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偉正在家里吃飯,就听見手機響了,陸偉看也沒看就接了電話,只听見電話那頭嗚咽的聲音,卻不見有人說話。
「是誰,快說話。」陸偉一只手拿筷子吃飯,一只手拿著手機在講電話,電話那頭不出聲讓他有些不耐煩,最後看了一下來電顯示才知道是誰。
「老大……」陸偉停下了吃飯的動作,拿著手機耐心的听著電話那頭的呼吸聲。
「阿偉,你快來吧,我就要死在這了。」何君然有些虛弱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來,讓陸偉坐立不安。
「然然,你在哪,呆著別動,我馬上過去。」陸偉從家里拿起外套,急匆匆的從家里沖了出去。陸偉的母親還想問一下出什麼事了,但是只能看見陸偉狂奔的背影。
何君然靠坐在小區外不遠的一堵牆下,整個頭耷拉在胸前,乳黃色的T恤此時此刻都被鮮血沾滿了,何君然用一只手緊緊的捂著胃部,兩條腿蜷縮著,這個人就好像一直流浪的被人欺負的小狗一樣。
何君然感覺自己面前站了一個人,以為是陸偉,努力抬起頭,就看見站在自己面前高大的黑影是誰了,雙手插在兜里,嘴里叼著一根煙的樣子讓何君然想起了街頭欺男霸女的地痞流氓。
天色有些暗,太陽早已落山,何君然背靠在牆上還能傳來陣陣暖意,周圍的環境有些安靜,何君然已經沒有力氣去吵了,低下頭仔細的凝視著自己最中意的一條褲子,此時已是五顏六色,再加上地面的灰塵,何君然現在真是狼狽到了極點。
「這一切都是我設計的,你落到這步田地是你咎由自取,現在你我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從此就成為陌生人吧。」沈子蕭看著沉默的何君然也沒有了說下去的興致。用一只手將煙頭彈到了附近的垃圾桶,轉身瀟灑的離去。
何君然已經疼得頭上冒汗,背部因為靠在牆上而顯得刺骨的痛,何君然沒有移開自己的背部,有些變態的享受著胃與背部的雙重疼痛,越是痛就越沒有力氣分神去想其他事。
原來自己最終沒有駕馭住這頭野獸,輕而易舉的就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他到現在才理清了模糊的思維,沈子蕭從始至終都沒有忘記夏歐,自己是他在慰藉心靈的傷藥,也是報復的目標。
啊,撐不住了,陸偉怎麼還不來啊,他這下是真的要橫尸街頭了,何君然的身子緩緩的向地面傾倒,意識迷離之前好像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向自己飛奔而來,何君然放心的昏了過去。
陸偉好不容易找到何君然的時候,走進卻被何君然滿身鮮血的樣子給嚇得不敢上前,那一瞬間,他以為何君然,他的老大要死了。顫抖的雙手小心翼翼的扶起何君然的身子,探了一下鼻息,才放下心來。
隨即抱起何君然往附近的醫院趕去,廢了一些功夫才將人送到醫院。見慣這種場面的醫生一臉鎮定的將何君然送進了急診室。
陸偉這些日子確實沒有再與何君然有所糾纏,最多就是日常見面打一聲招呼,所以兩個人平時就不怎麼聯系,沈子蕭與何君然之間秘密的戀愛沒有多少人知道,為什麼何君然現在是這幅樣子,沈子蕭為什麼不在身邊。
想到這里,陸偉突然記起曾經沈子蕭的笑容,幾分冷漠,幾分不屑,幾分嘲笑,還有幾分得意。
沈子蕭那明顯帶著算計的眼神,讓陸偉記憶深刻,那麼此刻何君然的反應是不是說明沈子蕭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呢。
陸偉越是在急診室外面交集的等待,腦袋就越是胡思亂想,最後實在煩躁的不行,陸偉握緊拳頭狠狠的錘著自己的腦袋,萬分後悔以前自己的行為,明明說過要保護他的。
醫生將何君然身上的玻璃碎片都一一取出來,又將身上的血跡清洗干淨,才顯得不那麼恐怖。最後何君然手背上扎針掛著吊瓶被推了出來。
此刻的何君然就毫無防備的躺在那里,眼楮有些紅腫,陸偉知道他哭過,如果仔細看何君然就知道是一個身體非常瘦弱的人,臉上還帶著些稚氣,所以常常被別人誤認為是初中生,所以氣急的何君然就跑到理發店染了一頭白金色的頭發,再加上有些炸毛的性格,倒讓周圍人忽略了他稚氣未月兌的臉。
可是此刻躺在床上的人看起來那麼無助,那麼脆弱,陸偉忍不住想將何君然擁在懷里,但是最終向自己的理智妥協了,坐在床邊的凳子上靜靜的看著何君然。
已經有些晚了,但是陸偉一點睡意也沒有,最後想了想,打電話向何君然的家里說了一下何君然在自家過夜的事,何家父母顯然對陸偉很放心,交代幾句就掛了電話。
何君然安靜的躺了一個晚上,到天亮時才睜開了眼楮,醒來後何君然沒有驚動躺在另一張空床上的陸偉。
仔細的看了周圍的環境,何君然知道自己躺在醫院里,背部隱隱作痛的傷口提醒著他,昨天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夢,無比清晰的映在了何君然的腦子里。
對,昨天發生了許多事,他再也沒有臉面回到學校了,他現在成了同學口中的下賤東西,不要臉的變態。而罪魁禍首是他最愛的人。
何君然眼淚流個不停,用牙齒咬著被子不讓自己哭出聲,及時知道男生流淚會被人瞧不起,他也不在乎。
「然然,你醒了?」陸偉睡眼惺忪,看著在床上抖成一團的何君然,陸偉立即趕到何君然的床前。
何君然已經把被子咬在嘴邊的被子哭濕了好大一塊,陸偉心疼的輕輕的把被子從何君然的嘴里扯出來。
