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曉冬不停地搓著陸玄依的手,他的身體那麼冰冷,若不是還有些微呼吸,真會讓人感覺他已經死去。這個時候,她真希望有個陸家的男子來把陸玄依帶走,她很害怕一旦找到了鬼幽,他們就會殺了陸玄依。並不是她對陸玄依有多少感情,而是她不願意看到她所認識的人被人殺死。
再過一天他們就到郴州了。佟曉冬既渴望快些到達那里,又害怕面對那里的人。她將會見到郁黎,她要怎麼去面對他呢?其實他們之間什麼都不是,可是在她的心里,他的影子早已深深地留下了烙印。以前她不敢問郁黎的家庭,她想逃避這個問題,可是現在她已經知道了就無法再逃避。郁黎是怎樣想的呢?也許在他心中,她只是生命中的一個匆匆的過客吧。不錯,郁黎對她就是這樣的態度,像一個慈藹的長者。他可能怎麼也想不到她的心中竟會對他產生愛情吧。
佟曉冬胡思亂想著,沒有注意到陸玄依緩緩睜開的眼楮。陸玄依感覺自己冰冷的手被一雙微溫的柔軟的手包裹著,幼年時被母親的雙手包裹的感覺突然間涌上心頭,他不敢動,生怕這種感覺會消失。佟曉冬發現他醒了,驚喜道︰「你終于醒了。」
陸玄依虛弱道︰「這是什麼地方?」
佟曉冬道︰「我們在客棧里。是鬼冥帶我們到這里來的,他說明天就可以到郴州了。」
陸玄依淒然一笑,心里卻有無限的悲哀。他現在的情形別說去殺鬼幽,就是一個普通人也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殺掉他。「他們為什麼不殺了我?」
佟曉冬道︰「他們說要把你交給鬼幽。」
陸玄依道︰「我得離開。浮雲城的人可以死,卻不可以當俘虜。」
佟曉冬道︰「你現在的樣子怎麼能夠走呢?」
陸玄依道︰「我不能留在這里,就是死也不能死在這里,我情願死在外頭。」
佟曉冬能夠理解他的心情,想了想,道︰「你先躺著別動,我去想想辦法。」她輕輕走出去,找店里的伙計借來了一輛木板車停在後院,然後又回到陸玄依的房中。「我弄了一輛板車,你要是能走到院子里,我就把你帶出去。」
陸玄依掙扎著坐起來,佟曉冬用盡全身的力氣扶著他。好在夜色已深,後院里沒有什麼人,佟曉冬把陸玄依扶到車上躺著,又討了些茅草蓋在他身上,吃力地把車拉出去。
她一個瘦弱的女孩子在這深夜里拉著一輛破板車,車上還躺著個男人,這種情形也夠怪了。不過,路上沒有什麼人,就是有人也沒有誰去注意他們。佟曉冬穿得雖然單薄,但還是出了一身汗,不知什麼時候她感覺臉上有了涼意,她仰起頭,點點涼意撲面而來,她不由得微喜道︰「下雪了……」她擔心陸玄依又昏死過去,忙道︰「陸玄依,你看,下雪了。」
陸玄依的確快要睡過去了,被她這一叫,又清醒過來。微涼的雪花輕輕落在他慘白的面頰上,他的眼中涌出兩行熱淚。十八年前,他也是在這樣的夜晚,在紛飛的雪中,來到了浮雲城。那個時候,母親緊緊握著他稚女敕的小手,他以為母親會這樣牽著他一生,誰知道僅僅過了兩年,母親因為難產而去世,從那以後,他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孤兒了。他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母親從來不說,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問,當他有一天突然想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又不知道可以去問誰了。他吃力地扭動脖子,隱約可以看見佟曉冬那深深彎下去的背,她每走一步都顯得十分吃力,嘴里卻還不停地說著話︰「你堅持住,只要出了城,他們就找不到我們了……你可別睡著了,我唱歌給你听好不好?我的歌唱得很好……」說著,她已經唱了起來︰「又見雪飄過,飄于傷心記憶中,讓我再想你,卻掀起我心痛……」
她唱的是粵語,陸玄依略微听得懂一點,待她唱完這首《飄雪》,他問道︰「你會說廣州話?」
佟曉冬道︰「我只是會唱幾首歌而已。你喜歡堆雪人嗎?我唱一首《雪人》你听……雪一片一片一片在天空輕輕繽紛,我的愛因你而生,你的手握住我的心疼……」
陸玄依靜靜地听著,歌詞的意思都那麼直白,全是唱愛情的,愛情對他來說,真是很遙遠的東西,長到二十二歲,他從來沒對哪個女孩子動過心,尤其在中毒之後,他唯一的**就是活下來,想盡一切辦法活下來。佟曉冬的聲音的確很好听,有種磁力,又很親切,讓他想到了母親溫柔的聲音。他想︰如果那天他不找借口帶佟曉冬出來,不知道是不是還有機會听她唱歌呢?
