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開 第三十一章

作者 ︰ 西洲曲

沈策翻了個身,想要抱住不知何時離開自己懷抱的人兒,手無意識的四處模索,沒有模到躺在床上的人,猛的睜開眼,坐起來看著空蕩蕩的床上,繞繞頭,臨近夏天,早已滿室光亮,風穿進來,帶著暖意的花香。沈策伸了一個懶腰,披上搭在一旁貴妃榻上的睡袍,閑適的朝樓下走去。

隔著餐廳就看到沈知非很是乖巧的坐在廚房的吧台前,小小的腦袋隨著忙碌的身影轉來轉去。沈策揉揉沈知非梳理整齊的頭,沈知非這才仰著一張與自己極為相似的、小了好幾號的臉龐,「爸爸,早安!」

「早安!」沈策附輕輕的吻了吻沈知非的額頭。然後大步走向正背對著忙碌的趙敏然,溫柔的從後面一把抱住,親昵中似乎帶了絲絲縷縷的不滿,「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聞言,趙敏然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活計,捧起擱在自己肩頭的腦袋,把沈策的臉轉向一旁的牆壁上,簡約的鬧鐘時針指向九,「不早了,趕緊去刷牙洗臉,很快就好了!」正咕嚕咕嚕做響的砂鍋里散發陣陣雞絲粥的香味。趙敏然不停的耗動色澤誘人的粥,邊輕聲細語,「剛剛萱姐過來,說晚上一起去她跟朋友合伙新開的餐廳去吃飯,吃完早餐後要我就過去把左衡和寧寧接過來,說是今天事情很多顧及不上他們,要我照看。我想著也沒有什麼事情,就答應了。」

沈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松開趙敏然,語氣頗為遺憾,「難得的星期六,就在家帶孩子?」

趙敏然低頭,很有些不好意思,她明白他的意思,本來是打算這周末過二人世界的,早就商量好了,顯然自己給忘了。

看著趙敏然一臉的愧疚,沈策適可而止,湊到趙敏然耳邊,低不可聞說了幾句,趙敏然的臉一下子紅艷似火,看著不對勁的沈知非也插上一腳,更讓趙敏然感覺羞愧難當,「媽媽,爸爸說了什麼?」自從二人低調訂婚後,沈知非就改口了。

趙敏然忙不迭的推開沈策,裝作忙碌不去看沈知非清澈帶著疑問的眼神和沈策不懷好意的笑。看著努力想把自己變成透明人的趙敏然,沈策只好罷手不再逗弄,反而心情很好的去洗漱。離開的沈策終于讓趙敏然松了一口氣,轉身揉揉正眼巴巴的看著自己沈知非,很是溫柔,「在等一下下哦,很快就好了。」

穿著隨意自然的家居服,走進餐廳,眼前的情形讓他頓住腳步,倚靠在牆上,看著正在互相喂食的母子。此情此景,讓他無法不感謝上蒼,感謝她,幸好當年她是多麼的頑強,讓這一切不是他的幻想。

「你怎麼還不過來?」這時抬起頭的趙敏然發現了沈策,沈知非也也回過身望著沈策,看著神情極為相似的一大一小,沈策大步走上前去。

沈知非拍拍肚子,笑得一臉的滿足,眼楮彎成一灣新月,看得趙敏然一時母性大發,正要說些什麼,就听到門鈴想起,「是萱意他們過來了。」動作很是迅速,惹得趙敏然不停的叮囑,「慢點,注意腳下!」

沈知非剛打開門,左衡就沖了進來,差點把沈知非撞到,「左衡!」听到自家老媽的警告,左衡偷偷的朝沈知非做個鬼臉,乖巧的站在一邊,沈萱抱著左寧走進來,趙敏然朝後面探了探頭,「姐夫呢?」

沈萱把左寧放到地上,解釋到,「那邊催的急,我就要他先過去了,阿策呢?」

問過好之後左衡早就拉著沈知非朝游戲室奔去,趙敏然蹲在地上逗弄著左寧,「在廚房洗碗。」在門鈴響起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吃完早餐了,沈策就在收拾了。

