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開 第二十三章

作者 ︰ 西洲曲

一陣不斷的下墜心中空落落的感覺之後,飛機終于載著歸途中的人抵達終點。隨著人流走出飛機、取了行李之後,在各種揮手、擁抱、翹首以盼中,趙敏然隔的老遠就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極為顯目的沈萱,飛快的跑過去,「等了很久嗎?」飛機比預計的時間要晚抵達。

接過行李的沈萱白了一眼,「怎麼不多穿點?肚子餓了吧?先去吃點東西吧。」

趙敏然笑嘻嘻的偎依在沈萱身上,可憐兮兮的揉著肚子,「我都快餓死了。」

「等下就有好吃的,先忍忍。」對著這個表妹,沈萱幾乎是以妹妹和女兒的雙重標準在疼愛。

「治哥怎麼沒過來?」

「一听我要過來接你,左衡這臭小子就鬧著,怎麼說就不听,讓沈治在哄著。」

趙敏然眼神一亮,馬上就被潑了冷水,「別指望我就能放過你。」

「萱姐,」趙敏然拉長聲調,哀求到,「我不是怕你擔心嘛!再說了都這麼長時間了,你就原諒原諒我吧!」

「我平常是怎麼跟你說的?」沈萱著實氣惱,「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是吧?」

「我哪敢啊?」趙敏然低著頭,一副大氣不敢出的懦弱樣,讓沈萱又是氣又是恨的。

「得了,我也不說你了,以後別總是這麼心軟,要不以後吃虧的還是你?」沈萱語重心長,「雖說他是無辜的,可他未必沒有錯。既然分了,就干干脆脆的,別再拖泥帶水的,弄得大家都不好看。」

趙敏然小雞嘬米似的點頭,「嗯嗯嗯,我已經跟他把話說清楚了。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看著趙敏然乖巧討饒的樣子,沈萱也不好再多說什麼,自家表妹心底柔軟,見不得別人的央求,嘆了一口氣,語氣柔和,「這件事你就不要再插手,我來處理。」

察覺沈萱溫和下來,趙敏然感覺心底的大石頭終于落了地,忙不疊的點頭,「我知道了,」親親熱熱的挽著沈萱,「萱姐,我們等下去哪里吃飯?」

看著趙敏然岔開話題,沈萱也不多糾纏,討論了起來。

自從聖誕節事件之後,因為鬧得太大,趙敏然就和李浩分了手。可這不代表事情就結束了。秦雨榮憑借肚子里的孩子,李家也不好做出什麼,只得把秦雨榮接回李家,準備和李浩的婚事。而李浩,更是把所有的精力放在了公事上,再不就像從前呼朋喚友、花天酒地的,在上也沒有了從前跟趙敏然在一起的自律,雖說他不去招惹,但他也不阻止靠近。也常常夜深人靜的時候,獨自一人站在趙家樓下。看到「墮落」的哥哥,李靜是萬分的心疼和無奈,只好不停的勸說趙敏然,想辦法去撮合他們。

而以為有了孩子做依仗的秦雨榮也過得很煎熬,李家的冷待,外人的嘲諷,她都能忍受下來;唯一受不了的是李浩的態度。自打她到李家的那天起,李浩就很少踏足李家,除了每天的例行電話打給他父母。開始幾次她厚著臉皮去接,李浩一听她的聲音就把電話掛了,後來好幾天就都沒有打電話回家,直到自己無意發現,李家父母在偷偷的接電話,秦雨榮只感覺萬念俱灰,可就算如此,她也不想放棄,她相信只有她慢慢磨下去,終有一天,她會柔化李浩,只要自己能吃得了開始的苦。李浩不回家不接她電話,她只好采取跟蹤政策。大年夜里,李浩早早的不見人影,她在家里左等右等之後,實在是按捺不住,等李家父母安歇之後,一個人偷偷的出門,不用她猜,她也知道今晚他會在趙家樓下。果不其然的發現,李浩和王健在談論什麼,听完對話之後的秦雨榮心中怒濤萬丈,對趙敏然更是極度的嫉恨,她恨不得此刻就把趙敏然給千刀萬剮,可她知道此刻不能輕舉妄動,只能拼命的壓下心中的不甘和嫉恨。忽然想到什麼,笑意染上上刻扭曲的臉龐,思忖著好好計劃一番。

