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永生醒的挺早,天剛擦亮就已經睡意全無。他伸了個懶腰之後胳膊無意踫到了身邊的人,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現在他已經不是一個人了。轉頭看見趴在床邊的人,床的一大半都幾乎被自己佔領了,金賢重委委屈屈趴在一邊,翻個身估計就能毫無疑問地砸在地板上。
金賢重睡著的樣子很像個孩子,輕微皺著眉嘴唇嘟著,許永生伸手踫了下他的臉,是真的。
「賢重」許永生模了模他的眉毛,輕輕開口叫了一聲。「起床吧」
金賢重哼哼一聲沒完全醒過來。許永生又踫了一下他的唇,手指繼而滑到下巴,小胡渣冒了頭,扎在手指上,微癢。金賢重往許永生身邊靠了靠,像個小動物一樣依偎過來,然後伸胳膊將人摟緊懷里,這套動作完成得行雲流水,眼楮都沒睜一下。
許永生也很乖地呆在金賢重懷里沒有掙扎,他一直很渴望有這樣一個人,能陪在他身邊,一個他抬頭能看見,低頭能想起的存在。
他很想陪著金賢重睡到天昏地暗天荒地老天崩地裂都好,但是今天是周日,上一周就答應了要帶陸澤去游樂園。失信于小孩子下輩子會變成匹諾曹,他不是特別在意自己的外表,但還是想有個正常的鼻子。好不容易從金賢重懷里掙月兌出來已經是十五分鐘以後的事兒了,站在浴室里面對著鏡子拿著牙刷,許永生看著自己臉上帶著起床後未完全退去的微微紅暈,呲了下牙齒露出了一個可愛系數很高的笑容,好傻,許永生默默鄙視自己。
「寶貝兒~~~」金賢重躺在床上大喊,許永生從浴室伸出頭看了他一眼,「干嘛?」
「幫我穿衣服」
「你幾歲啊,大爺?」
「這和幾歲沒關系,我就是想體會一下被人服侍的感覺。」金賢重坐了起來,有點急,眼前冒出了一些金色小花,「睡多了吧」
「你一個黑道家二少爺還缺人服侍?」許永生已經洗漱完畢,神清氣爽站在浴室門口,「快起床收拾,得去旺德福接陸澤」
「我不是缺人服侍,而是只想感受來自你的貼身服侍,」金賢重一臉郁悶起身去衣櫃拿衣服,「對我來說,你是與眾不同不可復制的」
許永生愣了下,然後走上前,胳膊從金賢重背後穿過,把他手上剛拿的襯衫取過。
「都扣上吧。」金賢重低頭看著許永生幫他系扣子的時候輕聲說了句。
「你不熱麼?」許永生手上沒停,抬頭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一向留上面兩顆麼?」
「我現在恨不得再臨時多縫上幾百顆扣子。」金賢重無限遺憾地感概一聲。
「」許永生沒接話茬,在金賢重下巴上親了一口,「哎呦,扎死我了」
「胡子?」金賢重伸手往自己下巴上模了下,「滄桑麼,有沒有成熟男人的魅力和誘惑?」
「你自己繼續自戀吧,」許永生放開手,轉身去廚房,「早餐煎蛋牛女乃吧,我只會做這個。」
「你做什麼我都吃!」金賢重追上去在他嘴唇上狠狠親了口,然後帶著得逞的欠揍笑容蹦進了浴室
「毒藥你也吃啊?」許永生沖著浴室門喊了句。
「鶴頂紅還是砒霜?只要你做的,我沒二話,統統視為瓊漿玉液!」金賢重也在浴室回喊。
***
「哥哥,我想去鬼屋」
陸澤趴在金賢重背上,穿著淺藍色小短褲晃著兩條小白腿,扭著小腦袋,眼楮卻充滿期待地望向另一邊的許永生,口中甜甜地喊著哥哥~~~
「你太小了,」許永生掏出手帕邊給他擦額頭上冒出的汗,邊耐心哄勸著,「鬼屋有規定的,等你長大一點再進去玩,哥哥到時候陪你一起進去。」
「那」陸澤撅著嘴一臉心不甘情不願,「那哥哥你現在幫我進去玩一下唄,然後出來給我說說里面的情況」
「小鬼,那里面無非都是長相猙獰恐怖的工作人員而已,有什麼好看的。」金賢重沒有許永生那種耐心,他能在這種憋悶的夏天忍受陸澤趴在他背上已經是極限,這還得是許永生在身邊的情況下,不然他早就把背上的小東西甩出去了。
「叔叔你和哥哥一起進去玩一下唄我好想知道里面什麼樣子」陸澤使出撒嬌耍賴磨人神功。「我長得太慢了,我會被好奇心憋死的。」
「靠,在你憋死之前,小爺我就先被你折磨死了!」金賢重把陸澤放下來,襯衫後背都濕了一大半。
「在小朋友面前,忍住」許永生伸手幫他把濕透的衣服拽了拽,「爆粗口的不是好叔叔。」
「也就你能在這小鬼頭面前保持好哥哥形象了」金賢重面色很不好,大熱天還得哄孩子玩這不是沒事找罪受嘛,「我看咱們都快養著他了,陸哥和喬惠可真是省事兒了。」
