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了火車票以後,何君然踏上了回家的征程,坐在火車上,何君然看著列車兩邊的樹快速的倒退,自己與家的距離逐漸的拉近,想要回家的熱切心情慢慢的恢復平靜,也不知自己突然出現在父母面前,他們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何君然努力的想象著各種結果,但是後來臉上的表情變得沮喪起來,萬一,萬一他出現在家門口的時候,父親還是用那樣嚴厲的口氣讓他滾出家里,他該用怎樣的態度來回應自己的父親呢。
愛,全身仿佛失去了力氣,何君然靠在座位上,听著腳下傳來的聲音,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最後大大的呼出了一口氣,做出了一個決定。
拿起電話,撥通了他母親的電話,雖然已經過了七年,但是何君然將自己父母的電話號碼深深刻在了腦海里。撥通後,何君然斂去了自己的呼吸聲,既期待又緊張的等著對方接通電話,手心里滲出了細密的汗。
「你好,我是柳桂芝,請問是那位?」電話接通後,柳桂芝那虛弱又疲憊的聲音從手機里傳出來。
「……」何君然用手握緊了手機,緊張的咽了一口唾沫,準備說話的時候,他突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
「喂,說話……」柳桂芝那邊傳來輕輕的咳嗽聲,但是聲音依然充滿了耐心。
「媽,……是我。」何君然閉著眼楮,鼓起勇氣說了出來。
「……」
那邊忽然沒有了聲音,何君然有些不安,照這樣看來,他是徹底被家人給遺棄了,但是他還是沒有掛斷電話,想要在多听一下自己母親的聲音。
「砰」的一聲,手機那邊傳來了玻璃破碎的聲音,接著里面傳來了哭泣聲還有快速的走路的聲音。
「然然,然然,真的是你嗎?我沒有做夢吧,真的是你的聲音。然然,嗚嗚……,你快回來吧,媽求求你了,我每天每夜都在想你,這幾年我都不知道是怎麼過來的。」說到這里的時候,電話那頭的柳桂芝已經泣不成聲。
「媽,你和爸不再生我的氣了嗎?這幾年我也很想家,但是就是不敢回家。」何君然雖然沒有哭出聲,但是眼淚已經留的滿臉都是。
「然然,你等一下,我去叫你爸爸來,這幾年來你爸爸就沒有好好睡過覺,一想起你,他就覺得愧疚啊。你等等,我叫他接電話啊。」柳桂芝還在快速的走著,不同的是聲音里充滿了喜悅。
何君然的父親一個人在書房工作,桌上的煙灰缸里滿滿的都是煙頭,整個書房里都被一層青煙籠罩著,就連桌上擺放的植物都呈現出不健康的色彩來,顯然是主人沒有心情打理。
柳桂芝推開書房的門,就被里面籠罩的青煙給嗆得咳嗽了起來。用手揮開四周的煙霧,柳桂芝快速的向丈夫辦公的書桌走去。
「他爸,是,是兒子打電話來了。他要和你說話。」柳桂芝高興的將手機遞給丈夫,可是丈夫拿著手機卻沒有任何動作,顯然還是處在極度的震驚與喜悅中。
「爸」手機里傳出的聲音實實在在,何君然的父親才從自己的震驚中恢復過來,抓著手機的手有些顫抖。
「爸,爸爸,你能听見,我說話嗎?」何君然拿起手機小心翼翼的問。
良久,手機那頭才傳來父親的聲音,「兒子,你回來吧,你媽,你媽和我都非常想念你。回來吧。」
父親的回答讓何君然回家的心變得迫不及待起來了,歸心似箭這個詞可以非常恰當的形容他現在的心情。何君然晚上睡覺的時候嘴角都帶著笑。
站在家門口,何君然有些猶豫要不要開門,正在神思恍惚間,就看見自家的門從里面被打開了。
出來的不僅有父母,還有自己曾經的好兄弟陸偉,陳浩和吳剛,還有,還有自己的表哥和他的戀人,每個人的眼眶紅紅的,何君然的心情在那一剎那變得有些復雜,興奮,喜悅,以及淡淡的憂傷和惆悵。
何君然扔下了手中的行李,撲進了母親的懷抱,一旁的父親和藹的模著他的頭發,曾經夢里的一切都實現,何君然的喉頭干干的,有些想要流淚的沖動,但是他還是努力的控制了,在這種美好溫馨的氣氛里,他不想再哭泣掃大家的性。
「好了,咱們先進屋吧。」何爸對著周圍一幫抹眼淚的人說著。
剛才的氣氛很溫馨,一幫人都沒有開口問何君然在外面的事,但是當何君然把禮物一一分給眾人的時候,大家才逐漸的熱絡了起來,何君然的父母只是一直笑著听他們說話,他的好兄弟才開始問起了他外面的生活。