趙敏然接到秦雨榮的電話時驚訝萬分,一旁的沈萱冷笑了一下,難得大方的同意趙敏然去赴約。等到趙敏然滿懷心思的出門之後,吩咐正在一邊吃零食一邊玩游戲自得其樂的沈治在後面跟著,看到自家姐姐嚴肅的神情,沈治壓下所有的抱怨,乖乖的出門。而沈萱打了一通電話之後,很有閑情逸致的陪起小女兒左寧玩起拼圖來;一旁的左征看著自家太座的這番姿態,心底暗暗的同情那位倒霉人士。

沈治破有些頭疼的看著前頭被緊緊的拉著一臉無辜、茫然還有極力忍耐的痛意的趙敏然以及做勢下跪、不停的在哭訴的秦雨榮,周邊的人慢慢的圍上來,不停的在指點什麼。

趙敏然感覺很無語和頭疼,她只覺得她再也忍耐不下了,總算明白「秀才遇到兵」的滋味了。她現在只想挽救她的手臂,都快痛死了,反正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秦雨榮突然跌倒在地,不停的再說「肚子好痛」之類的話。看熱鬧的人有的散開生怕招惹到什麼,有的則是冷眼旁觀,少數幾人打電話叫救護車。

沈治走上前去,同情的拍了拍趙敏然,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無奈。

很快兩家人就在病房匯合,李母的臉色很有些難看,雖說她不怎麼喜歡秦雨榮,但她很重視秦雨榮月復中的孩子。這時候沈治扶著雙手打上繃帶的趙敏然走過來,看到臉色不豫的沈治,咽下了嘴邊的斥責。一起的醫生對著李母說到︰「孕婦沒有什麼事,就是思慮過重,」轉而囑咐沈治,「回去按時敷藥,這幾天盡量少沾水。」

一旁的小護士似乎是無意的自言自語,「這被救的沒事,救人的倒是有事,嘖嘖,這到底是有多狠,能把人折騰成這樣?」

這話一出,不管是李家父母、李浩等人,就連同病房的其他人,眼色都奇怪起來,沈萱的臉色更是黑得可以滴出水來。

「你先帶然然回家,」沈萱吩咐沈治,「後面的事情我來處理。」

沈治看著臉色很差勁的沈萱欲言又止,低聲說了個「嗯」,把手機交給沈萱之後,扶著趙敏然離開。被嚇到的趙敏然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偷偷的 了一眼翻閱手機的沈萱,極其乖巧的離開。

當事者之一離開,李母想說什麼就被李靜拉拉衣擺,不甘心的閉上嘴。這時走上一位貌不驚人的男子,低聲在沈萱耳邊說了幾句話,遞給沈萱一個厚重的文件夾後,並安靜的站在一旁。

「趁寫個機會,我們好好談談。」沈萱慢悠悠的開口,「我家然然性子單純良善,那些個污沼事兒我可不想髒了她的眼。」意有所指的瞟了一眼床上哀傷幽怨的秦雨榮,「想要陷害人,就要把事情做的干干淨淨才行,別留下尾巴,得不償失。」

打開手機視頻,清清楚楚的記錄事情的所有發展,看得李家一干人黑一陣白一陣的,看著秦雨榮的目光也深究起來,雖說沒有看到視頻的秦雨榮听到對話臉上也驚疑不定。看完視頻後,李家人神色奇怪,沈萱的口氣也嚴肅起來,「麻煩你們看好她,別沒事出來折騰人。也就我家然然好性子,遇到這事不想其他人要死要活的,也沒有使手段去對付狐狸精。反倒被折騰得不清。」

