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孽妃傳 為祛之羅成殺楊諒 情迷亂文帝幸陳婤

作者 ︰ 宇文耘織

祛之的事情已經過去許久,這一個月她一直與羅成呆在臨潼觀望長安動向,根本不見任何風吹草動。這日羅成向她提出多日未見父母,甚為掛念,便欲與她一道趕往冀州一趟。祛之欣然應允,前些時是情況特殊,現在既已風平浪靜,她萬萬沒有理由將羅成困在此處。二人收拾好包袱後便欲出城,誰知才一到鬧市,便得知獨孤後薨逝的消息。祛之聞之大驚,想那獨孤後是如何言辭犀利,如何鳳儀威嚴,而今卻也駕鶴西歸,她不禁感嘆人世變遷、時光流逝之快。

「就是那老婦把你的手弄成這樣的?」羅成好像並無哀容。

「死者為尊,算了,大行皇後也是愛子心切,怕我牽累了太子罷了。」

「你心真善,她這樣對你你卻還為她的逝世而感懷,我就不行,我羅成可是睚眥必報之人。」

「男人與女人本就不同,女人心軟是天性,男人……」祛之腦中陡然掠過楊廣陰鷙的目光︰「男人或許只有心狠才能成事吧……」

「不說這些了……」像是察覺到祛之一瞬的心思,羅成道︰「我們走吧,雖然你的事風聲已過,但是還是要注意。」

「我明白,走吧。」祛之說罷跨上馬,羅成也騎上另一匹馬緊隨其後。

二人一邊閑聊一邊騎馬,忽然只見一對人馬風馳電掣般從二人眼前穿過,一共幾十人之多,皆著素服。他們動靜之大驚擾了祛之溫順的馬匹,那馬猛突然抬前蹄,嘶鳴了一聲。眼見祛之就要跌落下馬,羅成快速騰空飛起,將祛之攔腰抱住。二人下了馬,祛之仍是驚魂未定,羅成頗為動怒,望著那隊人馬的背影大聲叫罵了幾句。

片刻之後,那隊人馬又折了回來,羅成以為是他們听到他的叫罵回來挑釁自己,正欲上前去,卻見為首之人忽然從腰間抽出長劍,指著一身男裝的祛之說道︰「宇文祛之。」

祛之定楮一看,那人竟然是漢王楊諒!霎時花容失色,祛之支支吾吾道︰「我……我不知閣下在說什麼……」

「你騙不了我的,你的容貌我永遠不會忘記。」楊諒翻身下馬,提劍朝祛之走來,並以劍鋒挑起祛之束發的頭冠,她的一頭黑發立刻如瀑布般鋪瀉而來。

「你做什麼?」羅成見他對祛之如此無理,遂大怒,欲以手中銀槍還擊,卻被祛之制止。

她看著楊諒,啟口說道︰「我確實不是你口中所說之人。」

「宇文祛之,你還想騙我?」楊諒一把抓住她的手,道︰「你手上還有被我母後用過刑的痕跡,你還敢說自己不是宇文祛之?」他的聲音突然轉弱︰「你膽子真大,竟敢欺君罔上,你可知這是誅滅九族的大罪?跟我回京!」

他如此粗暴地對待祛之,羅成豈會袖手旁觀,他走上前去,手持銀槍指向楊諒︰「你是何人?竟敢如此對她?」

「你又是什麼人?」楊諒輕蔑地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沒想到這宇文祛之真是傾倒眾生啊,宮內有楊廣,宮外又有你這個痴心郎。只可惜她並不屬于你們,而是屬于本王我——」

听他自稱「本王」,羅成已猜到他的真實身份。他非但無所畏懼,反而將銀槍又朝楊諒逼近幾分︰「放開她。」

「小子,你找死!」楊諒見面前少年竟如此猖狂放肆,自然心中不悅。他吩咐左右侍從擊殺羅成,但他們一哄而上也不是羅成對手,不過區區數招全部倒地。羅成本領高強,楊諒亦有幾分害怕,見他提槍一步步逼向自己,楊諒高聲喝道︰「哪里來的黃毛小兒,簡直膽大包天,你可知本王是誰嗎?」

「漢王殿下,」羅成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對他道︰「放開她。」

「殿下,你放過我吧。」祛之細聲說道︰「你也看到了,今日你若執意將我帶走,恐怕並非易事。不如就當你我從未相遇,你放了我,他自然也不會亂來。」

「你想的美,你本來就是本王的人,卻用詐死這種低級手段逃婚。本王當真這麼差,讓你寧願拋棄富貴榮華也不願當本王的王妃嗎?」

「漢王殿下一表人才,是祛之高攀不上。祛之並不是看不上殿下,而是心有所屬,實在不能與殿下成婚。再說,殿下也不是真心喜愛我,殿下向二聖進言娶我為妻,難道不是為了讓太子殿下痛苦嗎?太子殿下畢竟是你的親生哥哥,何必呢?」

