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之後,幾個大男人腆著肚子佔據了書房的沙發,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看水已經煮好了,趙敏然泡好茶,剛準備端上去,就被身邊的許願吩咐站在一旁的佣人,「沈婷,你把茶端上去吧,跟先生說一聲,夫人跟我聊天。」叫沈婷的年輕女佣應了一聲,極為麻利的端著托盤離開。
沈知非早已被父親打發下去學習了,趙敏然也知道沈家的規矩,幾乎從來不在這個時候去打擾到沈知非。許願拉著趙敏然走到屋外的小小亭子中,里面裝著秋千椅。都城的春天很短,此時夏天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改換它的天地,徐徐而來的風透著正好時中的暖意,和著泠泠水意,夾著爛漫春花的吐芳。在如此輕松愜意中,使得人不由得松開所以緊繃著的神經,享受這難得的放松時刻。
趙敏然和許願各自捧著茶杯,茶葉的清香慢慢的散發在這廣闊的空間中。熱茶隨著空腔衍生到身體四處,燻得人暈暈欲睡起來。盡管兩個人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趙敏然還是覺得有個人陪著自己享受這難得的休閑時光,還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你難道就不想听听以前你以前的故事嗎?」許願打破這一平靜,並沒有看趙敏然,目光悠遠的看向原處。
趙敏然側頭看著許願猜不透表情的平靜的臉,安靜下來的她讓她有種畫中古典美人的溫嫻雅致,透出幾分超月兌世外的悠然,微歪的頭顯得有些俏皮,「那你願意給我講講嗎?」
許願輕笑出聲,轉過頭來,眼神發亮的看著趙敏然,「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就那麼安靜的坐在一邊,讓人不由自主的放松下來,忍不住的想把心中的話都宣泄出來,」認真的透過趙敏然如同一彎水的眼楮,可以清楚的看見自己的樣子,「你就是有這樣的魔力,跟你在一起,好像所有的煩惱都不是煩惱,真的讓人感覺很舒服!」
趙敏然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著頭,「我沒有你說那樣好。」
許願仰著頭,眼神幽幽,「以前一直在想一個問題,阿策將來會跟一個什麼樣的女孩牽手過一生?看到阿策的那個樣子,我就想著他以後可能會找位世家女子,端莊賢淑、高貴溫柔,兩個人波瀾不驚的結婚、生子,就這樣一輩子下去。可是,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阿策為什麼喜歡你了,你那麼的純淨,完美得不像現實生活中的人,身上那麼干淨的氣息,就讓人忍不住想要護著,不受世俗的玷污。」愧疚的目光看得趙敏然很疑惑。
許願淡淡的笑了,繼續說道,「其實你和阿策分開這幾年里,很大一部分是由我造成的。要不是我,你不會忘記以前的事情,阿策不用忍受你不在的孤寂,知非不會有個不完美的童年。當年我要是狠一點的話,就不會讓許雲馨找到機會,你們也不會受這麼多的不該有的苦。」
趙敏然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就被許願打斷了,「黎城總勸我不要想太多,阿策也在說這些事跟我沒有關系,誰都不知道會出現這樣的事情,可是,我總是想不開,要不是我,許雲馨她……」
趙敏然默默的遞過手帕,許願擦擦眼淚,復又解釋,「許雲馨是我同父異母的姐姐,她從小就喜歡阿策,一直想著要嫁給阿策,當年你遇到的那些事都跟她月兌不了干系。」看著趙敏然欲言又止的神情。許願拉著趙敏然的手,語氣極為不屑,「她一直想攀高枝,利用我認識了阿策之後,就把阿策作為她的目標,沒少使手段;弄得一度很多人都以為她一定會嫁進沈家,到現在還有這樣的蠢貨相信。可是她也不想想就憑她想嫁給阿策完全是在做夢,就算阿策沒有你,她也根本就不可能嫁進沈家。從始至終,不說沈老爺子,就連阿策,根本就沒有把她放在眼里過,充其量,她的那些個手段不過是看猴戲罷了。可是,偏偏就有人想不開,認為你搶了她的位子,一心想著怎麼樣恢復正常。就從來沒有想到自己就是那個搞破壞的人!」
「那她現在?」趙敏然比較關心她還會不會再破壞她現在的平靜生活。
許願冷哼,語氣中的鄙夷怎麼也讓人無法忽略不計,「到現在都還在做夢,怎麼敲打都清醒不過來。還在想法子透過我,跟阿策搭上線。真是笑話,以前像個跟屁蟲一樣,就讓我已經很煩了,現在居然還在異想天開的,真不知道到底是真聰明還是真的蠢?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個什麼樣子,成天妝模作樣的,看得人就煩!」
轉而又安慰趙敏然,「這些個跳梁小丑,阿策只會料理好,你就安心的過你的日子就行了。要是有些不認識的人找上你,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你也當听不到。千萬千萬不要有不認識的人說阿策、知非等等出事了帶你過去找他們之類的就跟著一起,當年要不是許雲馨派人跟你說我出事了,後面也不會發生這麼多的事情。反正同樣的情況不會在出現第二次,你就當我話多吧,反正阿策是吃了上次的教訓,後面肯定不會再讓你出事的!」
