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陸澤還沉浸在成功取笑金賢重的美妙感覺中,就被一個急剎車直接慣到前座靠背上。許永生正在用手機看新聞,沒來得及抱住陸澤,手機都差點順著開著的車窗飛出去。
「撞到人了?」許永生把一臉哀怨正捂著鼻子哼哼的陸澤扶到座位上,往車前看了一眼。
「我下去看看」金賢重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車頭前方地上坐著一位妙齡少女,正低頭檢查自己的手肘,似乎紅了一大片。
「小姐,你還好麼?」金賢重開口問,「能走不?我扶你上車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賢重?」
「啊?」金賢重看清女孩的面容時驚了一下,這世界到底怎麼了,怕什麼來什麼。「欣然?」
「快扶我起來,我沒勁兒」莫欣然伸手拂開被風吹亂的長發,「你這什麼開車技術啊?考官都被你喂了迷|藥吧?」
「這能怪我麼?」金賢重輕手輕腳把人扶起來,「你突然從一側沖出來,我倒是想避開你,那我也得能讓我的車飛起來啊傷到哪兒了?」
「這兒」莫欣然舉著胳膊到金賢重面前,袖子被擼上去,露出的手肘紅了一片,還輕微破皮。
「呦,去醫院。」
「醫什麼院啊,這點小傷不用大驚小怪啦。」莫欣然毫不在意輕描淡寫道,「我快餓扁了,請我吃飯吧。」
「大小姐,你是傣族的吧?身體都傷了,還惦記飯呢。」
「民以食為天!」
許永生坐在車里進退兩難,莫欣然被金賢重扶起來的時候他就看見了,但他不知道該不該出來。出來怎麼說,偶遇?聰明的表姐不可能相信。那麼相約帶孩子游樂園一日游,額,只能這麼編了。其實這也是事實吧?
「姐姐」
「」莫欣然听見聲音回頭看了一眼從車上下來的許永生,又轉過頭看著金賢重,然後又回頭看了看站在車邊的人。
「行了,別轉了,」金賢重忍不住開口阻止莫欣然繼續在他和許永生身上來回掃射的目光,「脖子快閃了吧?」
「我腦子有點不太夠用,」莫欣然把袖子放下來,踫到了傷口疼得她直皺眉,「這什麼情況?你和我弟弟怎麼在一塊兒啊?」
「踫巧遇到。」
「出來玩。」
金賢重和許永生同時開口,但信息卻非常不吻合。
莫欣然癟癟嘴,「到底是偶遇還是相約同游啊?」
「同游。」
「偶遇。」
兩人一頭黑線,這默契得好到什麼程度才能做到異口同聲說出恰好相反的話呢?
這時候,幸虧陸澤小朋友從車上跳了下來,動作稍猛底盤又不穩,落地時前後搖晃幾次幾乎坐在地上。莫欣然的注意力這時才被轉移,金賢重和許永生即使相約一同游玩也沒什麼大不了,關鍵是車子里還有一個當事人,而這關鍵證人還是個機靈活潑長相清秀的小男孩,這就有點匪夷所思了。
「這誰家孩子啊?」莫欣然走上前模了模陸澤腦袋,蹲下來看著眼前的漂亮男孩,瞬間有點母愛泛濫的錯覺,「真可愛。」
「小澤,叫姐姐好。」許永生輕輕捏了下陸澤的肩膀。
「姐姐好~~~」陸澤眨巴眨巴漂亮的丹鳳眼,努力裝可愛。
「哎,真乖,太可愛了!!」
「賢重叔叔,咱們還吃不吃飯了,飯點都過了啊。」陸澤撅著嘴捂著胃口看起來真的餓極了。
「叔叔?」莫欣然站起來扭頭看金賢重,「叫你麼?」
「震驚麼?」金賢重走過去,從車里拿了幾張票子,「以後你也得叫我叔,咱們不是一輩兒的。」
「干嘛去?」
「買藥,不去醫院最起碼得消消毒,吃點消炎藥,你也不是鐵打的。你們上車等吧。」金賢重跑向對街。莫欣然才發現還真有個小藥房隱藏在樹蔭茂密的犄角旮旯,金賢重在某些方面還是蠻細心的。
川王府不算是這一片最貴的,但絕對是物美價廉性價比超高的一家了。金賢重要了一個小包廂,莫欣然和陸澤像是自來熟一樣歡快討論哪個菜更好吃。許永生捧著一杯果粒橙安靜坐在他身邊,他趁機把手放在許永生腿上輕輕按了按。許永生倒是演技一流,完全沒有看他,卻悄悄把右手伸下來在他小指上捏了一下。
金賢重對于自己能在亂世之中調|戲美人兒的壯舉無比自豪,當然,許永生的回應更是讓他輕飄飄。
「就這些吧,多了浪費。」莫欣然在和陸澤看了二十分鐘菜單之後,終于決定給金賢重留點買煙的錢。
「游樂園好玩麼,」莫欣然打開濕巾擦手,「我長這麼大都沒進去過,我的童年都是怎麼混過來的?」
「姐姐,你干嘛不去玩啊,我最期待就是去鬼屋了。」陸澤咬著筷子上端,往許永生身邊靠了靠,「可惜哥哥說我太小了,不能進去。」
「鬼屋啊,听說有好多可怕的鬼啊。你不怕麼?」莫欣然邊做鬼臉邊往杯子里倒酒。
「鬼多好玩啊,我才不像賢重叔叔那麼沒用,都被嚇得尿褲子」
噗~~~莫欣然一口酒噴在地上,迅速扯幾張面巾紙胡亂擦了一下,捂著嘴不停咳嗽,「賢賢重你」
「童言無忌」金賢重一肚子火無處發泄,無奈的把許永生的冰鎮果粒橙端起來一股腦喝光了。
「你喝我弟弟的果粒橙?」
「怎麼了?」金賢重茫然地看了看手中的空杯子,這也是他花錢買的呀。
「你們如此親密?」
「這有什麼,我還看見賢重叔叔親永生哥哥呢」陸澤滿不在乎地輕輕開口,吐露出來的卻是驚天炸雷般的發言。
金賢重握著杯子的手還沒來得及放下,卡在那里不進不退,不上不下相當**。許永生也沒想到陸澤竟然能以如此輕松玩味無所顧忌的口氣說出這樣的話,他一直以為隱藏的挺好,至少在陸澤面前他都刻意和金賢重保持友好交往,沒有越雷池一步,怎麼就能被發現了呢?