何君然離開了被子之後,哭聲直接抑制不住,無聲的流淚變成了小聲的嗚咽。睫毛已經被淚水打濕了,一閃一閃的催動了更多的淚水,整個人脆弱到了極點。
「然然,別哭了,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何君然看著陸偉充滿關懷的眼神,哭聲漸漸變小。
「我現在不想說,求你不要在問了。」何君然繼續抽噎著,說出的話斷斷續續。
陸偉並沒有為此生氣,何君然的樣子顯然是受了極大的刺激,還沒有完全從自己的情緒中調整過來,讓他講出來確實有些困難。
何君然在醫院里躺了兩天才回到家,謝絕陸偉要陪他一起回家的好意,何君然穿著臨時借陸偉的衣服打開家門。
也許是陸偉打電話通知過何君然的父母,何君然走進門之後就看見父母雙雙坐在家里,家里不同于以往的溫馨氣氛,何君然感覺周圍的空氣都是沉重的,母親臉上沒有笑容,變得有些嚴肅,而一旁母親努力拉扯的父親則是一臉鐵青,看著何君然的目光仿佛要把他撕裂一樣。
柳桂芝怎麼可以阻攔得住身體強壯的丈夫,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丈夫一步一步的走到何君然身邊。
何君然剛開始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是在瞥見父親手里那卷錄像帶時,只感覺腳底升起一股涼氣,眼前陣陣發黑,整個人將在哪里。
何君然的父親將那卷錄像帶扔在何君然的腳邊,雙手抓著何君然的衣領,也不在意指甲在何君然的脖子上劃下常常的紅痕。「你說,這卷錄像帶里面的事是不是真的,里面的人是不是你。」
何君然的父親力氣特別大,雙手使勁的扯著他的衣領,讓何君然有些喘不上氣來,但是絲毫不敢反抗。
「然然,那不是真的,對嗎?只要你點一下頭,媽媽就相信你。」柳桂芝看著兒子的眼神帶著些期許。
許久,何君然才開了口,他听到自己的聲音有些沙啞。「是真的……,都是真的。」
「畜生……」何君然的父親一個耳光,直接讓何君然的身體摔了出去,嘴角流出了血。
「然然,你怎麼可以做出那種事啊,你讓我和你爸以後怎麼做人啊。」柳桂芝坐在沙發上,用手捂著自己的臉,放生大哭起來。
何君然趴在地上,絲毫沒有顧忌自己身體的疼痛,嘴角的還留著血,向他的父親張口,「爸,我知道自己錯了,我以後再也不做那種事了,求您,求您原諒我吧。」
「蒼天啊,我怎麼就生出你這麼不要臉的東西來,我死後怎麼面對何家的祖宗啊,你怎麼會恬不知恥的和男人搞在一起啊。」何君然的父親失去了以往溫文爾雅的樣子,整個人就像一只暴躁的犀牛。
看著躺在地上的何君然,何君然的父親怒氣難消,兩只眼楮在周圍尋找著可以發泄自己怒氣的東西。最後在茶幾上看到了自己的手機。
柳桂芝看著情緒有些不對勁的丈夫拿著手機,急忙從沙發上站起來阻止,「他爸,你在做什麼啊,然然還小,不懂事,你就原諒他這一次吧。」
「不懂事,這麼小,就已經干出這種事,長大了還了得,我沒有這麼不要臉的兒子。」一不注意,柳桂芝就被丈夫甩開。
何君然躺在地上來不及躲避,就被手機砸中了額頭,何君然痛的忘記了叫出聲,雙手捂著自己的額頭,眼淚忍不住的就留下來了。
「你給我滾,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是你的父親,你也不是我的兒子,現在馬上滾出我的家。」
「他爸,你在說什麼啊。」柳桂芝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丈夫口中的話,他怎麼忍心將自己的親身兒子從家里趕出去。
何君然的父親本來沒有那麼生氣,但是妻子的勸解卻讓他怒火中燒,何君然就是被她慣壞的,所有才會做這種事。這次非得讓自己的兒子記住這次教訓,要不然以後還不得無法無天。所以他違心的說出了更傷人的話。
「你還不走,想讓我扔你出去嗎?啊!」
何君然努力的從地上爬起來,看著自己父親嚴肅的臉,剛才的話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成分,原來父親說的是真的,真的嫌棄自己。
看著對面神色冷峻的父親以及眼圈紅紅的母親,何君然在心里做出自己的決定。
撲通一下跪在地上,何君然抬起頭看著他的父母,牙齒咬的緊緊的,努力的克制自己的不舍。
「爸,媽,這麼多年謝謝你們的養育之恩,我要走了,你們保重身體。」說完話後何君然狠狠的磕了三個響頭,額頭都被磕破了。
柳桂芝和丈夫都被何君然狠狠磕頭的樣子給震驚了,柳桂芝心里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自己的兒子會離她而去。
抬起頭的時候,何君然已經轉身出了門,沒有帶任何東西。
「他爸,我們快去追他吧,他要是真走了怎麼辦。」柳桂芝的雙手緊緊的抓著丈夫的胳膊,催促著他快去把兒子追回來。
「你不用擔心,他什麼也沒帶,頂多再過兩天就會回來的,相信我。」何君然的父親一只手蓋在妻子的雙手上,語氣溫柔的安慰著她。
「可是,我還是擔心……」
「沒事的,他會回來的。」何君然的父親輕輕地說著,也不知說給誰听。
一天又一天過去了,一月又一月過去了,柳桂芝與丈夫不得不接受自己兒子不會回來的事實。他們的兒子真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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