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嘯鳴看著病床上安靜躺著的人,眉目如畫,像極了他的母親。許永生眼楮上的紗布已拆,雖然看不見任何事物,但他卻沒有抱怨和消極,而是積極地配合醫生做治療和康復。此時定時倦了睡得很沉,長長的睫毛覆在眼瞼上,在眼楮下方形成一小片陰影,孩子氣般地嘟著唇,顯得既可憐又可愛。偶爾從不知名的地方吹來一陣微風,睫毛就會輕顫,撩得人心生憐愛。
金嘯鳴心里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代替莫子軒好好疼愛這可憐的孩子。就像金亨俊推斷的那樣,金嘯鳴精明過人眼光獨到,怎麼會不知曉小兒子和許永生之間的事。倒不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是真心想要他們幸福。他也不是不知道男人間愛情的不可靠,但是他自己的兒子他了解,若是硬生生棒打鴛鴦只會招來雙方冷戰或是父子反目,況且他對于永生的感情更是與外人不同。這個長相酷似莫子軒的孩子是她母親留在這世上唯一的骨血,他必是要好好相待的。
因為他和歐陽逸塵的恩怨,而波及到下一輩,永生身上的傷以及雙目失明都令他心痛難當。眼角膜捐獻者實在難找,這種事是有錢也難辦的,目前能做的只有難心等待。
金賢重回到病房時就看到老爸凝神望著熟睡中的永生,臉上現出慈父般的神色。
「爸」
「爸」一連叫了幾聲,金嘯鳴才回過神來,淡淡笑了。
金嘯鳴輕聲道︰「小聲點,別驚到病人。」
金賢重走近床邊望了許永生一眼,道︰「沒事,永生之前喝了萍姐送來的安神湯,這會兒功夫打雷也驚不到他。」
「這孩子命運多舛,你可要好好待他,等他能出院了,就搬回家里來住,家里人多照顧起來也方便。」
「我代永生謝謝您,爸。」金賢重如釋重負般說道,「至于高恩雅」
「我知道你並不愛她,恩雅這孩子雖然表面看起來心機頗重,但她心地卻不壞。高錦翔過世後,高飛創世目前已經如驚弓之鳥,再也興不起什麼大風浪。我遲遲沒有收購也是念在恩雅孤苦無依,留一個名存實亡的高家企業給她,至少不會讓她太受打擊。歐陽逸塵一定還會出新招對付我,你們也要小心,不要再著了他的道兒才好。」
「政 得到可靠消息,高恩雅所懷的的正是歐陽逸塵的骨肉。所以在高恩雅生產之前,他暫時會按兵不動。」
「永生的安全就由你來全權負責,我會和英重、施厚他們暗中抵御饕餮。正面交戰之日恐怕不遠了」
***
樸政 活了二十幾年也沒這麼緊張過,坐在亨俊家沙發上雙腿一陣發抖,估計是讓他老爸上次那頓亂拳飛腳打出後遺癥了。屋里的空調打得很足,可他還是能感覺到自己身上的汗在衣服下面悄悄爬行。亨俊倒了一杯冰水遞給他,在他身邊坐了下來,靠在沙發上,手托著下巴︰「爸,政 有話要跟您說。」
這一句如同儈子手下達命令,他一瞬間感覺到自己仿佛如同上了發條的鐘表,必須全力以赴勇往直前。
「金叔叔,真不好意思,突然跑來拜訪,不會打擾您休息吧。」樸政 握著杯子,亨俊爸爸出人意料的平靜溫和讓他有些不適應,如果他跟自己老爸似地罵他一頓揍他一頓也許他反而該知道怎麼做。
「政 啊,你和叔叔說話不用緊張,不過就是出|櫃的事麼,你父母之前也多少給我打了預防針,我還不至于血液逆行進醫院。」
樸政 大腦一下子有點當機,他已經不能立刻用他僅存無幾的腦細胞分析出這句話究竟是寬慰還是諷刺。
亨俊爸爸的視線在兒子與樸政 之間掃了幾個來回,淡淡笑了笑,說︰「我年紀大了,不了解你們年輕人的想法,這種驚世駭俗的事兒做起來是不是特別刺激?」
「叔叔!」樸政 听出來金父話中隱含的意味,是絕對的不信任,不信他能給亨俊幸福,懷疑這種非愛不可只是一時的沖動與對新鮮事物的好奇。「我不是在獵奇,我上初中時就已經喜歡亨俊,我當時也認為自己只是一時昏頭。我曾交往過很多女友,我以為可以用這些來忘卻對亨俊的執念,但我沒成功。」
「亨俊是我唯一的兒子,你們兩個都是獨子,如果在一起,那麼樸家和金家就絕後了。這種代價你能承擔的起麼?你拿什麼來承擔?」
樸政 所有的信誓旦旦都哽在喉嚨,他們和金賢重不同,他們沒有哥哥來承擔傳宗接代的責任,他們在一起將會毀掉兩個家族的煙火興旺,這是無法避免的悲劇。
「爸,你是想要孫子孫女還是想要兒子?」金亨俊淡淡開口說,聲音中沒有透露出半絲情緒。
這是將明目張膽的威脅施加給父親,金亨俊的脾氣秉性向來不是如此,樸政 的眼淚幾乎忍耐不住,說到底都是為了他。
「我到現在才發現,我的兒子竟然如此有魄力,你是下定決心要跟個男人一輩子了?」
「爸,其實你想要孫子孫女也不是沒可能。現在醫學科技飛速發展,男人與男人也可以通過高科技擁有後代。」金亨俊不疾不徐地說。
「叔叔,請您相信,我們已經大學畢業了,一定能夠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埋單,我此刻所說句句肺腑之言,我會盡自己全部力量給亨俊最完整的愛,給他想要的一切。」
亨俊爸爸深吸一口氣繼而緩緩吐納出,似是下了很大決心,說︰「你那頑固的老爸都被收買成功了,我也只有一句要提醒,你們若是能夠一生一世相愛到老便好,若是亨俊與你分手,我絕不會同意他再和其他男人在一起。」
樸政 從亨俊家里出來還恍若夢中,不敢相信地拉住金亨俊的手,說︰「你爸爸真的同意我們在一起了?我怎麼總覺得那麼不真實呢。」
「醒醒吧,樸大俠!」金亨俊用手狠狠掐了一下樸政 的大腿。
「啊,痛!」
「這次相信了吧?」
「我們可以名正言順在一起了,老婆,今晚慶祝一下吧」
「別亂叫,誰是老婆還不一定呢,上次我沒準備好被你搶了先機,況且你不是答應了麼,下次我在上。」
「是啊,下次你在上,今晚是這次。」
「你找死啊,樸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