「喂!陸玄依,你沒有睡著吧?你不喜歡听歌嗎?那我打個謎語你猜。什麼東西早晨是四條腿,中午是兩條腿,晚上又是三條腿呢?」
陸玄依認真想著答案,卻實在想不出世上有什麼東西會這麼奇怪。佟曉冬沒有給他太多時間思考,已經迫不及待地說出了謎底︰「是人吶。早晨就像是人剛出生,只會爬,所以是四條腿;中午就是人成年了用兩條腿走路;晚上是人年老的時候要拄著拐杖,所以是三條腿了。你明白了沒有?」
陸玄依不由得笑了起來,道︰「你再說一個。」
佟曉冬想了想,說︰「上邊有毛,下邊有毛,中間是顆大葡萄。你猜猜看,是什麼?」
陸玄依不假思索道︰「是眼楮。」
佟曉冬干笑幾聲道︰「呵呵,你真聰明,這都難不倒你。」
陸玄依道︰「你再說。」
佟曉冬想了想,道︰「我對猜謎不在行,腦袋里沒有記那麼多,我就會唱歌。」
陸玄依道︰「好,你再唱吧。」
佟曉冬的確沒有什麼特長,最大的興趣就是唱歌,現在陸玄依要她唱,她的勁頭頓時來了,把自己最拿手的歌都唱出來了。她一邊唱著,一邊用力拉著車,走了半個時辰,竟然忘記了辛苦。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出了城,城外又是山路,山勢雖然不險,旁邊卻有深谷。佟曉冬不敢大意,打起精神來,小心地走著。
幾道黑影從遠處快速地奔過來,很快便到了佟曉冬跟前。佟曉冬埋著頭拉車,並不在意來人是誰。那為首的一個把佟曉冬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忽地喜道︰「兄弟們,咱們發財了!」那幾個人迅速圍了過來。為首之人道︰「你們看這個丫頭不就是赤焰幫要找的人嗎?韓長老說了,只要能夠生擒了這丫頭,一定有重賞。」
佟曉冬听得心里大驚,她直覺這幾個人決非善類,顯然他們要抓走她。她靠在陸玄依身側,道︰「我們遇上敵人了。」
陸玄依道︰「問問他們是哪個門派的。」
佟曉冬揚聲道︰「你們是哪個門派的?」
那人格格怪笑道︰「我們是哪個門派的不重要,只要我們認識你就行了。」他想到馬上就有一大筆橫財會落入自己手中,不由得甚是得意。
陸玄依道︰「閣下莫非不敢自報家門,生怕我們浮雲城日後報復麼?」
「浮雲城?」那人吃了一驚,他原先見板車上躺著個人,並沒在意,沒有想到這人竟然是浮雲城的。浮雲城雖然在江湖中很少走動,但是名氣很響,任誰也不敢小覷,尤其這次魑魅宮宮主就是被浮雲城所傷,他們更加不敢大意了。「閣下真是浮雲城的?」
陸玄依冷笑道︰「在下陸玄依,家父正是浮雲城主人。你們幾個若還識趣就快快離開,不要擋了我們的路。」
那人遲疑片刻,與他幾個弟兄小聲議論了幾句,又狂笑起來︰「浮雲城有什麼了不起。我看你現在也不過是個廢人,我們就是現在殺了你也沒人知道……」
「真的沒人知道麼?」一個聲音幽幽地從遠處傳來,有種說不出的陰森詭譎。
那人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顫聲道︰「什……什麼人?」
佟曉冬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黯然道︰「是鬼冥。」
陸玄依掙扎著下了車,倚著佟曉冬的身體,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一個全身黑衣,容顏絕美的男子緩緩從夜色中走來,那幾個人不覺看得呆住了。
鬼冥冰冷的目光直看向佟曉冬,道︰「虧得我們還那麼相信你,原來……」
佟曉冬道︰「我沒有撒謊,我跟鬼幽的確是兄妹。你不是就要見到他的嗎?你可以去問他。」
鬼冥道︰「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要帶著他逃走?」
佟曉冬道︰「我並不想走,但是我也不能讓陸玄依落在你們手中,他也是我的朋友。」
陸玄依看著佟曉冬,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感動,他這一生還沒有一個朋友,佟曉冬是第一個視他為朋友的人。
鬼冥冷笑道︰「如果鬼幽知道你不僅放走了殺害他的仇人,還跟他的仇人交朋友,他一定會很失望的。」
