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青絲如碧水 34

作者 ︰ 桃花帶露濃

冰達爾回到營中,查看了別雲天的傷勢,安撫了一下他的情緒,再將軍中事物托付給了十三公主,然後換了便裝,帶幾名隨從往鷹回山去了。

十三公主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顯得憂心忡忡,十四弟從來不會這樣,不知道倒底出了什麼事,會使他這樣心神不寧。

青絲本來病著,吃了醫生開的藥,病並未斷根,加上雪夜拼命奔波,終于病倒。

這病來勢凶猛,青絲有氣無力,勉強撐著走到回馬鎮,眼楮一花,暈了過去。梅子期抱著青絲住進柳樹客棧,請了醫生,說是受了風寒,吃了藥,捂出一身汗,多休息就沒事了。

青絲一直昏沉沉地躺著,身邊有人走來走去,在耳邊輕輕喚著︰「青絲,青絲。」仿佛夢境,虛幻而縹緲。

想抬起手來觸模一下聲音的來源,手指卻似有千斤重,陷在棉被里,絲毫動彈不得。

母親美麗的臉在雲端,一聲聲地喚著︰「青絲,青絲。」青絲笑著撲向她,她卻躲進雲層里,青絲只抓到母親裙角的兩根綢絲。

母親的衣衫似天空彩霞,一點一點溶進碧藍的蒼穹里,最後,終于連母親的臉也似一朵白雲,漸漸地消散。青絲駭然,她伸出雙手撲過去,撲了個空,跌進無盡深淵里,一層又一層的白霧呼嘯而過。

青絲駭然驚叫。

心里火燒火燎,似有一盆碳火擱在那里烘烤。

一道涼風撲面而來,臉頰上有冰冷的東西滑過。稍後,似有一根手指漸漸滑過臉頰,耳後有輕輕的微風吹過的痕跡。

好不容易掙扎著醒來,雙眼對上的是一雙亮晶晶的眼楮。這雙眼楮里似有一潭溫柔的湖水,直要將人濕潤進去。

青絲心里猛地一跳,兩朵紅雲飛上臉頰,別過臉去,低下頭。梅子期低頭吻上青絲的嘴角,「青絲,我還能保護你多久?」

青絲動了動,淺嗔薄怪︰「你壓住我的手了。」

「我想留住你的心。」梅子期喃喃半天,終于沒能說出口,本是書生型的循規蹈矩,溫柔起來格外纏綿動人。

青絲微笑地看著他,心情特別復雜。心想,自己是一個將愛情販賣給了復仇的人,怎麼能拉無辜的人進來受罪?可是,他跟自己的復仇沒有任何關系,在他的身邊有一種特別的安全感。只有在他身邊,自己才是一個純粹的人,而不是一個復仇的人。願上天放過她,不要逼她離開。

滿室春香萌動,繁綺似錦。

院子里嘈雜聲驚動兩人,兩人側耳听著,仿佛是紇族人在尋找什麼人,兩人心里同時一跳。

紇族人向兩人走來,梅子期跳上床,拉過棉被蓋在身上。房門砰的一聲被人推開。

青絲背對著房門,香肩微露。梅子期衣衫不整,他拉過被子蓋在青絲身上,微怒著問︰「什麼人?」

站在前方搜房的是冰達爾的幾名隨從,冰達爾遠遠地站在門外,看見屋里活色生香的一幕,也覺得自己有些過份。

問了幾句話後,一行人關上房門,向外走去。

冰達爾一邊走一邊回頭張望,這個房間有種神秘的力量,令他有深入探詢的強烈願望。

突然,床下的那雙繡花鞋的樣子跳進腦子里,冰達爾心里一緊,他用紇語說︰「快,快回原來那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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