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公遠見顧大人怒氣騰騰,言語激烈,一時不知如何應對,當下有些語塞。少白見羅公遠為劉成求情心中早已不悅,不滿地瞪了他一眼︰「當初若不是那妖怪強行逼婚,我與雅兒早已成親。妖乃害人之物,道長切不可心懷仁慈放縱妖邪,懇請道長扶危解困降伏邪魔,為民除害。我王家願出資給道長擴建道觀,為三清聖像重塑金身,道長如果為我們除去心月復大患,不光我兩家感恩,就是我姨丈周尚書也會感激道長的。」
羅公遠听了這半利誘半威脅的話,心中打起了小鼓︰周尚書權高勢大,他得罪不起,顧王兩家有理在先,他不能拒絕。他腦海中浮現出花園中那對青年男女郎情妾意、恩愛纏綿的景象,又想到觀中幾十個徒弟,暗暗嘆了口氣︰唉!顧不了那麼多了,死貧道不如死道友,何況這道友還是個平素沒有什麼交情的妖怪,犯不著為他得罪了權貴。自己不怕妖怪,卻惹不起權貴,人比妖利害啊!權衡利弊後,他心中主意已定,望著顧大人道︰「大人放心,貧道一定為你除去禍根,只是那妖怪修行千年,法力不在貧道之下,貧道與他過招也無必勝的把握。你可知他有什麼法寶嗎?」
顧大人想了一想,老臉泛紅︰「我夫人有一次心痛病發作,劉成曾拿了一粒紅丸放在我夫人胸前旋轉,那紅丸果然靈驗,轉了三遍,病痛立消。據他說這是他千年修煉而成的寶貝,平時含在口中從不示人。」
羅公遠冷眼瞧著顧大人,心中暗想︰劉成對你們夫婦也算至孝至誠,你倒這樣算計他,也是忘恩負義小人一個。他心里便瞧不起顧大人了,但他雖月復誹不已,面上卻不動聲色,畢竟事關自身利益,他不能心慈手軟,一旦除妖失利,自己名聲掃地不說,清風觀在京中也難以立足。他緊皺眉頭思之再三,眼中掠過一抹算計,隨即眉頭舒展,嘴角上揚,捋著胡子對顧大人道︰「這顆紅丸積存了劉成大半功力,是修仙的至寶,沒了它,劉成功力就少了幾百年,再也不是我的對手了,你們要想法把紅丸弄到手,我方能順利除妖。」
一番話說得顧大人頻頻點頭,羅公遠心中暗喜,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只覺香氣清郁,襲人心肺。他想了想又叮囑顧大人︰「動手那天,你們最好找人絆住令千金,她與劉成夫妻情濃,若在場必要阻擋,我不好下手。」
顧大人會意地笑了︰「道長言之有理,凡事都依了你就是。」
顧大人此時想起一事,面有為難之色,轉向少白︰「劉成被除後,小女孤身一人,必被外人所笑,不知將來如何結局,老夫實在憂慮啊!」
少白拍拍自己的胸脯,爽快答道︰「大人放心,小佷不會丟下雅兒不管,待除妖後,我就迎娶她過門,她仍是我王少白明媒正娶的妻子。」
「此話當真?」顧大人一臉驚喜。
「晚輩絕無虛言!」少白朝顧大人一抱拳,語氣鏗鏘堅定,面部表情十分真誠。
「哈哈!」顧大人開心的大笑,「有賢佷這番話,老夫就放心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我擊掌為誓!」
「好!一言為定!小佷定不負雅兒!」少白舉起手與顧大人擊了三掌,訂下盟約。
羅公遠十分不屑顧大人所為,臉上露出了一絲鄙夷的笑容,心中卻在暗罵︰你這個老奸巨滑的家伙,居然連女兒的退路都準備好了!他不由同情起劉成來,有這樣鐵石心腸又頑固不化的岳父,真是他的不幸!這也注定了他的情路坎坷不順,難以善終的結局。羅公遠低頭假裝喝茶,巧妙地掩飾了自己的情緒。那顧大人心中一塊石頭落地,自是十分高興,忙令下人拿來自己珍藏多年的西洋葡萄酒,三人舉杯一飲而盡後相視大笑起來,只是這笑各有各的意味,一切皆在不言中罷了。
幾人計議已定,顧大人將羅公遠和眾小道安排在自己官衙內暫住,一切吃穿日用皆由顧家承擔,自己則回府去將準備動手除妖之事告訴了夫人,那顧夫人因為劉成上次用紅丸給她治過病,心中對他已產生了些許好感,想到劉成對女兒十分盡心,她有些于心不忍,眸中閃過一絲猶豫,她遲疑地問夫君︰「老爺,一定要這樣做嗎?那劉成對雅兒確實不錯,我們一定要大動干戈取他性命嗎?」
「哼!真是婦人之仁!」顧大人皺著眉頭不滿地瞪了她一眼,他一坐在夫人身旁的交椅上,不悅地用手指重重地敲著椅子的扶手,「夫人,關鍵時候你可不能糊涂!那劉成對雅兒再好也改變不了他是狐妖的事實。雅兒跟著他自貶身份不說,還永遠見不得光,永遠被人恥笑,一輩子都沒有出頭之日,雅兒年輕不知深淺,你可不能心慈手軟!何況王少白一直未娶,還在等著雅兒,王少白乃大家公子,雅兒嫁給他會有美好的未來,我們這樣做雖然有點不近人情,但情非得已,孰重孰輕你應該分得清。」
丈夫一番話讓顧夫人沉默了,她垂目沉吟,片刻後她抬眼望著夫君,眸中已一片清冷,無波無瀾了︰「就這麼辦吧!只是這事要做得隱秘些,別讓他倆察覺了。」
顧大人見夫人想通了,喜上眉梢,點頭道︰「這個自然,我已安排了妥當的人協助羅公遠,還有些事需要夫人出馬呢!」他湊近夫人耳朵向她面授機宜,如此這般一一作了交代,顧夫人豎著耳朵仔細听著,默默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