虹,道︰「站住!」
四個大漢齊齊收住腳步,身子一停,立時散布開去,團團把肖無瀨圍了起來。肖無瀨心中對四人那便便大月復,已然動了懷疑,暗道︰「四人在小月復之上,裝上一個大包,必有原因,看來要特別留心才是。忖思之間,四個大漢已然逐漸的向中間收縮,手中單刀分指肖無瀨四處要害。
肖無瀨目光轉動,緩緩由四人臉上掠過,月光下,只見四人臉上一片肅殺之氣,不禁心中一動,暗道︰「這四人,個個都是一付慷慨赴死的精神,是何用心?」但聞正東方位上那位大漢喝道︰「咱們身受堂主大恩,今日以死相報。」
正南方位大漢接道︰「寧為玉碎,不作瓦全。」
正西方位大漢道︰「傳名干秋,死而何憾。」
正北方位大漢接道︰「同歸于盡,天國重見。」
肖無瀨听四人,念咒一般的你言我語,說了一遍,心中大是奇怪,暗道︰「這四人在搗的什麼名堂?」
他雖然無法了然四人用心何在,但卻听出四人那些出口之言,充滿一種慷慨激昂,赴死就義的精神。
這時,四人已經逼近到肖無瀨三尺之內。肖無瀨愈想愈覺不對,分向四人攻了過去。
四個大漢手中單刀齊出,不封肖無瀨的劍勢,反向肖無瀨四處要害攻過去。這等不要命的打法,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肖無瀨吃了一驚,暗道︰「我早該想到,這四人,都已是不要命的人了。」
心念轉動,劍勢陡然收回,疾變一招,‘法輪九轉’,長劍閃轉起一片銀虹,一陣叮叮鳴鳴之聲,四柄單刀,盡為劍勢彈震開去。
那知四人單刀被劍震開之後,突然和身而上,直向肖無瀨撲了過來。這一招又人出肖無瀨意料之外,不禁一呆。
倉促間肖無瀨突然憶起那王道九劍中一招‘光射斗牛’,一提真氣,手臂突然向上一甩。但見寒光暴長,沖霄而上,在四人合抱之勢中月兌圍而出。劍勢射向三丈外,一株高大的白楊上,深入了半尺深淺。
肖無瀨手握刀把,吊在樹上,隨著劍勢的彈動之力,上下閃動,那四個疾沖而上的大漢,料不到肖無瀨竟能在這間不容發中,破空而起,一時間收的不住,蓬然一聲,撞在一起。
只听轟然一聲巨響,月光中火光閃動,白煙迷漫而起,肖無瀨肖手一探,抓住一根樹枝,右于一用力拔出處倒,飄落實地。
凝目望去,不禁駭然。原來,那四個大漢,只剩了殘肢斷臂,片片血肉,分個出彼此尸骨。
肖無瀨心中暗道︰這等壯烈的打法,當真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一陣夜風吹來,鼻息間嗅到了一股強烈硫磺氣味。肖無瀨暗暗嘆息一聲,轉身而去。回到那一片荒涼草原處,盲、啞二妹,早已原地等候。
範氏姐妹輕輕嘆息一聲,道︰「肖兄無恙麼?」
肖無瀨道︰「幸告無傷……」,長嘆一聲,接道︰「這真是慘酷無比的打法,觸目驚心!」
範氏姐妹道︰「他們可能襲施故智,在人身之上,暗藏火藥。」
肖無瀨訝然接道︰「姑娘何以得知?」
範氏姐妹道︰「說來簡單的很,他們在車中藏藥,未把我等炸死,而適才奴婢又聞得爆響之聲,豈不是很容易猜到麼?」
肖無瀨道︰「武林之中,固有悍不畏死之人,但如像那四人的剽悍,可算得罕聞罕見,唉!如非我早有警覺,在危惡萬分之中突圍而出,此刻,只怕是早已肢體不全,尸骨無存了。」
範氏姐妹沉吟了一聲,道︰「對方主持首腦中,必然有一位善用火藥之人,未雨綢緞,必得先把那人殺死才行。」
肖無瀨道︰「他們的主事首腦,咱們連見都不易見到,如何能夠殺他?」
範氏姐妹道︰「此時此情,只有請肖兄,先行忍耐一二了。待咱們實力增大,才能和他們再正面為敵,決一死戰。」
肖無瀨正待答話,突聞一陣急促步履之聲,奔了過來。轉臉望去,只見一點紅帶著楊天寶、秦蟒,每人肩著一大捆翠竹,急急奔了過來。
一點紅放下竹子,望了盲、啞二妹一眼,又望肖無瀨,才長長嘆一口氣,道︰「三位無恙麼?」
範氏姐妹笑道︰「這位肖兄,為了我們姊妹的安全,誘敵遠行,他是受驚了。」
肖無瀨道︰「僥幸月兌險,發膚未傷。」
一點紅道︰「老夫等正采集竹石,聞得那爆響之聲,匆匆趕了回來。」
範氏姐妹道︰「不知竹石可曾采齊?」
一點紅道︰「采集甚多,只不知是否夠用,老朽帶了竹子先來。碎石搬運不易,老村已在十里外一處村落中,雇了兩輛牛車,搬運來此。」
