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幽只覺得進退兩難,如果就這麼呆著,難保這一夜不發生意外,可是現在他又無法離開。看見佟曉冬那雙眼含霧的樣子,他的心也慌亂起來,他真想就這麼過去抱著她,親親她酡紅的臉,好想把她緊箍在懷里,聞著她頸間的馨香。這樣的念頭一起,身體中的**便如潮水般地洶涌而起,身體也不由自主地靠近佟曉冬。然而,他的心底又有另一個聲音在狂呼︰不!不!決不可以!決不可以傷害她!
就在鬼幽的內心進行著天人交戰的同時,佟曉冬已經緩緩站了起來,她心里也在進行著交戰,身體的感覺越來越明顯,那是**,一種渴望異性的**。果然不該喝酒,古人說的「酒後亂性」真是千古名言。可是已經如此了,她該怎麼辦?鬼幽就在離她不遠的地方,他的身體此刻看起來充滿了you惑力,她真想讓他那雙縴長的手撫遍她的全身,讓她獲得一些快慰。可是……可是……她不能!鬼幽一直把她當親妹妹看待,她怎麼能讓鬼幽做這種令他有罪惡感的事情?身體的痛苦和內心的痛苦讓佟曉冬身心交瘁,她不由得大聲哭起來。
這突然而起的哭聲把鬼幽驚得險些跳起來,再也容不得多想,他大步沖過去,把佟曉冬緊緊地摟在懷里,啞著聲音道︰「沒事沒事,再忍忍就好了。」
突然陷入了一個充滿男性氣息的懷抱,佟曉冬立刻有種滿足感,她把頭深深地埋在他的胸口,跟剛才比起來,現在的感覺已經好多了。鬼幽把佟曉冬箍在懷里,一只手緊緊地掐著自己的另一條臂膀,手背因十分地用力而泛白。佟曉冬滿足地申銀著,盡管身體里還充斥著**,但她的頭腦已經冷靜多了,她的雙手也用力地交織著,不敢去觸踫鬼幽的身體,生怕自己遏制不住**。兩個人保持著這樣的姿勢一動也不敢動。
不知過了多久,佟曉冬的呼吸漸漸平靜下來,身體也慢慢地放松了。鬼幽緩緩松開手臂,卻見佟曉冬竟然睡著了。他不由得松了口氣,但還不願意放開她。他心里不停地道︰「就這樣,就這樣,一會兒就好……」
外面依然是死一般地沉寂。鬼幽凝望著桌上的水壺,自嘲地一笑。他真是堪比柳下惠了。應該說,他錯過了一次極好的機會,他本可以冠冕堂皇地佔有佟曉冬的身體,而且即使佔有了,也沒有人會責怪他,但是他更清楚,這樣的佔有恰恰是對他對于佟曉冬的心意的褻瀆,他無法想象從此以後佟曉冬會以一種不再純淨的目光看著他的情景,那時他將情何以堪?現在這樣很好,一切都過去了,他和佟曉冬還是兄妹,他們還可以心無芥蒂的說話、對視、相互倚賴,這種結局對于他這種一廂情願單相思的人來說不是最好的嗎?
