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開 第十七章

作者 ︰ 西洲曲

過了幾天,沈萱和沈治這對雙胞胎姐弟就收拾好行囊飛往法國,趙敏然倒是倒是適應得很快。本來就不是天天往外跑的人,幫幫姑媽打打下手,再陪陪沈老爺子下下棋、練練太極等,自己按著習慣練習書法、看書等,日子也過得很充實。在短短的日子里,趙敏然和沈策的關系也有最開始的陌生到熟知起來,雖然不是時時刻刻的在交談自己的想法、很多時候倆人都是很安靜各做各的事,但他們卻越來越默契,就像是知己一樣。

都城的夏天可以說是殺人不見形,站在太陽底下,覺著能把你全身的水分蒸發出來。習慣了平城那種盡管熱的囂張卻很柔和的夏天,對于這種完完全全的張揚一時之間還真的難以接受,好在莊園很大,修建了不少可惜避暑的地方,趙敏然最喜歡的就是翠柳重重,倚山臨水的亭子,每天都有好幾個小時在亭子臨摹書法,閱讀或是寫寫日記,也會與沈策一起暢談;或是自己一人坐在秋千上,什麼都不做,獨自一人品讀滿目風光。

剛剛寫完大字,正準備歇口氣時,突出的手干脆利落的拿走宣紙,就听到明朗的女聲帶著絲絲俠氣,「你這字寫的還真不錯」,趙敏然抬眼看到一位聲音不相符的女子,宛若畫中走出來的古典美人,本應是弱柳扶風、清冷婉轉;可這位舉止中透露出男兒般的豪邁大氣,身後身旁或倚或靠的是四位極其出色、風格各異,年歲相差不大的男子,迎上的視線是好奇與探究。沒等到趙敏然開口,那女子將宣紙歸于遠處,姿態親昵的拉起趙敏然的手,「我叫許願,你是沈萱的表妹趙敏然吧?」,不等趙敏然反應,自來熟的勾肩搭背,「我以後就叫你然然吧!蕭、唐允之、周黎城、楚廉」,一個個的指點,「還有一個狼費,他現在跟阿策在一起,等下就可以見到了。」

還不等趙敏然打招呼,就听見 的一聲,只見周黎城手拿相機,趙敏然不禁有點模不著頭腦,感覺這群人很奇怪。看到趙敏然難以掩飾的神情,許願忙出來打圓場,「我們都是阿策的發小,從小一起長大,」踢了周黎城一腳,周黎城也沒有躲開,乖乖的受著,「這個人是個細胞腦袋,不用理會他,」只見周黎城剛想跳出來反駁,許願狠狠的一個眼神過去,便乖乖的低垂著腦袋,獨自把玩相機,剩下的幾位男子,只是笑著不語。「以前就一直听萱姐和沈治講你的事,我們就很好奇。就一直想見見真人,沒想到你比他們說的還要好。」。

這時那位叫唐允之的男子笑的顛倒眾生,飛揚的桃花眼,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態,「妖孽」這個詞浮現在腦海里,「許願的性子,比較急躁,希望沒有嚇到你。」已恢復過來的趙敏然搖搖頭,表示沒關系。這時候楚廉不高不低的咕噥一句,「什麼時候多了秋千?」那位一直沒有說話的蕭警告似的輕輕踢了一腳,楚廉壓住想說的,想到什麼似的,飛快的飄過一抹好奇與捉到某種秘密的得意。

「這個亭子是阿策帶你來的吧?」蕭突然開了一句,這個亭子位置很私密,盡管離主宅很近,四處重重掩掩的,很少有人能發現。不明白為什麼突然有此一問,趙敏然還是很直接的回復。幾人臉色松快起來,心照不宣的交流什麼。這時候看到時間差不多的許願,一把挽住趙敏然,「你現在沒什麼是吧?沒事的話,我們去主宅聊聊天。」不容趙敏然拒絕,驚愕的趙敏然實在是不知道怎麼樣去拒絕這個熱情的女子,而且她發現她根本就沒有辦法去拒絕。一行人就這樣離開了亭子。

不遠處的主宅三樓某個窗口,沈策正專心的看著亭子里的女子,勾畫著什麼,輕松愉悅與平日散發的氣場不同。看到亭子突出的幾位,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空氣一下子冷冽。