「親哪里?」莫欣然緊追不舍步步逼近,將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精神發揚光大。
「眼楮」
「眼楮?」
還好萬幸媽祖保佑
「啊~~」金賢重做恍然大悟狀,笑容可掬的努力解釋道,「一定是永生有一次眼楮被風吹進沙子了,我幫他吹一下而已」
「是,眼楮迷了。」許永生也趕緊附和道。
「哦~~~~」莫欣然意味深長一笑,哦了一聲,但這一聲听起來如此別扭,拐了九曲十八彎才終于回到正軌。
金賢重從沒有哪一刻像此刻般覺得上菜的服務生和藹可親,菜來了,他才能擺月兌這尷尬冒煙的境地。
「吃菜吧,不都餓了麼。」金賢重夾了一口菜習慣性想往許永生碗里添,猶豫了兩秒,才越過許永生放在了陸澤碗里。「過一會兒,都成晚飯了,快吃吧。」
「這樣正好,中午晚上湊一頓,狠狠敲你一筆。」莫欣然似乎把關于‘親眼楮’事件暫時忘卻,只顧專注消滅桌上的美食。
金賢重暗自松了口氣,趁莫欣然不注意往許永生臉上瞥了一眼,恰好許永生也正看他,目光中流露出百轉千回,金賢重笑了笑以示安慰。
「永生,這個菜太棒了,」莫欣然一臉興奮地把水煮肉片往許永生面前推,「又麻又辣太爽了,你嘗嘗。」
「永生不愛吃花椒」金賢重說完,恨不得把自己舌頭吞進肚子里,叫你嘴欠。
「這個我都不知道」莫欣然是真的不知道,她從小也沒和永生住在一起過,在一起吃飯甚至也沒特別注意弟弟愛吃什麼、對什麼忌口。「我這個姐姐是不是有點失敗」
「還好,也沒有多不愛吃」許永生拿筷子夾了一塊肉片放進嘴里,輕微皺眉,但立刻展露笑顏掩蓋痛苦,「是挺好的。」
這一頓飯金賢重吃得沒滋沒味,他心里一直在打鼓。他其實並不是多擔心被莫欣然發現,坦白是早晚的事兒,他既然選擇了許永生,就要給他一世的幸福。但現在要他立刻解釋他們之間的關系,他還是無從開口,至少也得先打打月復稿,做好萬全準備。
陸澤吃得小肚子圓滾滾,放下筷子,許永生拿紙巾給他把嘴角的油擦干淨。
「哥哥,我想去廁所」
「我吃好了,我帶他去」莫欣然喝了口啤酒,立刻把這活兒攬了過去。
「你要進男廁麼?」金賢重抬頭看著已經站起身的莫欣然。
「我在門口等,陸澤難道還得大人手把手上廁所?」
「當然不用。」陸澤大聲喊了句。
「走吧,小帥哥。」
「我怎麼覺得那麼不踏實。」許永生在沉默良久之後突然開口說了句,嚇了金賢重一跳,他其實也在沉思莫欣然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沒事,陸澤挺多就是看見我親你眼楮了,還能掰扯出什麼來,」金賢重笑笑,不知道這話是用來安慰許永生還是安慰自己。「被發現也沒什麼,大不了現在就出櫃」
許永生沒接話茬,筷子在手中轉個幾圈,臉上的表情很沉靜。金賢重喜歡這個時候凝視他的臉,那是一種說不出動人的表情,像是有千言萬語要傾訴,最終卻以默默無語來替代。
「我相信,這世上有些人,在見到的第一次就注定要羈絆一生,就如同一棵樹一樣生長在心里,生生世世。」金賢重不知怎麼就順口說出這樣的話,听起來蠻感天動地的,但卻把他自己酸的牙都快倒了。
「哎呦,」許永生笑了起來,手中正轉圈的筷子一下子飛到了地上,「你想干嘛?酸死我得了。」
「酸麼,我覺得好感人啊」金賢重自己也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