「我很喜歡小孩子,尤其是陸澤,我總覺得我倆很有緣。」
「孽緣,」金賢重說完頓了頓,看向許永生「你喜歡小孩?那你以後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得多難過啊」
許永生笑了下,臉頰上的小酒窩清晰起來,湊上前在金賢重耳邊說,「不管誰的孩子我都喜歡,是不是自己的都沒關系,我最在乎的人就是你了」
許永生說話的時候,微熱的氣息噴灑在金賢重耳側的皮膚上,讓他整個人都僵硬了。毫無疑問,許永生的這句話像是什麼東西的觸角一樣穩準狠得撥動了他心里的某根弦,心里又甜又暖的得幾乎快溢出蜜來。
「哥哥~~~叔叔?」陸澤仰著頭瞅著親密無間你儂我儂的兩個人。
「小鬼,你就不能改改口麼?」金賢重蹲了下來,「給你兩個選擇,第一個選擇叫我哥哥,第二個選擇我被你叫哥哥。」
「有什麼不一樣麼?」陸澤低頭做沉思狀,然後抬起頭認真直視金賢重的眼楮,「還有第三個選擇麼?」
「有,」金賢重伸手把許永生拉過來,「叫這位‘叔叔’。」
「我選第四種。」
「滾你丫!」
談判失敗後,金賢重情緒低落地跑去買了兩張進鬼屋的票。說實話他還真沒有進去玩過,之前听同學們談論鬼屋咋咋地,他一點也不好奇,鬼屋這種成心就為了嚇人而存在的地兒他覺得自己可能會扛不住。但在陸澤面前他不能丟份兒,況且許永生也絲毫沒有表現出一點為難害怕的樣子,他就更不能打退堂鼓。
陸澤一臉陽光燦爛地目送他們站在等待進入的隊伍後邊兒,幾個女孩也拿著票匆匆趕了過來。陸澤在後邊突然大喊‘叔叔別怕’,金賢重特別想走過去用皮帶把他吊在等待區後方的大樹上。怕你大爺,小爺我是嚇大的,我老爸是黑道老大,你老爸也就是開蛋糕屋的,擠兌我?金賢重無限憤慨。
身後的幾個剛來的女孩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然後竊竊私語笑了起來,金賢重能感覺到後脊梁竄起一股涼氣,腦袋上面卻開始冒火。許永生伸手拉了他胳膊一下,「別怕,有我呢。」
「寶貝,你學壞了。」金賢重哀怨地看了他一眼。
「有麼?」
「寶貝你到時候別被嚇哭了,要是實在扛不住,就抱著我胳膊,我保證不推開你。」金賢重小聲嘟囔幾句讓他找回男人自尊心的話。
「好。」許永生淡淡回了一句。
金賢重心里還是蹦蹦的跳著,他覺得此時站在等待的隊伍里,特別像小時候排隊等待抽血化驗一樣,心里沒譜忐忑不安。這種花錢找刺激的事兒,為什麼那麼多人都樂此不疲重復做呢?是生活太安逸,平淡無奇會讓人擔心迅速衰老?亦或是男人喜歡用這種方式給女朋友證明自己有足夠的膽量保護她們?思緒飄了三百六十里路又十萬八千里,終于在工作人員檢票時被拽了回來。
一次性就能放進去六個人,後面排隊的得等里面的人出來後才能進去。鬼屋嘛,進去的人數太多就少了嚇人的初衷了,效果會減半。
金賢重他們這撥人除了他和許永生,剩下的是站在他們前邊的一對小情侶以及後面竊竊私語評論他的兩位女孩。
剛一進去就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長走廊,四周牆壁凹凸不平,似乎上面還有類似血液的紅色液體。頭頂上幾盞昏暗的燈,氣氛暫時詭異萬分。後面跟著的其中一個女孩顫著聲音又透出些興奮說了句「等會兒咱們一定團結起來,別走散了。」
走在前邊的小情侶,男人轉過頭以義薄雲天之勢拍胸脯保證「放心,有我在,你們女孩子不用怕。」然後看了一眼身後的金賢重和許永生。
金賢重悄悄在心里豎了一下中指。
後面跟著的另一位女孩弱弱地開口,「我說,你們能否讓我倆走在中間?」
許永生點了點頭,往後退了幾步,金賢重也跟著讓出了地方,兩個女孩像屁|股後邊有火燒似的竄到了中間地帶。金賢重本來不怎麼害怕,可是被這兩位妹子神經兮兮一折騰,心里越發沒底兒。
「寶貝,你怕嗎?」反正後邊兒這下子沒人了,前面的幾位一門心思都在與鬼搏斗之中沒空搭理他倆,所以他放心大膽地把手搭在許永生腰上,湊近問了一聲。
「什麼都沒看見啊,我怕什麼?」許永生非常沒所謂地回了一句。
前方越發黑暗,幾乎看不到路。金賢重掏出手機打算照照亮,結果最前面剛才還義薄雲天的漢子一嗓子吼出來,震得他差點把手機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