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同是過著閑雲野鶴的生活,可與王府里的日子相比,這蘭桂行宮多了幾分慵懶和愜意。
小七一早被潺潺的流水聲喚醒,忽想到昨天帶來的那只鴿子,忙叫婉兒取來。婉兒已給它吃了些谷子,小東西白色光滑的羽毛,小眼楮滴溜滴溜轉,很招人愛的樣子。「不知你是男孩還是女孩,見你這麼可愛,賜你「小尾巴」之名,你可喜歡?」小七模仿尉遲桓說話的腔調對小鴿子說。
一旁的婉兒也被小七逗樂了「主子,敢情你把這鴿子當成是誰的尾巴了?」
「這個嘛,不告訴你。小尾巴,這可是我們兩人之間的秘密喔……」小七俏皮地說。
小七徑直走到書桌前,提筆想寫點什麼,托腮想一會兒,她自己都止不住啞然失笑。
她攤開紙,把紙裁著A5大小,用最細的毛筆勾靳起畫來。
弄好後,小七把畫卷成小煙卷一樣大小,塞進小尾巴腳上的一個竹筒里,打開籠子讓它歡快地飛走了。
忙完這些小七去尋住她旁邊行宮的卓雅。卓雅也早早起來,這會已從外面折了一捧的花來,雖然園子里不少修剪整齊,打理得精致的花草,但這各式不知名的花兒拼湊起來,放在屋子里卻多了幾分的野趣。「妹妹,你的心思是越來越細膩了。」小七由衷地感嘆到。
卓雅嫣然一笑「原本想叫你一起出去的,看你還沒起來,就和格桑先去了。早晨踏著顆顆露珠,聞著芳草的香味,仿佛踩找到了在草原那種熟悉感。」
「嗯,往後我陪你去,如果我懶床,你可不要舍不得叫我起來。」小七晃著卓雅的胳膊。
「妹妹,今天我們去山里玩,上次來時是秋天,又很倉促都沒來得急上山。」
兩人換了身輕便的衣服就和婉兒格桑上山去了。
行宮的後山上,種滿了各式的蘭花,有些已開出了潔白如玉的花瓣,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香氣,沁人心脾。還有不少桂樹,雖不是開花的季節,看著盤開得大大枝椏的桂樹,早得知桂樹長得慢,在現代社會的城市里,為了滿足人們親近自然的心思,一棵這樹三分之一的桂樹都得上十萬,這麼大還不知得要多少年才能長成。
蘭桂行宮的得名也是由此而來吧。後山有鋪好石塊的現成的路,也有一條荊棘密布的小路,小七她們毅然選擇了小路。
快到巳時小七琢磨著尉遲桓也該收到小尾巴的書信了,不知他看了不知何反應?
話說小尾巴到王府時,尉遲桓剛從宮里回來,他急不可待地取出竹筒里的小紙條,打開一看,愁雲密布的臉上頓時時舒展得和顏悅色。小小的A5紙張里,小七畫了三幅小畫,當然是用簡筆畫的形式,構圖雖簡單,可不失神韻。小七自我評價的。第一幅是蘭桂行宮在綠山青山環繞的風景圖,第二幅是一女子不著一縷一手叉腰一手指著湯池里咧嘴大笑女子發怒的樣子,不用說這丫頭又欺負人了,只是不知什麼情況惹得平時溫順地卓雅這麼不顧形象的來發泄;第三幅畫是一個妙齡女子坐在窗前托腮苦想,她的對方是這只鴿子,引伸出來一個備注框尉遲桓—小尾巴。這是怪他丟下她一人在那,派這只鴿子作為他的尾巴去陪她?