趙敏然反過來握住許願的手,「雖然我對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情一無所知,可是我還是希望你不要再責怪自己。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這些事情誰也說不準,也料不到。既然當年那些事情都隨著時間塵封,你也不要總在介懷,你這樣下去,只會讓人對當年發生的那些事情更加無法的釋懷,無法放開。」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其實,我還是蠻同情許雲馨小姐的,對于那些糾葛,我雖然不是很清楚,听你的一番話,我倒覺得她也是個可憐人,一輩子都在追望自己得不到的,苦苦的掙扎在其中得不到解月兌!其實人啊,短短的幾十年光陰匆匆眨眼間就沒了,拖著從前的事情不放,只會讓自己更加的無法解月兌。還不如糊涂一點,當著看不到听不見的就這樣過去算了,真要事事都計較的話,那你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
許願靜默,許久才開口,「還是跟以前一樣,每次我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去找你傾述的時候,到了最後這些事情在你眼里,讓我郁悶不已的都只是我在自尋煩惱一樣,最後自己想起來都覺得自己很可笑。」
趙敏然也覺得好笑,「你呀,就是喜歡鑽牛角尖!非得要人好好的點醒你才行。你也不要想太多,好生的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不要到最後讓自己留有遺憾,也不要讓對你好的人失望就行了。」心里想著難怪策昨天跟自己說許願的事情,要自己勸她想開點,到現在終于想通了他為什麼這樣特意的囑咐自己了。還真是按他的話里說的那樣,心中更是甜蜜萬分。
「我說你們兩個在說些什麼?」周黎城趴在陽台上朝下面問道,主宅被人工造就的小河隔開,通過各式各樣的小橋相連,仿著江南的樓閣,二樓的書房推開雕著各式圖案瓖嵌玻璃的推門,就是精致典雅的陽台,正對著的就是被水環繞的亭子,已經有初初露頭的小荷三三兩聯的點在其中。
許願很不客氣的回到,「我們談些女人的話題,你沒事跑出來湊什麼熱鬧?趕緊走,別在這里打擾我。」語氣頗有些嫌棄的意味。
看著許願臉上有些釋然,心底大概猜到什麼,剛要開口說什麼就被唐允之手搭在肩膀上,「你是女人?」充滿了疑惑與質疑,哈哈狂笑之後,毫不留情的開口,「你還是別再破壞「女人」這兩個字了,先看清楚自己的樣子再說說自己是不是女人?」
「唐允之,有本事你再說一遍看看?」許願咬牙切齒,一字一頓。
「在說什麼呢?笑的那麼大聲?」簫走了出來,看到許願噴火的樣子,猜了個大概,剛想火上澆油就看到周黎城威脅的眼神,聳聳肩,一把勾住唐允之的脖子,消失在陽台上,周黎城緊隨其後,一時之間,恢復安靜。
許願還是氣的慌,似乎在思索怎麼樣報復回去,心里也知道他們這般不留情面的奚落自己,無非就是為了周黎城出口氣,要不是看在多年的關系上,他們早就動手收拾自己了。
趙敏然听沈策簡單的講了一下許願和周黎城的事情,因為許願心中的愧疚感,他們之間發生了不少的事情,兩人的關系也是最近才恢復正軌。許願看著是大大咧咧的樣子,性子卻是個很倔強、認死理的人。
「你們感情真好!」趙敏然很是羨慕,人世間有這樣的朋友陪自己走過,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許願也情不自禁的笑出聲,陷入記憶之中,「真想不到這樣吵吵鬧鬧的過了這麼多年,總覺得以前一起做壞事的情景還想是昨天發生的一般。到最後,我都沒有想到會和他在一起,現在想起來都覺得蠻好笑和不可思議!」
「緣分是件很玄秒的事情,」趙敏然符合到,「誰都猜不透它會怎樣發展。既然緣分出現了,那就好好的珍惜,不要等到失去的時候才追悔莫及,也千萬不要讓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在自己身上,到了生命最後一刻的時候,除了悔恨就什麼都沒有了。」
「是啊!只有放下過去的包袱,才能輕松迎接未來,那樣才不會讓自己的生命充滿各種遺憾。」很認真的看著趙敏然,滿是感激不盡,「然然,謝謝你!」要不是你,說不定我這輩子都無法釋懷。
「其實你應該多謝謝他們,」趙敏然說得很誠懇,「也應該多謝你自己,要是你自己想不透的話,無論讓人怎麼說,你也都會听不見去。其實很多事情想開了,到最後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關鍵就在于你是用什麼樣的態度去接受這些事情的發生了!」
各自心緒玩轉,最後就化為兩人的默契一笑。此刻,風光正好,清風徐來,花香迷人眼!
陳宅里,陳意涵望著鏡中面目猙獰的樣子,無法壓制住心中的憤恨。「趙敏然」慢慢的、艱難的吐出這三個字。想到自家表姐梨花帶雨、傷心難掩,兩姐妹這麼多年的辛苦籌謀,到最後成了知情人眼中的笑話,心中更是陣陣恨意上涌。這個女人,果然是她和雲馨姐的克星!當年她能大亂不死,自己是不會再給她第二次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