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愛不悔 清晨相對

作者 ︰ 心素如菊

天大亮了,顧府卻陷入一片死寂的安靜,沒有人聲喧嘩,也听不見一聲雞鳴。和熙的陽光照進了顧雅閨房,顧雅從沉睡中醒來,睡眼惺松地望著屋內,見自己對面多了一張陌生的軟榻,榻上坐著一個白衣男子,正隔著半透明的紅羅帳目光炯炯地盯視著自己,嚇得她一激靈,自己屋中怎麼會有男人出現?昨夜紛亂的記憶潮水般地涌入腦海,她一下清醒了,急忙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見外衣還在身上沒有折皺,扣子也扣得嚴嚴實實沒有松散,心中稍稍松了口氣,她見劉成盯著自己目不轉楮,頓覺芒刺在背,再也躺不下去了,這個男人讓她感到無比緊張又充滿壓力,她趕緊起身,理了理頭發,無視劉成灼熱的目光,徑直走入內室梳洗。

其實天剛亮劉成就已經醒了,窗外窸窸窣窣的詭異聲響把他從沉睡中驚醒,他猛地睜開眼楮,看見一個人影在窗前探頭探腦地偷窺,他料定必是顧氏夫婦派來打探虛實的。他見那人是個女子,便抱著听之任之的態度,沒有對偷窺的人采取行動,等那人走後,他才起床,揮手熄滅了燃燒得只剩小半截的蠟燭,他坐在軟榻上,隔著紅羅帳望著繡床上尚在熟睡的人兒,清晨陽光下,女孩側身甜睡,誘人的身姿宛如一尊睡美人,白皙的肌膚在晨光下顯得分外清透水女敕。他痴痴地望著她,不覺看呆了。見顧雅睡醒後仍對自己不理不睬,視若無睹,一股難言的苦澀涌上了他的心頭,但多苦他都要忍住,他要努力爭取自己的幸福,他要用行動和真情打動顧雅的芳心。他見顧雅從內室出來後坐在梳妝台前梳頭,立刻走上前去,從她手中接過象牙梳子,很有技巧地為她梳理黑亮如緞的青絲,顧雅一怔卻沒拒絕,見她狀似默許,劉成很是高興,他小心翼翼地梳著,動作更加輕柔,生怕扯到發絲弄痛了她,他撫模著她瀑布般的長發愛不釋手,只覺得柔滑無比,黑亮如漆,他一時玩興大起,用手挑起顧雅的一縷青絲用手指反復捻弄,心想自己就似她的發絲一般,一輩子要和她糾纏到老,至死方休。他將嘴唇湊向顧雅耳邊,輕輕呢喃道︰「雅兒,讓我一輩子為你梳頭可好?」他溫柔的低語真真切切地傳進她的耳中,語氣中帶著深情的懇求和熱烈的期待,從耳根傳來的熱氣讓顧雅的耳朵一陣酥麻。她不由面熱心跳,不自在地扭過頭去避開了近在咫尺的俊顏,她不敢看他那雙飽含情意的眼楮,那是能讓她陷進去就無法自拔的深淵。顧雅垂下眼簾,掩蓋了眼中一閃而過的哀傷,自那日廟中一見,她已鐘情于他,若他只是個普通男子,她會毫不猶豫答應他的!可現在他是個妖怪還是個法力高強的大妖怪,想起昨天見過的那些面目恐怖的狐狸精,顧雅明白他本身面目大概也如此,人妖之戀有悖倫理綱常,深受「三綱五常」教育的她思想被束縛住了,她明知他的心意卻不敢接受他的愛,心中滿是矛盾和愧疚。此時的顧雅心亂如麻,進退兩難,見劉成從她手中接過梳子欲為自己梳頭,心有內疚的顧雅沒有拒絕。對劉成的懇求,顧雅無言可答,她抬眼看了看梳妝台上的大銅鏡,鏡中映出一對玉人,男子豐神如玉,清雅俊美,此時正彎身低頭偎在鏡中女子身旁,那男子臉上顯現出一種淡淡的溫柔和動人的歡愉。女子美貌嬌媚,青絲齊腰,眉宇間微帶愁**語還休,鏡中兩人緊緊相依偎,如恩愛的神仙眷侶一般。顧雅靜靜地望著鏡中璇旎的畫面,劉成,對不起。她在心中默默地說,心里涌起一股無力的悲涼和心酸。清晨的陽光灑在梳妝台的鏡子上,鏡子反射出的光線隨著陽光浮動,時明時暗,影影綽綽,如同他們之間曖昧不明的情愛,近在眼前卻求而不得。