「嘖嘖嘖」的感嘆聲打斷了沈策的思緒。沈策頭也不回,看著女子被許願強制性拉走,手不禁握緊拳頭,「我說,沒必要藏的那麼緊吧!」漫不經心的調侃,也是許願口中的狼費,長相極符古代歐洲雕塑,五官深刻名目,簡單的襯衫長褲遮不住健碩的身材,除去黑發黑眸,活生生的古代歐洲風流富少,流露出的玩世不恭正是最佳證明。「阿策,繞是我們一同長大,還真猜不透你的品味。」可惜,慢了一步沒有第一時間看到,反正不急,人一時半刻也不會走,「我就在疑惑,那段時間你忙的要死要活的,那麼急沖沖的回國準是有什麼事情,我把他們都叫去幫忙了你倒好人回國就沒信了;我說你該不是故意的吧?」故意做出那番樣子,引得自己心軟,忍不住把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

沈策淡漠的轉身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像是沒有听見,悠悠的品嘗。狼費也是以極其舒服的姿勢倒進沙發里,「你什麼時候能干脆些?一件簡單的事情都要弄得那麼復雜,你倒是輕松,就不能體諒體諒我們這些人?」好吧,他承認,他是個喜歡把簡單弄復雜的人,當時對比這個,他充其量只能算是小巫見大巫。

「都弄好了?」沈策答非所問,舉起酒杯,似乎在欣賞酒的顏色。

「廢話!」不屑這種問題,舒服的換了個姿勢,雙腿不停的抖動,「你呢?有點成效沒?」頗有些幸災樂禍,「你這家世,你說趙家會把姑娘給你嗎?沈萱和沈治就完全沒有考慮過你。」讀書人素來都有些清高,看來有好戲看了。

沈策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沒有形象的狼費,狼費就感覺頭皮一緊,而後氣急敗壞的站起來,怒火滔天,「媽的,又給老子來這招,老子真是吃多了沒事干,你這破事,老子堅決不干。」

沈策淡然的品嘗紅酒,根本不理會一旁亂叫亂跳的狼費。

剛剛走進主宅大門的一群人,受驚般看著精神很好的沈老爺子,正在笑眯眯的看著他們,中氣十足,「小子們過來了,正等著你們吶,來,然丫頭,快過來。」剛剛還在嬉鬧的幾人,像是見到什麼恐怖的事情,一下子什麼都不顧,如同受驚般的飛鳥一下子四散開來,轉眼間,蹤影全無。趙敏然實在是被驚到了,楞楞的不知所謂。沈老爺子敲敲拐杖,頗有些惱羞成怒,「這群臭小子,得好好教育下,然丫頭,我們去下棋吧。」趙敏然恢復正常,應了聲「好」走上前去,扶住沈老爺子,一老一少朝屋里走去。看到人影不在,好一會兒,才有人頭陸續的探出來,打量了一下四周情況,才現出身影,都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頗有幾分大難不死之後的慶幸,周黎城一語道出眾人心聲,「真是好險啊!走走走,趕緊去找阿策,不然待會躲不開。」然後熟門熟路的從另一邊無人注意的捷徑離開。

幾人進了書房,狼費一下子鑽了過去,四處掃描,沒有發現自己想見的人,「人呢?」語氣很是不滿。

楚廉還在慶幸的拍著胸,感覺像是死後重生,「好險好險,差點被抓到。」

蕭則是狠狠的灌了一杯酒,「她被老頭抓去下棋了。」

唐允之桃花眼輕佻,戲謔道︰「這麼好的機會,你還在這?素來英雄救美是最容易贏得美人心的。」其他人也不懷好意起哄。沈策一口喝完杯中酒,答非所問,「跟曾爺爺下棋,沒有這麼恐怖吧?」

「也不知道是誰跑得最快,每次還推身邊人下水?」作為兩方受害者之一的許願涼涼說到,這家伙看著一副溫文爾雅,翩翩世家公子,諦仙般不惹人間煙火,私底下的彎彎曲曲的心思誰都猜不透,繞是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也被算計了不少;每次以為他良心發現做好事對他感激涕零的時候,總會在事隔很長時間才明白自己被算計了。要不是看在從小的交情,對他沒起什麼壞心思,說不得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沈策依舊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惹得眾人更是心恨恨的,又不能跑到老爺子那里去,下場更是好不了。「阿策,你就不心疼她?」一直把玩相機的周黎城頭也不抬,踢了踢狼費,「就是這,看看吧。」。