「那是之前了,自從看到你的芳顏後,本王是真心願意娶你為妻。」

祛之听罷只覺荒唐,她淒冷一笑︰「那為何我受刑時漢王一句話都不敢說?我只知那日為我不惜一切忤逆皇後的人是太子殿下,漢王的真心未免太過廉價吧?」

「本王懶得與你多費唇舌,你只須跟我乖乖回京便可。」

「然後呢?眼睜睜地看著皇上下旨殺了我,殺了我全家?你不是真心的,因為你首先想到的還是置我宇文家于死地,只因宇文家是太子的肱骨心月復,除去我宇文家,對太子而言可謂斬殺了他的左膀右臂,不是嗎?」

「好,既然你這樣說,那本王不帶你去長安了,跟我回並州,我還讓你隱姓埋名過自己的日子。」

祛之搖了搖頭,堅決說道︰「我不會與你去並州的,我宇文祛之只會嫁給楊廣。」

「無知愚婦,不知好歹!」楊諒滿目皆是熊熊怒火,他陡然松開祛之,又以最快的速度掐住她縴細的脖頸。他道︰「你既然這樣對我,我也決不讓你逍遙快活。我楊諒得不到的東西,我寧願親手毀滅,也不讓它落入楊廣手中!」

見祛之的生命受到如此威脅,羅成再也顧不得楊諒的身份和祛之的顧忌了。他將銀槍抵著楊諒的胸膛,怒言道︰「放了她,不然我要你的命!」

「你敢!」楊諒目眥盡裂,又加重了手中的力度,而祛之的表情也逐漸變得扭曲猙獰。羅成心一橫,大叫一聲後將銀槍刺入了楊諒的胸口。楊諒難以置信地看著羅成,握住祛之脖頸的手也逐漸松開。祛之干咳了數聲,驚詫地望著楊諒在她面前重重摔在地上。而他的那些侍從也嚇破了膽,皆一哄而散。羅成似也不信自己真的殺死了楊諒,他訝異又驚恐地看著祛之,突然變得手足無措。

祛之稍稍平復心情之後,對羅成說道︰「我們已經回不了頭了,快逃吧,若官府的人趕來不僅宇文家會被滅門,靖邊侯府也會遭遇不測!」

羅成重重點了點頭,抱著祛之上了馬。為了祛之的安全,他也不騎另一匹馬了,而是與祛之同乘一匹,二人朝遠處飛馳而去。

獨孤後死後,文帝經常憶起往日的恩愛繾綣,每每都會潸然淚下。其實在他的記憶里,他最執著追尋的過往,並不是他得到江山後與她齊肩睥睨天下、傲視四海。而是他與她初識時,十四歲的伽羅是那麼純真可愛,她在奼紫嫣紅的花海中跳著胡旋舞,每一次快速旋轉那雲袖便隨之飄揚,像是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風,也像是寒冬里飄搖的雪花……那景色真是美極了。

可是,是自何時起,那單純的伽羅變得犀利又張狂呢?

是他的岳父獨孤信將虎符交給自己時嗎?是他依仗獨孤家的兵馬成功逼迫周主禪讓嗎?是讓她成為了這世上最尊貴的女人嗎?是讓她與自己比肩而立,並稱二聖,所以才滋長了她的驕傲和跋扈嗎?

其實也是自己變了吧。是自己日益膨脹的野心親手摧毀了他們純潔的愛;是自己當初許諾一生一世唯她而已,卻背棄了這美好的誓言。是在尉遲氏被她殺死後他憤然打了她一巴掌,也打散了他們悉心維系的廝守和忠貞!

但是,為何卻沒有人追究、關心他為何會在意亂情迷之時私幸了尉遲氏呢?

難道不是因為當時俏麗可愛的尉遲氏娉婷的背影,一如當初花海里跳著胡旋舞的絕代佳人嗎?

憶及往事,難免傷情傷心,楊堅執起面前的殘酒一飲而盡,以為這樣強逼自己醉去,便可不再想念那些傷痕累累的回憶。

「皇上醉了,今夜是奴婢守夜,讓奴婢伺候皇上更衣吧。」

突然有一宮人婀娜多姿地走上前來,年輕的容顏、縴柔的身姿,這難道不是那個跳著胡旋舞的獨孤伽羅嗎?

文帝突然抱住了她,像個孩子一般在她懷中痛哭,而她的笑意卻是妖冶張揚,她輕輕撫弄著文帝佝僂的背部,柔柔問道︰「皇上,怎麼了?」

思緒全無,楊堅忽而抬頭望她,她盈盈的美目仿佛載著一汪秋水,真叫人心生垂憐。

楊堅沒有接她的話,還是突然將她打橫抱起,朝那張孤冷的龍床走去。

他並未看見黑夜中她的微笑,也許是四周太過黑暗混沌,也許是他刻意的忽略。正如他或許想自欺欺人的將她臆想成當年的伽羅。

她與他痴纏著,雖然他年事已高,並不能很好地填補她內心的空虛,但是她已然十分滿足,因為她所要的,並不是那遲暮帝王施舍的一瞬恩露。

她听見他一遍一遍地喚著大行皇後的小名,卻並沒有多大的感動。就在他精疲力竭、倒頭欲睡的那刻,她突然在他耳畔輕輕地說道︰「陛下,奴婢陳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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