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裕有限公司(果品廠區)的新品飲料在中洲的試銷很成功,如果說基于本鄉本土的感情,對自己家鄉出產的水果生產的飲料,情有獨鐘還是在意料之中的話,那麼在上海的飲料展覽會得到各路經銷商的青睞,那就讓人喜出望外了。嬌陽系列天然果汁以其絕佳的產地,純天然的配方,清新的口感征服了市場,也給鐘凱帶來了上升的空間。他如願成為了里興廠區的實際負責人。
里興廠區位于里興區西郊工業園區範圍內,與里興區工業園區隔著一條寬寬的馬路。廠區很大,這塊地還是當初龍法興手里買下來的,在林東寶盤下來之後建起來的新工廠。廠房後頭還建了一個籃球場,鐘凱每天早上都要繞了這個球場跑步。
廠里的工人們都喜歡他,因為他見了誰都笑眯眯地打招呼,一點架子都沒有,他名片上印的頭餃是總經理,實際是廠長,大家覺得叫「鐘總」拗口,叫「鐘廠長」又太土氣,把一個大帥哥生生地叫老了,也不知道誰叫了句「凱哥」,大家也就都跟著叫了起來。鐘凱也不介意,石頭店里的大毛小亮就是這麼叫的他,現在就連打掃衛生的李阿姨也常常揮著掃把,遠遠地叫︰「凱哥,又跑步哪!」
這位李阿姨,大名李水球,今年五十多了,廠里的小年輕們,有叫她李阿姨的,也有叫她水球阿姨的。她是里興鄉下人,有兩個女兒,小女兒還在上大學,今年就要畢業了,大女兒已經嫁了人,女婿是玉陽那邊的鄉下人,腦子活絡,雖說有些山地種些香榧什麼的,但樹不多,地也少,就把這些都交給家里的老人打理,自己帶了老婆孩子到省城開了一家小超市,一年下來收入還挺不錯。李水球家里也有些地,都租給了村里人,她和老伴老倆口都在這個廠里做活,也住在廠里的宿舍里頭。
她平時最喜歡的就是給鐘凱收拾屋子。鐘凱是個單身漢,平時工作忙,到了周末又要跑了去玉陽戀情說愛,屋子里亂是最正常的了,李阿姨就上了心了。她喜歡這個小伙子,倒不全因為他是廠長,還因為這個年輕人脾氣好,熱情,說話沒架子,不但她喜歡,她老頭喜歡,廠里的人都喜歡。閑下來的時候,大家也都喜歡和他打球玩牌開玩笑,背後也喜歡議論他。
廠里的女工愛悄悄地跟李阿姨打听凱哥的**,比如凱哥有沒有女朋友之類的就是她們最關心的話題,李阿姨就會笑眯眯地說︰「有呢有呢,他桌上就擺著他和女朋友的照片呢。你看他那屋子,我一個星期沒進去,那個亂哦,就只那張照片干淨,哈哈哈。」大家就偷偷地進去看,這個說︰「真好看。」那個說︰「真般配。」嘰嘰喳喳地樂成一團。
這天一早,若瑩剛走進辦公室,梅麗就相跟著進來了,正好開口說話,若瑩的手機響了。若瑩一邊接起手機一邊示意梅麗在一邊坐了。電話是廖思南打來的。廖思南這些天心里糾結得不行,他想冰雪這麼個驕傲的性子,要她向若瑩道歉絕無可能,思來想去,還是自己打個電話過來吧,再說冰雪得罪江若瑩也是因他而起的。電話里他為那天冰雪對若瑩的態度向若瑩道歉,希望若瑩能原諒她,其實心里頭倒是希望若瑩對他自己別介意。若瑩笑著說︰「看在她是你女朋友的份兒上,我就原諒她這一回。不過咱也打一回官腔啊,‘下不為例’!」
廖思南連忙解釋︰「她真不是我女朋友。」
若瑩打趣他說︰「這麼說我還原諒錯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誤會。」
「好了,我可沒時間跟你聊大天,我這還要上班呢,她是不是你女朋友我管不著,只要她以後不要再來煩我就行了。」
「一定一定,我想她一定不會來了。」
若瑩一放下電話,梅麗就站起身來說︰「若瑩,我想請一天假。我媽病了,我想陪她去市里醫院看看。」
「什麼病啊,嚴重嗎?」
「胃疼,吃了好些藥總不見好,想到市人民醫院去查一查。周末去怕踫不到醫生。」
「周一還過來上班不?」
「沒特殊情況的話還是過來的。」
「今天就走?」
「是啊,昨天老戴讓我打的東西還沒打好,等下我打好了,就出發。我媽還在我那兒等著呢。」
「好,你去吧,有什麼事我替你頂著。」
下午才剛到下班時間,若瑩就打點好東西準備下班了,今天鐘凱會過來和她一起吃晚飯,她得早點回去準備。這時候鐘凱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若瑩,晚上到外面吃點吧,不要燒了。」
「怎麼了?我剛準備去買菜呢。」
「一會兒我過來再和你說,不要買菜了,就吃點快餐得了。」
若瑩不知道他有什麼事兒要這麼急,但還是依言到她小區附近的老百姓快餐店里等著他。他是在車上給她的打的電話,所以若瑩也就等了二十來分鐘,他就過來了,還帶了人來,一看,不是別人,卻是石頭。