佟曉冬睡得很沉,她的桂花釀確實喝得多了點,有些不勝酒力,再者,那催情藥的作用也耗去了她許多精力,她一定十分疲憊了,竟然安心地在他的懷里沉睡著。鬼幽輕輕撫模著佟曉冬的頭發,心里很感激她對他的信任。此刻,他的心里也輕松了,這才發覺自己已經全身汗濕透了。他解下面具,抹了抹臉上的汗珠,輕輕地倚在床頭,不知不覺也睡著了。
「唉……」老夫人幽幽嘆了口氣。她雖然看不到床上的景象,但從李嬤嬤的描述中听得出來,這兩個孩子還是清白的。他們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佟曉冬被窸窸窣窣的說話聲給鬧醒了,身體微微伸展了一下,鬼幽也立刻被驚醒了。兩個人幾乎同時睜開眼楮,立刻被眼前的景象嚇到了。
李嬤嬤有點尷尬的笑道︰「宮主,郡主,休息得可好?」
鬼幽驚慌之後立刻沉下了臉,道︰「娘,您這是做什麼?」
佟曉冬不解地看著這母子倆,一句話也不敢說。
老夫人嘆口氣,道︰「我有話想單獨對小小說。」
「娘。」鬼幽不悅道。
老夫人無奈道︰「我們娘兒倆想說說體己話也不行麼?」
鬼幽無言地戴起面具,對佟曉冬道︰「如果不想說的話就不必說。」說完,默默地走了出去。
李嬤嬤欠了欠身,跟老夫人耳語兩句,也跟著出去了。
老夫人又嘆了口氣,道︰「孩子,昨天晚上吃了不少苦吧?真對不起你……」
「娘……」佟曉冬不明白她為何這麼說。
老夫人輕輕握住佟曉冬的手,道︰「那桂花釀里的催情藥是我叫人放的……」
「啊……」佟曉冬驚訝得合不攏嘴,她還以為自己身體的反應是喝了酒的緣故,沒有想到竟然是催情藥在起作用,難怪身體的**那麼強烈。
老夫人見她不說話,以為她還在生氣,又道︰「你能理解我這個瞎了眼的母親的心情嗎?」老夫人長長地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是個好姑娘,你願意假扮我的女兒到這荒涼的地方來陪伴一個瞎眼的老太太,我就知道你是個好姑娘。而且我一廂情願的以為你肯到這里來一定是因為我的兒子。有時候,女人為了她所愛的男子心甘情願吃苦受罪。但是,也許我理解錯了……」
佟曉冬吃驚地看著老夫人,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她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
老夫人撫摩著她的手,道︰「我知道我的女兒早在十六年前就已經不在人世了,這些年來,我一直想念著她,我也時常念叨著她,可是我沒有想到那個傻孩子竟然會想到去找一個女孩子來假扮小小。他不知道這樣做對那個女孩子有多麼殘酷嗎?」
「不,沒有。娘,我是自願來這里的。大哥對我很好,他一直勸我不要來,是我堅持要來的。」佟曉冬連忙道。
「是嗎?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佟曉冬便把如何遇上鬼幽,又如何來到這里的經過簡要說了一遍,其間發生的種種危險她都略過不說,怕老夫人擔憂。
「原來如此。」老夫人嘆道。「對嘉陽來說,你一定是個很特別的女孩子吧。」
佟曉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大哥一直把我當妹妹看。」
老夫人溫柔地笑道︰「是嗎?我的眼楮雖然看不見,可我的心里卻雪亮得很。」老夫人停下來,似乎在回想什麼,過了一會兒,又道︰「你的本名叫什麼?」
「我叫佟曉冬。人冬佟,拂曉的曉,冬天的冬。」