狼費搶過相機,看看照片,再看看沈策,怎麼看都感覺都是兩個世界的人,不過說實話,人的確看起來不錯,氣質很好,雖不是讓人眼前一亮、驚艷的女子,但周身流轉溫婉、書香,讓人覺得溫和舒服,眉目清秀、眼神干淨清澈,五官有著江南女子的精致靈秀,讓人觀之可親,過眼難忘。「這麼好的女孩,配你那八十一彎心腸真是可惜了。」沈治總是說他表妹如何好,他們都是隨耳飄過;難得的是,沈萱偶爾說起這個表妹,也總是滿是稱贊。可惜呀,從來不會給張照片讓他們看看,管的又嚴,想查還不能下手,著實憋著難受!

「八十一彎還不足以形容,應該是用八百一十道彎。」受害者之一的唐允之咬牙切齒,一向只有他算計別人的份,沒想到自己竟然被看起來最不像的人給算計了,連個原因都沒有。那段時間誰都懷疑了給整了,就沒有想到那個看著的人就是幕後,只是因為有個人無意得罪自己,借自己的手去做。那個事情都過了好長時間,那人好歹還有點地位,沒想到自己這一出手,斷了他的所有後路。後來還是聊天時才知道前因後果,自己當時不知道是慶幸還是惱怒。

其他人彼此心照不宣的佯裝自己不存在,這兩個都是不好惹的人,遠離比較重要。

「我說,你不怕老爺子對付你心上人?」唐允之此刻幸災樂禍起來,這家伙難得有弱點了,「老爺子是什麼人,你比我們跟清楚。」沈策不好對付,還有個更不好對付的沈老爺子,只怕他們加起來也對付不了;沈策的心思他們都能看出來,何況成精的沈老爺子?沈家的規矩他們還是知道一二的。

「是啊,你難道不擔心?」對于這個簡單的人,蕭還是覺得有點可惜,那麼干淨,跟他們這些人從小就在人性丑陋、黑暗以及看起來光鮮亮麗卻污濁不堪的內里生存的人,完全的不同,干淨清澈到讓人忍不下心去讓她沾惹同樣的色彩。

「阿策,對付老爺子你素來都有一套,要不過去看看吧。」

「老爺子那樣的人,跟他下棋,不死也得扒層皮。」

「是啊,阿策,過去看看吧!」

……

看著眾人難得那麼一致的關注一件事眾口求同樣的事,沈策有點啼笑皆非,「每天這個時候,她都會陪著老爺子下棋。」看著眾人掩飾不住的驚訝,難得好心的解說,「她第一天就陪著老爺子下過棋,兩個人現在下棋很有默契。」多的就不說了。

「沈治說過他表妹得過下棋的獎杯。」周黎城楞楞的說到,實在是有點反應不過來。

一時之間,各種滋味涌上心頭,難得眾人那麼的安靜,也不怪沈治總是夸贊。可是這樣的人,在這樣的環境中,能好好的生存嗎?疑慮的目光不停的掃落在沈策身上。

只見沈策胸有成竹的輕輕的敲敲檀木茶幾,不緊不慢的開口,「我需要你們幫忙!」我自會為她創造一個世界,讓她安穩、無憂一生。

听到這話,眾人更是沉默,從小到大,從沒見過他如此上心過,也是第一次跟他們說需要幫忙這話。

「既然你這麼說了,」許願打破沉默,「阿策,許雲馨必需盡快解決」,察覺到沈策的不豫,「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許家,陳家不會這麼想,你別忘了,已經有不少人已經認定了許雲馨是未來的沈家掌家夫人。」

「雖說瞧不起許雲馨這人,」唐允之左手托腮,「她手段倒是有幾分,這女人,任何時候都不能小瞧。」。

狼費模模下巴,若有所思,「她的靶子作用,還真的好好利用。」

頓時大家都心領神會,商討起來下一步的做法。

既然下定了主意,那就要做到萬無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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