何君然在外面的這幾年已經成熟了起來,談吐舉止間都是一副大人的樣子,他沒有任何保留的說起了他在外面的事,他說他干得各種工作,以及與他交往七年的男人。
說到那里的時候,眾人有些不敢答話,幾個人用眼楮偷偷的看著何君然的父母,卻看見兩老一副平靜的樣,沒有想象中的那種歇斯底里。
「其實,然然走的這幾年,我和他媽媽已經接受了那個事實,性向是天生的,後期是無法改變的,與其排斥不如坦然接受,再說了兒子只有一個,只要他幸福我們老倆口就心滿意足了。」
何君然坐在那里,一直忍住的眼淚終于還是掉了下來,何君然已經離開家七年了,回到家里,家里的一切看起來沒有什麼變化,可是當他的視線落在父母的臉上時,心里一陣抽痛,母親的笑容還是那樣溫柔,但是眼角的皺紋清晰可見,父親的身子看著挺爽朗的,但是眼眶深陷,走路的時候腰也稍微的駝下來了。何君然越過了坐著的眾人走過去和摟著自己的父母放聲哭了起來。
「爸,媽,兒子不孝啊,我走的這幾年我知道你們過得一點都不好,我心里就非常難過,要是知道你們會為我,操這麼多的心,我當初是打死也不會走的。對不起。嗚嗚……」
陸偉好幾次想要與何君然說話,但是還是忍住了,比起好哥們,父母是第一位的的,所以第一天他還是把所有的時間都留給父母了。
周圍的人都是懂得分寸的人,寒暄了一下,匆匆的都告辭了,陸偉顯然不想走,但是陳浩和吳剛兩個人將他拖出去了。
周圍人走光的時候,房間里突然安靜下來了,剛才在眾人面前大聲的哭的何君然也感覺到氣氛的變化,聲音漸漸的變小了,從父親的懷中探出頭來,一臉緊張的盯著父母,剛才父親的那一番話,何君然認為只是說給眾人听得,所以從外面學到的一切讓他暫時還無法相信任何人,眼楮里緊張的同時又帶著警惕。
柳桂芝看到這里的時候,忍不住又是一陣心疼,自己的兒子到底在外面遭受了什麼事,那種不信任的眼神也不知在多少人傷害之後才建立起的。難道他連家人都不太相信嗎?
「然然,你以為我和你爸爸剛才說的只是敷衍你的嗎?你離家這麼多年,我和你爸每次想起你的時候,都是非常後悔,當初要是不對你那麼嚴厲。說出那些侮辱的話,而是用好話勸說,說不定現在你已經找到自己的幸福了。都是我們害了你啊。」
「對不起,我在外面的時候,一般都不會輕易相信別人,每一刻都保持著警惕,那樣才不會受欺負,但是現在好了,我回家了,我們一家人可以好好地在一起了。」
晚上何君然在自己的房間里洗澡後就睡覺了,自己屋子的一切都沒有改變,何君然感覺嘴里有些苦澀,以前自己呆在房子里的大多數時候,都在等沈子蕭的電話,現在在外面經歷一番後,才知道自己以前的一切是多麼的可笑啊。
不過損失了名聲,還有最重要的學習機會,每次在酒吧里工作的時候,看到有人說是某某大學的時候,他就特別羨慕那人,但是隨即又是一股怒氣,好不容易考上大學,現在卻不好好學習,臨畢業時還說找不到工作,那怪誰呢。
算了,算了不要再想了,何君然抽完一根煙決定上床睡覺,半夜睡得迷迷糊糊時,感覺自己房間的門被打開了,何君然一下子就驚醒了,閉著眼楮全身警惕,感覺到有人漸漸走進,知道有一只溫熱的大手替自己輕輕的掖了一下被子,他才知道是父親。
何君然閉著眼楮沒有出聲,只是身體漸漸的放松下來,父親那只手一遍一遍撫模著兒子的臉,到最後干脆坐著不動了,但是何君然能感覺到自己被注視著。「原來不是做夢啊。」父親低聲呢喃著,好久才轉身輕輕的離去。
何君然驚醒之後再也沒有睡著,父親的做法他有些理解了,那個男人一直是表面對他嚴厲,心里卻是無比疼愛他。他的離家出走,心里最痛的無疑是父親了,可是卻又不能像女人一樣哭訴,何君然能感覺到父親漸漸的老了,比周圍人老的更快。
以後他絕對再也不做沒有頭腦的事了,那樣做最傷心的只能是父母了,他對自己的未來沒有什麼希望,遇見了好的說聲幸運,遇不見了,單身過也挺好,不是說他自卑,只是出去了一回,有些看開了。
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就是擠破腦袋也沒有你的份,這是酒吧里好多人的血淚經驗,他已經不再相信什麼緣分了,什麼有情人終成眷屬,那畢竟是偶像劇里騙小孩子的玩意兒,只有經歷的人才知道,在現實面前什麼都不起作用。
啦啦啦,伙計們,多謝閱讀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