這時候,沈策才走出來,沈萱丟下正在玩鬧的一大一小,朝身穿家居服顯得更加溫文爾雅的沈策走去,趙敏然抬起頭看著兩人在低聲的交流什麼,沒有多加理會,一把抱起左寧,坐在沙發上翻開童話書,講起故事來。

沈策和沈萱的交談時間並不長,沈萱打過招呼後很快的就離開了。沈策坐在趙敏然旁邊,攬住趙敏然,饒有興致的听著趙敏然听著趙敏然極富感情的述說。

許雲馨很用力的關上房門,一把把梳妝台上的東西揮到地上,趴在上面低低的哭泣起來。而餐廳里的每個人臉色各異,許建國不停的深深嘆氣;許岩雄不加掩飾的擔憂,每次想站起來想到什麼,又坐著不動;而許岩雄則是一臉的無所謂,反而很有興致的吃著早餐。坐在許岩雄旁邊的黃娟怎麼也想不到許岩雄會說出要許雲馨不要再想著沈君臨,趕緊找人結婚或是自己給介紹類的話,整個人全然的魂游在外的狀態。

趴了好一會的許雲馨慢慢的抬起頭,才發現有點不對勁,向來對自己千依百順的父親今天說完那番話之後沒有如同往常趕過來安慰自己,這讓她更加的怨恨起來。居然跟她開口說不要再想著沈君臨了,說什麼會給自己找個好男人。好男人,給自己找個好男人,為什麼不干脆的成全了自己多年的夢想?整個都城的男人,有哪個能及得上沈君臨?

許願,靈光一閃,狠狠的吐出這兩個字,定是許願昨天跟許岩中說了什麼?她可是親眼看到他們昨天不時的偷偷掃過來的目光,臉色很是難看的說些什麼,不然今天父親也不會開口說這個話,從前父親可是支持自己跟沈君臨在一起的!趴到床上,狠狠的捶了幾下,說什麼心疼自己,原來都是空話0。既然對沈家有救命之恩,干嘛不要求沈君臨娶了自己!何必讓自己一次次的踫壁。當年都能放過自己和陳家,為何就不能開這個口?沈君臨本來就是自己的,當年要不是那個女人插進去,自己今天也不會成為笑話。都是那個女人,自己還真的是小看她了,那麼重的傷擱在一般人身上早就離開人世了。沒想到她不僅活了過來,還生下了她的賤種,讓自己失去了最大的機會。

許雲馨坐起來,走到梳妝台前,看著鏡中的自己,哪一樣不比那個女人出色,怎麼偏偏就敗在她的手中?當年她怎麼就沒有被自家表弟給得到手,反而跟君臨湊在了一起?這也是她一直都想不通的,當年的計劃,明明就是天衣無縫,最後出現的結果卻出乎意料,到底是哪里不對?仔細回想當年所有的細節,並沒有什麼想不通的,一切都如同事先設想的那般順理成章,除了最後的男主角換了。事後不管怎麼查,都查不出來什麼,反而差點讓自己給暴露出來。鏡中的人突然冷笑,既然成也蕭何敗也蕭何,那麼自己就得做些什麼,既然不能恢復正常,那麼自己得不到的,也不能便宜了那個女人!

一改打擊之後的頹廢,許雲馨看著恢復正常的自己,拿起電話,撥通熟悉的號碼,清冷的女聲響起,「雲馨,有什麼事情嗎?」

「晚上有沒有空?我請你吃飯。」一陣穿衣服的聲音自己男人的不滿,陳意薷低低的說了什麼之後,那邊頓時安靜了下來,「你哭過了,誰做的?」語氣狠厲,隨時準備沖上前去。

「許岩雄要我放棄沈君臨,另外給我介紹其他的男人。」陳家的人素來都不喜歡許家的人,哪怕許雲馨的父親也不例外,私底下都是用極其輕視的語氣說許家的幾位,而許雲馨也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許家的,在她的印象里,她是陳家的,她的最親的人只有她早逝的母親,盡管許岩雄是那般的疼愛她。