頓了一口氣,也不管在場的人的難堪、尷尬,「本來然然說不計較,我想著這事過去就算了,這兩個人分手也不是什麼天大的事兒。是不是非得把不計較當成是好欺負,電話騷擾也就算了,非得使下作不見人的手段去陷害、肆意去傷害人?這心思惡毒的人我見得多了,還真沒見過這樣陰毒可怕的人!」

說到這,更是壓不住火氣,直接把文件丟到床上,太過用力各式各樣的照片、紙張飛舞起來,「不要以為有幾分姿色這個世界就能圍著你轉?有你這樣的母親,你肚子里的孩子將來指不定的要怎麼禍害人!」。

炮火又沖向李浩,「以前看著你還有幾分,如今這事還真是我高看你了,幸好然然跟你分手了,不然以後更是遭罪!」

李靜很是憤怒,沖上去要辯解什麼,被李浩一把拉住,不料沈萱對著李靜卻溫和起來,「也不怪我說話難听,李浩確實是有幾分本事,就是有點太自視甚高,身邊放著這樣個心懷鬼胎的不早早料理非要等栽了跟頭才追悔莫及。你跟然然交好,我不會反對,我只希望以後不要再想著撮合他們了。」直盯盯的對著李浩說︰「不要再想著跟然然復合,你不是她的良人。」

掃過病床上一臉蒼白驚恐的秦雨榮,「跟許雲馨說下,這事,我先記著,回頭我再慢慢的跟她清算!」果不其然的看到秦雨榮滿臉的震驚,「不要以為你們做的有多麼的天衣無縫,也不要小看了沈氏;順便再跟陳夫人匯報下,「魅」得好好管理下,這出來的人可真是越來越差勁了!這麼不入流的手段也能使出來?」語氣極其輕視。

「東西都擺在這,後面是你們李家的家事,我也不好插手,沒有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也不管在場的人臉色五色變化,很是瀟灑的離開。

一張張精彩絕倫的照片以及詳細的介紹。只見李家父母看得臉上青紅不定;難堪、尷尬、悔恨……各種情緒交織。李父深深的看了一眼秦雨榮,深沉得然後秦雨榮壓下了所有的辯解,一句話都沒有說,扶著李母離開,經過李浩身邊,看了一眼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留下一對蹣跚遠去的背影。

李浩面無表情的看完所有,一言不發,拍了拍王健的肩膀之後,拉著很是激動指責的李靜走出病房。秦雨榮想哀求著留下李浩解釋,看到王健平靜無波的眼眸,所有的解釋統統咽下,靜靜的等宣判。

許雲馨掛斷電話之後,一向讓人感覺如沐春風的笑已被陰森、怒意所替代。陳意涵放下手中的雜志,「怎麼了?」

「綠芙的電話,被沈萱抓了現行。」。

「怎麼會?」陳意涵一臉的不置信和驚恐。

「吩咐下去,最近都收斂一點。」沈萱說的沒錯,自己果然是低估她了,沒想到她一出手就那麼狠。

「那……」覷視著許雲馨頹敗、不甘心、警戒的神情,猶豫不定。

「先收手,」單手支額,似乎在思忖什麼,「綠芙,不能留了。」

「好。」抱住許雲馨,似是再安慰,「會好的!」

許雲馨抬眼就看到鏡中的自己,處在女人最好的年華里,身邊的追求者從來只多不少,怎麼就不能得到他的眷顧?

秦雨榮,不應該叫綠芙,收拾好所有的行李,環顧這個讓自己跌落地獄的地方,心中只感到無比的諷刺。手不禁扶上小月復,她所有的希望和砝碼在手術刀進入身體的那刻起,心中只有報復在縈繞。

昂著頭不顧周邊的指指點點和各種難听的話語走出醫院,隨手招了一輛出租車,在想下一步的走法,整個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並沒有注意到司機詭異的表情,恐怕不知道,她所想的一切都只是臨死前的掙扎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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