「啊,听起來跟我那女兒的名字還真有些像。」老夫人微笑道︰「曉冬,你也把嘉陽當親哥哥看嗎?」
佟曉冬愣了愣,失笑道︰「是啊。」
「唉……可惜呀……」
「可惜……什麼?」
老夫人有些傷感道︰「可惜你這麼好的姑娘不能做我家的媳婦。」
佟曉冬難為情道︰「大哥他……他會去找自己的……那個人的。」
老夫人搖搖頭,道︰「他不會。在你來這里之前,他一直過著僧侶般的生活。我們宮里也有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可他從沒正眼瞧過她們,除了跟我說話,他的聲音總是那麼冷漠,毫無生氣。你來了之後他就完全不同了,我從沒听過他那麼溫柔地跟誰說過話,我還常常听見他的笑聲。那孩子自打懂事以後就沒有怎麼笑過。他的所有改變都是因為你呀。」
佟曉冬的心里有些亂了,她回想著昨夜鬼幽的反應,又覺得老夫人的想法是錯的。如果鬼幽真的對她有那種想法的話,怎麼會對受晴欲煎熬的她沒有一絲沖動呢?就算他是一個謙謙君子,也不該在面對自己喜歡的女孩子時表現得那麼冷靜理智吧。佟曉冬心里哀嘆一聲,覺得自己能夠理解鬼幽母親的心情,她一定是想用既成事實來迫使鬼幽娶她。可是感情的事情是不能勉強的。
老夫人接著道︰「你也知道我們家族現在的狀況,嘉陽是我們家族唯一的男人了,如果他不娶妻生子,我們家族就沒有後嗣了。」
佟曉冬忙道︰「不會的。大哥是個很明事理的人,他只是還沒有遇到自己心儀的人罷了。」
老夫人嘆了嘆,拍了拍佟曉冬的手背道︰「今天我跟你說的話,你也好好想想吧。我是快五十歲的人了,雖然在這個地方呆了十多年,但也是見過世面的。這世間的男男女女也不知見過多少。曉冬,嘉陽是我的兒子,我不會錯看他的。你好好想想吧。」說完,老夫人把李嬤嬤叫了進來,在李嬤嬤的攙扶下緩緩走出暖閣。
佟曉冬呆呆地坐著,反復想著老夫人的話。鬼幽對她真的是好得沒話說,可是那就是愛嗎?為什麼她完全沒有感覺到呢?她想干脆去問鬼幽本人,可是問過之後又能怎樣?不管答案是什麼,從此以後兩個人的關系不就會變得很尷尬嗎?她又想起當初面對郁黎的心情來。還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好,至少他們還可以坦然地相處,她真的不想失去鬼幽這個朋友、這個兄長。
直到小梅來叫她去偏廳用飯,佟曉冬才無精打采地離開暖閣。鬼幽已經在偏廳里等著了,只有他一個人。他的臉色很不好,有些憔悴,有些沉悶。他的面具仰躺在他的手邊。佟曉冬對他的臉早已看得熟悉了,他臉上那道長長的傷疤此刻看來非但不可怕,還有種獨有的魅力,使得鬼幽原本秀氣的臉龐看來很有些男子氣概。
似乎發現佟曉冬對自己看得有些出神,鬼幽輕聲道︰「怎麼了?」
佟曉冬回過神,有點慌亂道︰「沒、沒什麼。我看你臉色不大好,是出了什麼事麼?」
鬼幽沉著臉搖搖頭,道︰「沒事。」他似乎不大想說話,顯得悶悶不樂。
兩個人吃過飯,也沒有再說什麼。
第二天,佟曉冬百無聊賴,暗想︰「干脆去後山看看果林怎麼樣了。」她屏退了侍女,獨自一人往後山去。
後山的果林已經有些規模了。這里地氣甚暖,適宜種果樹。不時有果農四處查看果樹的長勢。佟曉冬心里甚感安慰。在後山轉了一圈,佟曉冬又到宮外的練武場去看士兵們操練。操練場外除了馬將軍外,還有一個人看起來很是眼熟。那人看見佟曉冬,連忙走過來道︰「大小姐。」
「詹大哥,是你?好久不見了。」佟曉冬驚喜道。
詹岩笑道︰「是啊。大小姐在這里還過得慣嗎?」
佟曉冬點點頭,撇撇嘴道︰「還好。不過還真有點懷念在路上的日子呢。」