劉成見顧雅緘默不語,只是看著鏡中出神,他也默默地望著鏡中的顧雅,兩人在鏡中痴痴地對視著,一時間房內寂靜無聲,兩人心中波瀾起伏。匆匆趕來準備服侍小姐梳洗的雪琪在門口見此情景也看呆了,不覺停了腳步,屋中兩人仍渾然不覺,在鏡中無言地對視著,他倆的蜜意濃情震懾了雪琪,良久她才驚覺過來,怎能讓那妖怪和小姐如此親密呢?夫人可是專門囑咐過她,她有監督保護小姐之責。雪琪立即推門進去,推門聲驚醒了痴迷中的顧雅和劉成,劉成走到一旁,雪琪沒好氣地瞪了劉成一眼,她給小姐請安後幫顧雅梳了個望月髻,頭上戴了一支綠雪含芳簪,劉成見自己插不上手,猛想起跟自己來顧府的狐兄弟們,昨夜他一心在顧雅身上,全然忘了招呼他們,不知他們昨夜把顧府鬧成什麼樣了!劉成顧不上梳洗,急忙走出閨房去找眾狐。雪琪見劉成走遠,湊近小姐耳旁關切地問︰「小姐,昨晚他沒把你怎麼樣吧?」

顧雅紅著臉搖了搖頭︰「沒有,他沒有侵犯我。」

「哦!」雪琪按著胸口,長長地吐了口氣,「嚇死奴婢了!奴婢一夜沒睡著,生怕小姐您被……」雪琪見顧雅低下了頭,趕緊住了嘴,她見顧雅不說話,試探著問道︰「小姐,您以後打算怎麼辦?」

「我能怎麼辦,他有神通法力,我一個弱女子能反抗他嗎?若他真想要怎樣,我也沒辦法。」顧雅幽幽地說,語氣充滿無奈和悲哀,她看著雪琪關切的眼神,伸手拉住她的手說道︰「雪琪,我的心好亂好亂,我不知該怎麼辦,誰能告訴我,我該怎麼做!「說著,顧雅眼中隱約有淚光浮現了出來,雪琪拍拍小姐的手,她也不知該用何言來安慰,主僕二人皆愁苦萬分。

劉成來到花廳,見眾狐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仍然酣睡不醒,他忙過去將它們搖醒,問明昨夜情形後不覺又好氣又好笑,怪不得天亮未听到一聲雞叫,原來全讓眾狐吃光了。眾狐詢問劉成昨夜洞房的情況,劉成巧妙地避開了話題,他先向眾兄弟道謝,然後說自己要在顧家入贅,眾狐皆驚,擔心顧氏夫婦另有所圖。劉成不以為然地笑道︰「你們不必為我擔心,我有神通法力,他們皆是凡人俗子,能奈我何?「

眾狐一想有理,便拱手告辭︰「大哥保重,兄弟們要回山了,以後有事只管叫兄弟來!」劉成忙道謝,從袖中拿出五十兩銀子叫眾狐變化了人身在城中的飯館吃了早飯再走,叮囑它們莫驚憂凡人百姓。眾狐推辭一番,見劉成執意不肯收回銀子,只得收了,連連稱謝後告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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