若瑩奇怪地看著他倆,石頭不好意思地沖她笑了笑,說︰「我約的鐘凱。」
鐘凱點點頭,說︰「他現在無家可歸呢,被小慧趕出來了,哈哈。」
若瑩問他︰「怎麼回事?」
石頭說這兒人太多,不是說話的地兒,讓他們倆吃完飯換個地方再問。兩人也就沒再問他,匆匆吃完了飯,三個人移師到若瑩的小家里,石頭才跟他們倆說了情況。
原來小慧自那個匿名電話事件以來,情緒一直很低落,礙于兩位老人的面子,沒敢與石頭吵架,前些天,老倆口回了鄉下,小慧才開始「拷問」石頭。
也是石頭太不自覺,一連幾個晚上都在外頭打牌到深夜,這天晚上小慧一直亮著燈等著他,他一回來,就開門見山問他︰「上哪兒去了?」
石頭也沒在意,隨口說了句︰「不跟你說了嗎,跟豆子他們打牌呢。」
「不是豆子是梅子吧?」小慧有點陰陽怪氣地問。
石頭還沒回過神來,問她︰「什麼梅子?」
「你裝什麼蒜哪,新世紀的梅麗,你不會不認識吧?」
石頭一下子捅著心病,臉「唰」地就紅了,吭哧了半天說不上話來。小慧見他不說話,就更認定他去和梅麗約會去了,指著石頭一陣大罵,任憑石頭再三辯解,小慧是一句也听不進去,把石頭推出房外就反鎖了門。石頭滿肚子委屈,深更半夜地又不能硬了性子砸門,幸好身上還帶了點錢,就在附近的小賓館將就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他就往家趕,沒想到家里的門還是反鎖著,他沖樓上喊小慧的名字,叫破喉嚨也沒人答應,給小慧打電話也沒人接,他又跑到店里去,也沒見小慧在著。找人找不著,家又回不去,想著今天是周五,鐘凱肯定會過來,他才打了電話找鐘凱當救兵。
听他說完,若瑩就認真地看向他,問︰「那你老實說,你到底是不是去打牌了?」
「我真是去打牌了,不信你可以現在就打電話給我那幾個牌友問嘛!」
若瑩說︰「既然你今天把這事兒跟我們說了,我也不瞞你,小慧曾經為這事專門找過我,她說接到了一個匿名電話,說是看到你和梅麗在街頭相擁而泣。」鐘凱嚇了一跳,指著石頭說︰「你小子真的假的?做人可不能這樣。」
石頭臉一白,低下頭去,半晌才說︰「我已經很久沒和梅麗見面了。我知道我不對……」
若瑩忽然想起了什麼,說︰「也是啊,昨天你肯定不可能和梅麗在一起啊。」
石頭說︰「那天在街上和她分手後,我就明白過來了。我和小慧,雖說沒有孩子,可小慧對我,那是真好,我不能對不起她。後來我和梅麗也再沒聯系過。」
若瑩說︰「我相信你,這樣,小慧的思想工作我去做,我給她打電話。」
她給小慧撥過電話去,很快那邊就接起來,若瑩跟她說︰「小慧,你現在在家嗎?我上你們家坐坐。」
小慧有點猜著了,在電話那頭沉吟了一會,答應了。
若瑩又對石頭說︰「你今晚和鐘凱都在我這兒歇了吧,我和小慧在你們家睡一晚上。」
二人點點頭,若瑩就小慧的精神還是不大好,臉色臘黃臘黃的,看來昨晚也是一晚上沒睡。若瑩拉了她的手說︰「石頭和鐘凱在一起呢。他和我們說,你問他昨晚的事兒,他說的是實話,確實是打牌去了。我給他當這個證人,梅麗昨天一早就去了市醫院陪她媽媽看病。我下午給她打過電話問她媽媽的病情,她說醫生讓她媽媽住院,她得在那邊陪著媽媽,可能周一也回不來。」
小慧的眼淚掉了下來,說︰「其實我相信他說的是實話,可我就是心里難受。我一想到那個電話里說的那事兒我心里就跟貓抓似的。我心里憋得慌。若瑩,這些天,我都快要瘋了!」
若瑩心疼地拍著她的背說︰「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難受就哭出來吧。」
小慧真地摟著若瑩就大哭起來,邊哭邊說︰「我真不知道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去了一個梅麗,也許還有第二個,第三個。我們又沒有孩子……」
若瑩說︰「你不要想太多,孩子不是婚姻的關鍵,我相信石頭是愛你的,他今天也和我們說了,他說你對他來說很重要,他不能離開你,你放心,我們也不會讓你受傷害的。」
小慧說︰「我現在都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的話,我總覺得他在騙我。」
「你看你一個人總這麼瞎想可不行啊,不是常听人說夫妻之間最重要的互相信任嗎。你和石頭結婚都這麼多年了,我相信你們一定會好好的。」
小慧漸漸止住了哭聲,輕輕地抽泣著。若瑩又說︰「小慧,不如和石頭出去旅旅游,散散心?」
小慧低了頭,沉吟良久,才說︰「再說吧,店里也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