詹岩笑了笑,道︰「大小姐想出去麼?」
佟曉冬連忙搖頭道︰「沒有。我知道來了這里就不能出去了。」
詹岩嘴唇微動,似乎想說什麼又忍住了。佟曉冬卻沒有注意到,只是感嘆道︰「我是一個耐得住寂寞的人。」
詹岩點點頭道︰「屬下還要去拜見宮主,屬下先告退了。」
佟曉冬跟他道了別,卻又想起應該問問他最近江湖上有什麼消息,便跟著過去了。
詹岩匆匆進了鬼幽的書房便把門掩上了。佟曉冬正想敲門,卻見又有兩個宮中的執事過來了,似乎也是要來見鬼幽的。佟曉冬連忙閃到一旁,看著他們進了書房。
書房的門虛掩著,里面隱隱約約傳出眾人說話的聲音。佟曉冬躲在門外,只听得一個宮中的執事道︰「談總鏢頭還沒有離開,大約明日可以進宮來。」
鬼幽道︰「叫談總鏢頭從後山進來,不要被其他人看到了。」
鬼幽略停了停,又道︰「你見過曉冬了?」
詹岩道︰「見過了。大小姐的氣色不錯,在這里應該還過得慣。」
鬼幽道︰「我這麼做也是迫不得已……」
詹岩道︰「大小姐願意麼?」
鬼幽道︰「不願意也得願意,否則……」
詹岩道︰「如果大小姐反對的話……」
鬼幽沒有作聲,書房里沉默了片刻。佟曉冬心想︰「他們在說什麼?好像跟我有關。」她又想到鬼幽曾說過萬一赤焰幫來犯,他會讓她們都躲進地宮里,他們莫非談的是這事?可是她又覺得沒有必要弄得神神秘秘的,她又沒說過不願去地宮啊,干嘛還怕她不願意呢?
佟曉冬還想再听下去,里面似乎已經說完了。她連忙又躲到一旁,看著詹岩和那兩個執事依次走出來。多等了一會兒,佟曉冬才晃到門口道︰「大哥,詹大哥怎麼來了?」
鬼幽的臉上戴著面具,看不出他的表情,他的聲音卻有些淡然。「詹護法一直在監督修建地宮的事情,他來跟我稟報地宮的情況。」
佟曉冬暗道︰「大哥在撒謊,詹大哥根本就沒有提到過地宮的事情。」她自從昨日听了老夫人的那番話後,對鬼幽老有種奇怪的感覺,總想探索一下他的內心。「娘已經知道我是假的小小了。」
鬼幽幽幽嘆了一聲,道︰「難為你了。這樣也好,假扮另一個也很辛苦。你可以做回你自己了。」
佟曉冬苦笑道︰「我倒覺得當郡主挺好的。」
鬼幽似乎也輕輕地笑了,道︰「大家也還是把你當郡主呢……」
佟曉冬想了想,道︰「娘昨天還跟我說起你呢,她說你老不關心自己的婚事。娘似乎很擔心呢。」
鬼幽默然片刻,道︰「是我不好。害得你不得不听這些亂七八糟的話。以後不會了。」
佟曉冬笑道︰「沒事。我知道娘只是想找人說說心里話,我不會介意的。」
鬼幽頷首道︰「那就好。」他頓了頓,道︰「你自從來到這里後,還沒有出過山吧?想不想出去轉轉?」
佟曉冬微訝道︰「要到山外面去嗎?那很遠吧?」
鬼幽道︰「不遠。這里有一條隧道直通向山外的一片大湖,湖邊有座宮殿,這里的人都叫它魔宮,就是我和倪靖安學藝的地方。」
佟曉冬想起倪靖安跟她說起過,鬼幽和倪靖安本就是師兄弟,同在魔宮習武。「大哥
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去那里玩了?」
鬼幽道︰「不錯。那里景色很美,跟這里不太一樣,好像世外桃源。我以前總喜歡呆在那里。師父去世後,便很少再去了。」
佟曉冬高興地道︰「那可太好了。我們什麼時候去?」
鬼幽道︰「明天吧。你今天好好休息,把精神養好。去魔宮的路不大好走,你沒有武功,走起來一定會很辛苦。」
佟曉冬有些得意道︰「放心吧,我才不怕辛苦呢。」她為明天即將到來的旅行感到雀躍,頓時把先前的疑問都忘掉了。
鬼幽看著佟曉冬愉快的背影,心情卻是異樣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