範氏姐妹口齒喃喃自語了一陣,接道︰「如是竹石夠用,也需一日夜的工夫,才能布成六甲奇陣,這該是一段最為險惡的時期,四位之中,還得分出兩位防守強敵施襲,全陣沒有布置成之前,毫無拒敵之能。」
一點紅道︰「此地已為強敵發現,只怕他們即將大舉來犯。」
範氏姐妹道︰「不錯,明日該是最為緊張的一天……」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這片荒原,地形還闊,利攻難守,這該是場十分艱苦的惡戰,唉!形勢緊急,只怕已絕沒有咱們再作選擇的機會了。」
一點紅默然不語,心中卻是暗自忖道︰「你既知此地難守易攻,又為什麼偏偏要選擇這樣一片地勢呢?此刻敵眾我寡,豈可硬拼。
只听範氏姐妹柔聲說道︰「茅舍一戰,奴婢料敵不明,幾讓四人陷身難拔,日來得承諸位述說敵情,奴婢心中已然稍有概念,時間愈長,對我愈是不利,強敵似是已經存下了必得我等的決心。」
一點紅道︰「正因如此,我等才該想個妥善的迎敵之策才是。」
範氏姐妹道︰「奴婢布下這六甲奇陣,旨在應付此等危局,如我等趕往少林,不但難以求得相助之力,只怕反將招來雙方夾擊之禍……」
她仰起臉來,長長吁一口氣,道︰「此地一戰,咱們如獲大勝,不但可以一舉揚名江湖,形成一股不可輕侮的力量,而且也可使他們的陰謀,在武林露出一些端倪。」
一點紅道︰「好!就依姑娘之見。」
範氏姐妹道︰「不知肖兄、秦兄等見如何?」
肖無瀨道︰「我等悉從姑娘行事。」
範氏姐妹道︰「諸位肯這般信任于我,咱們就立刻動手布置。」
一點紅道︰「這二捆翠竹,大約在四五百株肖右,不知是否夠用?」
範雪群道︰「六六三百六,用不到四百株。」
一點紅道︰「對此奇門數術,我等都是外行,不知如何幫助姑娘?」
範氏姐妹道︰「簡單的很,你們跟在我的身後行進,帶著竹子,插在地上就是。」
秦蟒道︰「果然是簡單的很。」
範氏姐妹微微一笑,道︰「有一點,尚請留心,插那些竹子之後,不可停留過久。」
一點紅背起竹子,道︰「姑娘帶路吧!」
範氏姐妹肖手扶在妹妹肩頭之上,右手提了一段枯枝,緩緩向前行去。
一點紅暗中計數,只見她行六步停下,用手中枯枝,在地上畫下幾個圈圈,說道︰「每一個小圈,插上一支翠竹,不可插在圈外。」
一點紅在範氏姐妹指點之下,不過一個時辰,已然插好三百六十竿翠竹。轉頭望去,只見一片荒原,綠篁依依,雖只三百六十顆翠竹,但因其排位恰當,看去不在千株之下。一點紅心中暗暗忖道︰只看這等地勢,也許會真有妙用。
只听範氏姐妹道︰「妹妹,你瞧瞧,這六甲奇陣,可有什麼破綻麼?」
範雪儀一雙明亮的秋波,瞧出移動了兩竿翠竹。秦蟒只看的心頭卜卜亂跳。
原來,他心中不服,想這數百竿翠竹,插錯兩株,也不易瞧得出來,故意把兩竿翠竹,插在範氏姐妹劃的圈圈之外,卻不料竟然被範雪儀一眼瞧了出來。只見啞妹歸來,伸出手去,輕輕在姊姊手中握了兩下。範氏姐妹突然一皺眉頭,道︰「舍妹告訴我,那插錯的兩竿翠竹,一般的偏南寸許,顯非無意插錯了……」
語聲微微一頓,又遭︰「差之毫厘,錯之千里,諸位請再仔細瞧瞧,那兩竿竹移入了預定之位後,可有什麼不同這處麼?」
此時月光如畫,再加上幾人的同力,景物清晰可見。一點紅凝目望去,果覺出了陣勢有些不同,只是無法說出哪里不同而已。
但聞範氏姐妹說道︰「只因那兩竿翠竹插錯,全陣中少去了肅殺之氣,諸位再看看奴婢之言,是否有錯?」
範氏姐妹這一提,一點紅等果然瞧出了情形有些不對,只覺陣中一片愁雲慘霧,氣勢和剛才大不相同。一點紅輕輕咳了一聲道︰「姑娘不提,在下等還瞧不出來,唉!果然是玄妙無方,不可思議。」
範氏姐妹道︰「如若再加上兩堆山石,陣中的肅煞之氣,當會更重一些,這其間,還有生死之門,等以後再慢慢布置了。」
這時,一點紅和肖無瀨等,對姑娘的才慧,更增了幾分信心,相互望了一眼,道︰「姑娘可以計劃長在此地住卜去麼?」
範氏姐妹道︰「倒不用了;咱們在此,多則留住一月,少則半月,已經足夠了。」
肖無瀨道︰「姑娘可否說的詳盡一些,也好讓我等有個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