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過去一個月後,我再次見到決楚,他手里拉著另一個女孩。
他瘦了很多,曾經鋒利飛揚的眉毛淡了下去,遠山一般被雲霧遮擋的看不清楚。身子套在諾大的黑色外套里,看著越發的消瘦,我不忍再看,別過眼去。
誰知他倒主動與我招呼,還拉著那女孩子迎了上來,「喂。余清鳶!」
我在心里苦笑,我倒忘了這個爺是什麼性子了。
他既然帶著女孩子出現在我面前,又怎麼會允許我這樣裝看不見糊弄過關。
于是只好抬著頭也湛湛的露出笑容,「嗨。」
決楚的面目眉飛色舞,「這是我女朋友。漂亮吧!可愛吧!是不是很像天使?當然我這麼夸也是不好的,不過跟你這個巫婆比就絕對是,哈?」
那女孩子看了我一眼,扯了扯他。
他卻沒理,甩開那女孩子的手,繼續眉目飛揚,笑容肆意,「余清鳶,你不要當自己是寶,我告訴你,我早就不喜歡你了。」
他一把攏過身邊女孩子的肩,那麼用力,以至于那女孩子差點沒站穩摔倒,他卻不自知,仍是那麼用力的,發白的手指關節緊緊的捏著她的肩。
「我現在有女朋友了,你看多好,不比你好多了!」
決策那般刻意勉強著作出的快樂表情,明明臉上肌肉都在不受控制的抖動,偏要這般強扯成笑容。
他身邊的女孩子蒼白的臉,面無表情的瞪著我。
我苦笑一下,心里發苦,決楚,你一定要做的這麼明顯嗎?這樣子大家誰都不好過。你以為你是拿著刀來捅我,豈不知感情這東西傷人的時候更自傷,我若受一分的痛,刀入你心口的痛便是十分,決楚,你一定一定很痛吧。
我只想上去拉住他的手,輕輕的說聲,「好了,別鬧了。」
可是卻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站在這里,看著他拿著雙面刃一面刺向我,更多的一面刺向自己,鮮血淋灕。
想哭。
可是哭都不能夠。
如果決楚都不哭,那我拿什麼去哭?
他身邊的女孩子想是看不下去了,伸手拉他。
誰知他一把甩開那女孩子去拉他的手,看也沒看她,仍是面向我嘴角飛揚。
「余清鳶,我室友說給你打了電話你也不來看我。你是對的。我明明沒什麼事,有啥好看的。他們就多事,也不想想我什麼人啊。我林決楚怎麼會為了這點破事就一蹶不振……」
「夠了!」
我同決楚一起扭過頭看那個氣的顫抖的女孩。
我只覺的愧疚,決楚倒是無所謂的樣子,停了話語,吊兒郎當的看她。
「林決楚!你說願意讓我做你女朋友就是為了帶我來跟這個不要臉的死女人演戲?你知不知道你看起來就像個小丑!」
她話未完便被決楚打斷,「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決楚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成了冰峰一般的冷。
我不知所措,勸哪邊都不是,傻站在一邊。
決楚向前逼近了一步,「你說她什麼?嗯?我沒听清,你再說一遍?」
決楚的聲音輕、柔、帶一點點引誘,可是下邊確實陰森恐怖的冰冷。
那女孩子被他嚇的倒退一步,梨花帶雨,看了一眼他又飛快的看了一眼我。
我終是心生不忍,不過是無辜的人被扯進這個漩渦,何苦再為難人家?
在後邊拉著他一把,「林決楚,夠了。」
決楚沒回頭,聲音仍是冰冷,「她罵你。」
我哭笑不得,她罵我還不是你招來的!
那女孩見我拉住決楚的時候已經哭著跑掉,我與決楚就站在那里不發一言的看著她的背影。
我看著她顫抖的背影,心里不好受,澀澀的說了句,「她喜歡你。」
決楚眼神迷茫的「嗯」了一聲。
「你為什麼不喜歡她?」
決楚飛快的看了我一眼,「那你為什麼不喜歡我?」
我一時語塞,不知所答。
決楚見我僵在那里,低著頭扯出一個虛弱的笑,「你說,人是不是都是這樣犯賤,偏偏要去愛那些無論如何也得不到的東西和人?」
我說不出話來,低著頭抱著書走掉了。
決楚沒有再追我。
自那日後,我鮮少去過西區,他未再來過東區,我們未再見面。
東區與西區的小路,不過十分鐘的路程,卻成了我們之間不可逾越的鴻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