尉遲桓提筆寫了幾個字,塞回竹筒里,順了順小尾巴的羽毛,動作盡是溫柔。
「五哥,你打算何時才讓真妃知道現在的情形?」尉遲梵和尉遲桓一塊進來,看著尉遲桓一系列的動作,心里擔心著小七。
「過陣子吧,待一切處理完畢,平定下來,覃家無事我會親自告訴她的。」尉遲桓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尉遲梵點頭表示領會。
「今日對覃家的動作,過不了幾天喀爾喀那邊就會收到消息,九弟可有何應對的良策。」尉遲桓關切地問。
「今日我們將覃繼康發配充軍,讓覃太師解甲歸田,相比他們串通喀爾喀劫殺你的行為,已做到對幾代忠臣的覃家仁將義盡的處理,但是保皇派眼里,他們會認為我們這是斷了皇上強大支撐後盾的大動作,看成是我們奪權的開始,恐怕他們會加大與喀爾喀的聯絡,甚至不惜挑起戰爭,于他們而言這是可以奪回政權的一條捷徑。」尉遲梵分析到。
「嗯,這也是我擔心的。百姓要為這些掌權者流血喪命,這里還有我的一部分原因,這實在是我不願看到的。」尉遲桓劍眉緊鎖。
「一但起了戰事,局勢恐對我們不利。我們雖有七子在各要職上掌權,但是朝中各勢力盤根錯節,有時並不是我們幾個根基不深的年輕人空有一腔熱血能推行得了的。」
「這樣吧,過兩日在宮里安排一次晚宴,尚都一品官員都叫上,也請皇太後和皇上在場,我宣布一年後正式將權政交還給皇上的決定。」尉遲桓沉著地說。
「可你我都知道,一年後如果是皇上掌權,那等于是將金蘭國的老百姓推向喀爾喀的刀下。現在喀爾喀已十分強大,皇上年幼不說,胸無大志,暴虐之氣已顯,更無謀略,現在雖覃太師這個外戚隱患暫時拔掉,但是以皇太後的野心,她肯定還會找到下一個靠山,下一個也許是王太傅。這兩人是什麼樣的德行,群臣皆知。到時恐怕你我難在這金蘭國呆下去不說,百姓會遭來更大的禍害。」尉遲梵苦諫。
「我倒有一計。明天我宣布還權于皇上勢在必行,但是同時我們也要推行內閣制度。由五位一品官員組成內閣,到時你任內閣首輔,只求到時不要偏離我們大的方向。」尉遲桓說。
「自苦以來,內閣在輔佐皇帝,治理國家中確實有不少成功的例子,眼下的局勢,也只有這樣了。」尉遲梵滿是欽佩地望著他眼前的五哥。
權利對于一個男人來說總是有無窮的吸引力,而他的五哥為了百姓蒼生把這措手可得至高無尚的權利拱手相讓。只是他又有些隱隱的擔憂︰五哥的這個選擇到底是對是錯?畢竟在他掌管朝政這幾年,金蘭國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民間也流傳了很多對于攝政王擅于打理國事的佳話,在百姓的心中,他尉遲桓是眼下最好的皇帝的人選,可宣政殿那般各懷心事和自己的利益的群臣不會這樣想。這是做政治家的無奈。
「真妃她會理解你對她家人所做的嗎?據說覃太師視她為掌上明珠。」尉遲梵又擔心起小七對覃家的巨大變動的反應來。尚都第一大戶,曾盛極一時,女兒貴為皇太後,三世為一品官階的覃家,現幾百口人,散的散,發配的發配,讓覃太師告老還鄉,還不知以他的性格是否能承受得了這份巨大的落差。
「嗯,這個我也沒有把握,我已吩咐先將消息封鎖,覃府那邊應該不知道小七現在何處的。」
對于這件事情的處理尉遲梵無話可說。畢竟尉遲桓把小七的感受放在了比較重視的位置上。相比這個變動對于朝庭的震動來說,他原本忽略也在所難免,而他早早地小七進行了妥善的安排,讓她遠離這場政治硝煙。
小七和卓雅在山上逛了一天,收獲頗豐,蘑菇啦,竹筍啦什麼的,撿了一布兜,並且和卓雅站在高高的山崗,俯瞰青山綠水、長條的河流,飛跑的流雲。
回到蘭桂行宮已是酉時,小尾巴早已在門口咕咕叫。
小七喂了一把谷子給小尾巴,急忙拿下它腳下的小紙條,幾行漂亮的行楷映入眼簾「小尾巴的稱謂我甚喜歡,為夫希望小尾巴能勤快些。」
小七嘴角一揚,飛鴿傳書比起QQ、MSN、email來更有趣,既有翹首以待的忐忑,也有收信時那種帶有個性和溫度的內容的欣喜。小七顧不上說話,先到書桌前執筆畫起來。這次她只畫了兩幅,一幅是一雙眼楮和一顆紅心,另一幅是今天在山頂上的風景。
小七等到亥時才等到尉遲桓的回信,一如既往的簡短︰「請吾的小眼楮代吾去看看梔子園,好夢。」
這蘭桂行宮還有一個梔子園?哈,明天又有活干了。
第二天,小七一大早拉卓雅起床,踏著可愛的露珠,要張管事帶她們去梔子園。這個園子就在來蘭桂行宮的路上,離上次小七見到尉遲桓垂釣的地方不遠。一片山,滿山的梔子樹,有些已零星地綻放出潔白的花瓣,大部分都還頂著花骨朵,星星點點的白花已讓空氣中是滿滿的香氣。
「這是王爺去年著人栽的,由于打理得好,今年花開得不錯,秋天時可以收獲不少梔子呢?」張管事在一旁說。
「張管事給我們移兩盆去我的住處吧。」
那天尉遲桓收到花事蓬勃的梔子花園的畫,小七題字︰花未全開月未圓。尉遲桓會心一笑,蕭琛告訴他,真妃新婚當晚在園子的梔子花前久久地發呆,尉遲桓就惦記著在這蘭桂行宮這片靜土種上一大片梔子花,讓他牽著她的手來看,看她嘴巴張得大大的,听她哇哇叫的樣子。而人生的完美,不是事事圓滿,正如這未全開的花和未滿的月有所期待和向往。尉遲桓會心一笑。
小七作為尉遲桓的眼楮和耳朵期間是很稱職的,早早地和卓雅看山頂的日出,泛舟湖上去享受魚兒上鉤的樂趣,在蘭桂宮把酒言歡,听風摘星……到最後小七的信件里變成了文字,因為好玩的地兒都走了個遍,日子開始悶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