佟曉冬淡淡道︰「鬼幽不會,他是一個恩怨分明的人。他不會因為我的朋友是他的仇人而要我放棄自己的朋友。鬼冥,你雖然是鬼幽的師弟,但是你未必比我更了解他。」
那幾個人見他們自顧自地說著話,完全未把他們放在眼里,為首的那人大叫道︰「小子,你是什麼來頭?」
鬼冥不屑地掃了他們一眼,道︰「就你們幾個鼠輩還不夠資格知道本座的名號。」
佟曉冬看了看那幾個惡形惡貌的大漢,心思一動,道︰「你們可真是有眼不識泰山,連堂堂魍魎宮宮主鬼冥也不認得。現在鬼冥宮主不想理睬你們,你們最好識趣趕緊離開。你們要是不識趣,惹得他發火,你們可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那幾個人也算是在江湖上經常走動的,卻沒有听說過魍魎宮,不由得哈哈大笑道︰「什麼魍魎宮,真是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大爺我乃是金刀門的香堂堂主,金刀門量你們不會不知道。」
佟曉冬冷笑道︰「那我只能說你孤陋寡聞了,區區一個金刀門算得了什麼,更何況還是門中一個小小的堂主。」
這金刀門的堂主听佟曉冬這口氣,心下有些犯疑。他只知道赤焰幫花重金找佟曉冬的下落,卻不知道佟曉冬究竟有什麼來路。不過,他剛才從佟曉冬和鬼冥的對話中似乎听出些名堂來了,這佟曉冬好像是魑魅宮主人鬼幽的妹妹,難怪赤焰幫要找她,赤焰幫現在礙于天藏教不敢把鬼幽怎樣,可是如果鬼幽的妹妹在他們手上,以此來挾制鬼幽倒還有些可能。他知道現在鬼冥跟佟曉冬似乎有些事情未解決,當下便悄悄地帶著手下退了開去。
佟曉冬見他們走了,心里安了一些,至少她現在面對的敵人只剩下鬼冥了。
鬼冥道︰「你打算怎樣?」
佟曉冬道︰「我要帶他走,然後我再去找鬼幽。」
鬼冥冷哼一聲道︰「那可不行,這姓陸的我們留著還有用。」
陸玄依冷笑兩聲,道︰「有本事就來找我的尸首吧。」說著,突然發力朝山谷邊跑去。
佟曉冬本能地去拉他,可是陸玄依倒地的力量將她也帶倒了,兩個人一起跌下谷去。鬼冥也縱身躍起,可是他距離太遠,待他來到谷邊時,只見佟曉冬和陸玄依兩個人的身影滾入到了深谷中。他呆呆地看著幽深的山谷,竟不知所措。
那金刀門的堂主躲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幕,不由得暗叫「可惜」,他們想下谷去找人,又見鬼冥還站在那里,也不敢輕易過去,只好在草叢中繼續等待機會。
佟曉冬感覺頭昏昏沉沉的,耳邊似乎有個清亮的聲音在說︰「你醒了!」
佟曉冬緩緩睜開眼楮,一個模樣俏麗的女孩正笑吟吟地看著她,道︰「你可醒了。」
佟曉冬這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木板床上。她環視四周,這是一間簡陋而整潔的屋子,顯然這是女孩子的閨房。
女孩道︰「你叫什麼名字?」
佟曉冬說出了自己的姓名,又問那女孩的姓名。女孩名叫徐吟,只有十七歲。佟曉冬突然想起陸玄依來,驚道︰「你看見一個二十多歲的男的沒有?他跟我一起從懸崖上掉下來的。」
徐吟俏皮地一笑,道︰「放心,我爹正在跟他療傷呢。你的運氣真好,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居然一點傷都沒有,你的同伴可就不那麼幸運了,全身都是傷。」她眨眨眼,壓低聲音道︰「你們是殉情跳崖嗎?」
佟曉冬失笑道︰「我們是同路的人,半路上遇上賊人了,結果不小心從懸崖上掉了下來。哎,幸好我們都沒死,要不然還真的被人誤會了。」
兩個女孩的談興起來,嘰嘰喳喳地說個沒完了。佟曉冬得知徐吟的父親徐煒是這一帶有名的大夫,她的母親過世很早,父女二人相依為命在這里隱居。三天前徐吟上山砍柴的時候發現掉在草垛子上的兩個人,便把他們救了回來。佟曉冬只是昏迷,整整睡了三天。陸玄依雖然早早就清醒了,可是他傷勢太重,徐煒一直在跟他診治,眼下也差不多了。
佟曉冬吃了些東西後便去另一間屋子看望陸玄依。徐煒已經給他扎過針了,他又寫了幾味藥要徐吟去集鎮上買來。佟曉冬給他們父女道過謝,問道︰「這里離集鎮遠嗎?」
