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客棧 百虹貫日

作者 ︰ 清茶軒

薄紙一張重千斤,往事哪堪可回首?月光折煞多情郎,浪花偷盡閨女房。古今痴情將心賭,繁華落寞一掬土。悲嘆,是是非非恩恩怨怨誰把誰來忘?」高將軍似乎意識到什麼,手中的信似乎在一瞬間變得輕綿。接著高將軍將這折疊的還沒來得及打開看的信又放回到信封里了……

第二天,東方微微露白,將軍府就被士兵重重包圍了。得知消息的離若,立馬趕往高將軍的房間。哪知離若催開門,高將軍並不在房間,而桌上放有兩封信。見狀,離若馬上意識到有事情發生,立馬拿起了高將軍的留書看起了︰

「離若︰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想我已經不在將軍府了。回首,我們一起走過的歷程,我甚是欣慰,只想說、這一路有你真好。錢塘,真是個好地方,在那里我們相遇相知。我常想上天眷顧我高寒讓我在孤獨的軍旅中得一知己,讓我們一起喝酒,一起逃亡,一起探敵營,一起布陣抗敵。說實話,曾經的每一畫面都深深地刻在我腦海里,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可是當時間從指間滑過,我們又能抓住什麼。往事或許不曾失去,因為一切活在記憶里。但是曾經就是曾經,一切都不可能從來,既然命運的定局,而我無能為力,何不欣然接受。以前我一直都在逃避,我不能接受我最愛的女人與我最好的兄弟在一起的事實,我不敢面對他們。我怕,我怕昔日的兄弟情毀于男女情。我憂,我憂玲瓏是迫不得已才進宮。我更擔心有一天真相敗露,就是我與墨允情絕之時。可如今想想,又何必呢?往事已矣,何必苦苦糾結呢?所以我決定放下,故玲瓏給我的信我也沒有看。我走了,我決定去過自由清靜的生活了。我不期待你來找我,但一葉浮萍歸大海,後事難料。望你能夠珍重!

對了,假如有一天,將軍府被包圍,府中的人被扣留。你就拿著這封信到當今皇上面前告訴他,他的好兄弟已遠離官場,兵符就放在我們以前一起練功的地方。他的兄弟我只求他不要為難我的府中人與家中老母。如若要取我命,只管在次年八月十五到淡雲寺來找我。並告訴他,我一直都沒怪過他,因為我知道他一直喜歡玲瓏,以前礙于我的情面沒有說出來。如今勇敢追求自己所愛、我無所怪,更何況我們是生死相交的兄弟呢?

離若,你可能會笑傻吧或是嘲諷我不負責任就這樣離去,可是你知道嗎?自從十年前我與墨允在月下起誓結為兄弟,我把自己的一切視為他的一切,我們共風雨共歡笑,那些點滴已融入我的生命了,我不允許因為生命中一場小小的風沙而讓它們被污染或是被吹得不知所蹤。記得,我們曾經在青玉山學藝之時偷偷下山游玩,由于貪玩而至晚而忘歸,最終只好與月光結伴而行。可任月光一路皎潔,一路微笑,最終我們還是迷路了。深夜露水很重,一天未進食的我們又冷又餓,我們相互攙扶踉蹌的前行,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一戶農家門前,于是我們就借宿于此。由于山野人家本身就貧乏再加上已是深夜,客主只能供給我們半碗剩面。而當時的我看著那碗剩面,不停地吞食著的口水。而出人意料的是墨允竟然把面遞到我面前說︰「餓了吧?趕緊吃吧?」。當時我問他說︰「那你怎麼辦?」他卻回答︰「你知道的,我自皇家出生,吃的都是山珍海味。雖說如今在青玉山學藝,吃的也不是什麼燕窩鮑魚,但是像這種殘羹冷炙,我還是難以下咽的。」我當時听完墨允的訴說也沒說什麼,端起面就咕咚咕咚的吃起來的,其實我知道,墨允從不是一個挑剔的皇家太子。他之所以這麼說,完全是讓我安心的把這半碗面吃下去。當我咽下第一口的時候便知道我吃的不是一碗普通充饑的剩面,而是兄弟情義,同時我也想到了《戰國策.魏策》里的一個故事——白虹貫日。故事是講的是一個叫聶政的人,他忠肝義膽,為朋友兩肋插刀,做了刺客;他義薄雲天,為了不連累親友毀容剖月復。這樣的大義感動了上天,所以才出現了白紅貫日的奇觀。所以那時我便暗自起誓從此以後我就要想聶政對待朋友一樣去對待墨允。還有,離若,我希望你能幫我轉告墨允,其實我對功名利祿並不感興趣,他知道的,我一直向往那種逍遙自在、恬淡愜意的生活。當初我帶軍起義並不是想謀權串位、改朝換代,僅僅只是想救命與水深火熱之中。就算當初他沒有選擇與我合作,當我成功催翻先皇朝政時,我也會擁他為帝的。因為他永遠是我心中最完美的皇帝。

高寒柏筆」

離若看完高將軍的留信,輕輕的搖了搖頭。這個簡單的動作卻包含了她復雜的情感……接著她拿起了玲瓏給高將軍的那封信,把它認真地看了遍。看完之後她嗤嗤的冷笑了聲,她自覺慚愧,因為一直以來她以小人之心揣測玲瓏,她一直認為玲瓏是貪慕權貴才進宮的。當然離若除了自責之外,她還有幾分驚奇——因為玲瓏進宮的緣由既不是因為貪慕榮華富貴,也不像高將軍內心所疑被迫進宮。其實,玲瓏進宮的緣由很簡單,那就是她——愛上了墨允。她只是單純的為愛執著,只是簡單的追求自己的幸福。而這不禁讓離若產生了幾分敬畏,因為玲瓏敢做的,而她不敢。曾今由于顧忌與楓月的情意,離若把對任謙塵的愛深深地埋忘在心底。如今由于怯懦而不敢面對自己的內心情感,高將軍離去——不知所蹤。

當離若看完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回想起自己在塵世間的點滴時,門突然猛嘎吱一聲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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