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特意起了個大早，吩咐小順子、小桂子準備些禮物放在馬車上，讓他們駕著馬車侯在神武門，身著月白長衫前往漱芳齋，「五阿哥到！」「奴婢給五阿哥請安，五阿哥吉祥！」「嗯，小燕子呢？」「小燕子姑娘在內室，奴婢去喚她來，」「來了，來了，我來了！」一身紫色印花羅裙的小燕子火急火燎地沖出來，與明月撞了個滿懷，「哎喲！」「明月，都怪我太急了，你沒事吧，」「奴婢無礙，姑娘沒事就好，」「五阿哥，你來了，我們可以走了嗎，」「嗯，走吧，」出了漱芳齋，拉住小燕子︰「來，把這個披上，」將灰棕色披風為她系上，「披上吧，你還沒好全，我擔心得很，」很男兒氣概地拍著我的肩膀︰「沒有被你那一箭射死，死不掉的，放心好了，」側過身，情不自禁地語囈著︰「我的這條漫漫長路，能看到曙光嗎，如果到最後仍然找不到交點，還不如我當初一箭射死你，免得這麼牽腸掛肚，」「嗯？你說什麼，我沒听清，」「沒什麼，沒什麼…走吧小燕子，小順子、小桂子還在神武門等著呢，」「好，咱走吧，」馬車拐進了狗尾巴胡同，停在一個簡樸的四合院前，助小燕子下車後，「柳青、柳紅，我回來了！」興奮地跑進院里，低聲吩咐道︰「照顧好孩子們，」「爺放心，奴才明白！」抬腳跟了進去，小燕子正被一群孩子圍著︰「小燕子姐姐，小燕子姐姐……」一位老婦人從堂屋里走出來︰「小燕子，你可回來了，我們都想死你了，」小燕子擁住老婦人︰「孫婆婆，我也想你們呀，」一男一女從側屋里跑出來︰「小燕子，柳青，柳紅，」三人擁在一起，我負手立在一旁，靜靜地分享著她的喜悅和歡樂，嘴角無意識地上揚，這才是有滋味的生活，難過的時候，可以肆無忌憚地大哭，開心的時候，可以張揚地朗聲大笑，「小燕子，我真不敢相信，你還能回到這個大雜院，我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不一樣了，不一樣了，你變漂亮了，不過，你的臉色沒有以前好了，你是不是受傷了？」小燕子及時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轉而道︰「小燕子姐姐給大家帶了好多禮物哦，孩子們，快去拿吧，」孩子們散盡後，男子注意到了我，並用戒備的眼神盯著我，問道︰「小燕子，那位公子是誰？」上前抱拳道︰「二位好，在下艾琪，」「艾公子好，我是柳紅，這是我哥柳青，我哥就是這副脾氣，您別介意才好啊，」「不會的，柳紅姑娘不必介懷，」「對了柳紅，紫薇、金鎖在哪兒？」「哦，她們上街買東西去了，一會兒就會回來，」柳青硬聲道︰「進屋說話吧，別站著了，」小燕子低聲對我說︰「永琪，你別介意啊，柳青就是這樣的，等你跟他相處久了，他對你就不會這麼冷淡了，」朝她溫和一笑︰「我不會介意的，進去說話吧，」撩開布門簾，看了屋里的陳設，才知道什麼是人間疾苦，屋中央擺著一張大的木制掉漆方桌，三條板凳，靠牆的長桌上擱著各種變戲法的道具，長桌對面是一張木板床，床上疊著整齊的褥子，褥子上的補丁依稀可見，床旁邊放著一口木箱子，那口箱子應該是裝衣服的吧，見此，心竟然，微微泛疼，輕嘆一聲︰「原來，你是這麼活過來的，」「永琪，坐吧，她們一會兒就回來，」「好，」替她掩了掩披風，與她一同坐下，約莫一盞茶的功夫，門簾再次被撩開，進來一位亭亭玉立的姑娘，跟在身後的丫鬟，拎著裝滿蔬菜的竹籃，「紫薇！小燕子！」兩個姑娘頓時淚流滿面，緊緊地擁在了一起，小燕放開紫薇︰「紫薇，我給你帶來了一個人，」「紫薇，我的名字是永琪，你應該知道，我們這一輩排行‘永’字輩，算年齡比你大了些，應該算是你的五哥吧，」「五哥安好，紫薇妹妹這廂有禮了，你這一句‘五哥’，雖然只有兩個字，對于我，卻是千斤重，我從濟南到這里，路上走了半年，在北京又待了好幾個月，想盡辦法，到處踫壁，你是我第一個見到的親人，我沒有辦法告訴你，此刻我有多麼激動，一句簡單的‘五哥’是你對我的承認，謝謝你！」「父親大人讓我和小燕子，來接你回家，收拾一下，一會兒隨我回去，」「好的五哥！」看著她們欣喜的神情，听著她們言語間流露出的關心，感受著她們重逢的喜悅，我羨慕極了，親姐妹也不過如此，宮里何曾有過這樣珍貴的情誼，思緒被打斷︰「艾公子，借一步說話！」「好！」跟著柳青來到屋側，「柳公子，有話不妨直說，艾琪洗耳恭听！」「艾公子是個爽利人，那我柳青也不拐彎抹角了，你喜歡小燕子，是不是？」「是的，我喜歡她！」柳青有些惱火了︰「小燕子不是隨便的女孩子，假若給不了她幸福，就請你高抬貴手，放了他，玩弄過後，再拋棄她，到頭來受傷的，只有她！」「要我放手，絕不可能！不過，請你放心，我不會有負于她，除非三媒六娉，否則絕不會委屈小燕子，」「算了，看得出來，你不是放蕩不羈的紈褲子弟，好好待她，若有一天，你負了她，我柳青第一個饒不了你，」「是，艾琪記下了，柳青，你也喜歡她，對嗎？」「是，我喜歡她，但她似乎一直把我當哥們兒，呵呵，小燕子她…她知道你的心思嗎？」搖搖頭︰「她，還不知道！」「嗯，你想不說，我也不多問，你的身份，柳青已猜出一二了，請你勿必保護好她，別讓她受到傷害！」「我會的！」「嘿…聊什麼呢，倆大男人也有悄悄話要說嗎，」「柳青，你今兒是怎麼了，剛才還對永琪冷冷清清的，現在卻聊得這麼投機，看來你們已經混熟了，」「小燕子，你們聊吧，我去找柳紅了，」「好啊，」見柳青走遠，對永琪說道︰「永琪，你跟柳青聊什麼了，他的表情怎麼怪怪的，」「沒什麼，只是說開了一些事而已，」「哦…」「永琪，謝謝你為孩子們備下的禮物，今早我太興奮了，所以……總之，謝謝你，永琪！」掩下眼底的落寞和酸澀，輕聲道︰「時候不早了，該回去了，」「走吧，紫薇還等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