徐吟笑道︰「有十幾里路,不過我腳程快,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回來了。」
佟曉冬又道︰「這里離郴州還有多遠?」
徐吟道︰「還有三十里,不過路不大好走。你們要去郴州嗎?」
佟曉冬想起什麼來,道︰「徐大叔,我這位朋友身上到底有沒有中毒?」
徐煒道︰「這位公子身上並沒有中毒的跡象。在下這三天來給他把過幾次脈了,應該錯不了。」
佟曉冬心里寬了下來,便道︰「大恩不言謝。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有機會報答你
們的救命之恩。眼下我有要緊事要去郴州,我這位朋友只怕得留在這里了。不知道徐大叔是否方便?」
徐煒微笑道︰「沒有什麼方便不方便的,姑娘只管放心去吧,這位公子就交給我們好了。」徐吟也忙道︰「是啊,佟姐姐,陸公子在我們這里很安全。」
佟曉冬道︰「那好,我現在就出發,晚上應該可以到郴州了。」
徐吟道︰「你要一個人走,恐怕不妥。」
徐煒也道︰「不錯,這條路很偏僻,平常少有人行走,就是沒有強盜也怕有猛獸。你一個姑娘家,又沒有功夫在身,實在很危險。」
佟曉冬遲疑道︰「可是我確實有急事要到郴州去……」
徐吟道︰「我陪你去。」
佟曉冬忙道︰「那怎麼行?我們兩個人去固然可以做伴,可是回來就你一個人,我也不安心呀。」
徐吟笑道︰「這個你不用擔心,我的武功很好,對這一帶又熟,我可以帶你走近道,不用天黑就可以到郴州城了。我可以在郴州呆一晚上,明天再回來。」
徐煒道︰「這樣很好,佟姑娘,你別看吟兒年紀還小,她的身手還是不錯的。」
佟曉冬心里有說不出的感動,這對父女與他們素不相識,不僅救了他們的性命,還這樣熱心地幫忙,她不由得哽咽道︰「你們真是大好人……」
徐吟道︰「我們都是行俠之人,俠義之道就是要扶危濟困,這點小事算不了什麼。」說罷,她去收拾了一下行李,因為路程並不是很遠,她只帶了點干糧和水,又帶了把匕首以防身。收拾停當,兩個女孩便上了路。
佟曉冬兩手空空,她的行李早不知在什麼地方就丟失了,好在她本來也沒有什麼東西。這些日子她也早已習慣了邋遢的生活,所以也不怎麼介意身上的狼狽。
這路的確不好走,顛簸崎嶇不說,一路上還有一些不知名的荊棘和蟲蛇,幸好有徐吟的保護才安然過去。徐吟的身手十分矯健,她自小便在山間長大,練就了一身好功夫。佟曉冬卻走得極慢,總是徐吟走了好遠,才發現她沒有跟上,又退回來等她。佟曉冬覺得十分過意不去。徐吟笑道︰「沒關系。我好久沒去郴州城了,這次正好可以去逛逛,順便買些藥回來,我們鎮上的藥很少,多半都是我上山去采。」
兩個人邊說話邊走路,一直到天黑了才看到人煙。佟曉冬長吁口氣道︰「終于到了。」
徐吟道︰「還沒有呢,這只是外城,要進城還有一個時辰。」
佟曉冬也不知道郁黎他們在什麼地方,暗想︰「他們都是江湖人物,或許會呆在人少的地方,干脆就在城外先打听打听再說。」便對徐吟道︰「我們就在這里住一晚,我也不知道我要找的人現在在什麼地方,我想在這里先打听一下,免得進了城找不到他們還是要出來。」
徐吟點點頭,找了間很便宜的小客棧。她在山中生活,手中本來也沒有什麼錢,只好要了間柴房暫時睡一宿,晚上就吃自帶的干糧和水。佟曉冬看得很過意不去,可是她身無分文,也幫不上忙,又想︰「我找到他們又有什麼用呢?一離開這些人我連生活都生活不下去了。也不知道還要在這個世界呆多久,還不如先找個工作掙點錢倒是實在。」
第二天早上,佟曉冬先陪徐吟上街買了些藥材,徐吟道︰「我不能呆得太久,佟姐姐,你一個人在這里不要緊嗎?」
佟曉冬道︰「我這麼大人了,會照顧好自己的。再說,我還有朋友在這里,相信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找到他們了。你快點回去吧,出來太久,徐大叔也會擔心你的。」
徐吟點點頭,與佟曉冬告別,便自回去了。
佟曉冬茫然地看著人來人往的大街,心中若有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