「一群笨蛋,你後面準備怎麼做?」沒有了許家的支持,靠上沈家真的很難。

「先暫時按兵不動,不過我要私底下做些什麼,我不好過,他們也別想好過!」所謂的他們正是許家以及許願等人。

「目前許願我們動不了的,那麼就拿黃娟開刀吧!」許願現在被周黎城護得很緊,很難去接近。

「做的隱蔽點,別被發現了。」

「我的手段你還不放心,絕對不會給你帶來麻煩的,你就放心吧!」

「不要忘了時間,你等下要意蓁她們過來,我回陳家。」

「嗯!」

「沒事我掛了」

「好」,就傳來「嘟嘟嘟嘟」的聲音,許雲馨隨手把手機丟到床上,撐著頭,細細的思索起來。

而把自己關在書房的許岩雄毫無心情辦公,想起昨天偷听到的,此刻都覺得難以接受。回想起這麼多年,才深深的覺得自己是多麼的對不起黃娟。結婚之後,陳夢沅發現自己難以受孕,當時滿心滿眼的都是她,到真是沒有在乎子嗣,想著有許岩中在,到時候實在不行就過繼他的孩子。盡管她的心里沒有自己,最開始的那幾年里,他還是覺得生活過得還不錯。原本以為會一直這樣下去,可是,後來一切都變了。

陳夢沅突然請了她遠方的表妹,說是過來陪她,他也沒有多大在乎,畢竟她經常請一些陌生女人。初見黃娟時,他就感覺跟其他的女人不同,關于她家中的事情他也听過陳夢沅說過,對于她,還是心存憐惜。自己是清楚的知道他們不會發生什麼,畢竟他是已婚人士。沒想到最終他們還是發生關系了,始作俑者居然是他的妻子,他要攜手一生的人,原因也很讓他無奈,孩子!

他畢竟是個負責任的人,黃娟就很尷尬的留了下來,事情發生後,他待黃娟很冷淡,連著對陳夢沅也有些失望。那個時候,黃娟就像影子一樣跟在陳夢沅背後,除了許岩中的妻子葉範能跟她說上兩句,家里其他的人都把她當做不存在。有一次實在是看不慣她被家里的佣人欺負,開口制止了,畢竟她也是受害者。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她就像自己的影子,不經意的回頭總能看見她很安靜的坐在一邊靜靜的做著手中的事。後來,她就懷孕了,生下了許家的繼承人。孩子剛出生的時候,就被陳夢沅抱走,看著她強忍著的淚意,那麼的憂傷。可是看到陳夢沅抱著孩子時的幸福,他就壓下了嘴邊的話,她一如既往那樣沉靜得讓人忽視。

不到兩年的時間里,陳夢沅最終還是懷孕了,這讓她和孩子地位更加尷尬起來,好不容易等到陳夢沅三個月的危險期過去,她又被發現懷孕了,葉範很同情她,她就被送到葉範身邊去照顧她。等到陳夢沅九死一生的生下許雲馨時,他很激動,那段時間里她的存在,被所有人徹底無視起來。後來,她也生了一個女孩,葉範經過幾次流產,被醫生診斷不能再懷孕,許願幾乎成了葉範的女兒。

後來又發生了很多事情,不足兩歲的許願差點被溺死,就連雲松也經過好幾次的生死關頭。其實他隱約的猜到是誰動的手,可他也不能貿然出手,後來許願就被過繼給許岩中。差不多過了兩年,葉範病死,許岩中瘋了很長一段時間。等到雲馨快要8歲的時候,陳夢沅最終還是擺月兌不了死神的糾纏。那段歲月里,陪在他身邊的只有她。

陳夢沅起的時候,他並沒有像老二那樣,相反的他覺得送了一口氣,最年少輕狂的時代離得越來越遠。他漸漸的開始忘了初見陳夢沅時心神皆動的感覺,自己也疑惑當初的沉迷。直到黃娟說到離婚時,他的心頓時停止了跳動,他才知道,這輩子他真正愛的女人只有她而已。陳夢沅如同空氣,能感受到她的存在,卻觸模不到,看是如影隨形,確實隔了千山萬水;而黃娟則是水,融進了自己的骨血中,等到真正流血流淚,才會痛徹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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