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瑩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的家,從她發現那幾件衣物開始腦子里就是一片空白,這天晚上她一夜沒有睡,也沒有說話,梅麗不敢讓她一個人呆著,陪著她度過了這個不眠的夜晚。第二天梅麗拉著若瑩去上班的時候,覺得自己拉著的是一具軀殼,她既不說話也不哭不笑,面無表情地坐到了辦公室里,康海東听到她們走過來的聲音,到若瑩的辦公室門口探了下腦袋,本想進來寒喧幾句,卻見氣氛有些冷,沒有敢進來。
坐到辦公桌前的江若瑩,腦子漸漸開始清醒過來,她深吸了一口氣,開始投入一天的工作。梅麗見了,才稍稍有些放下心來。直待到中午休息的時候,梅麗才過來輕輕地問她︰「打個電話給鐘凱問問吧?」
若瑩搖搖頭︰「我怕……」
梅麗又說︰「那我們去找方佳,看我不揍扁她。」
若瑩還是搖搖頭,說︰「若真有此事,錯不在方佳。」
若瑩說出這話來說明她還是清醒的。大凡男女之間,遇上這樣的事兒,反應是有很大差別的。男人若發現女友或妻子劈腿,大多數會提出分手,或關起門來狠狠地教訓自己的女人。而女人若發現自己男友或丈夫出軌,多半是要把氣都撒到小三頭上去,一定要找了那個所謂不要臉的女人,揪了頭發打成一片,恨不能食其肉飲其血方解心頭之怨氣。不能說男人就一定比女人在此種事上理智一些,但起碼男人的做法不至于鬧到雙方都失了面子。中國人講究家丑不可外揚,有些事能在家庭內部解決的最好還是關起門來教訓自己的人為好,若實在不願意過下去,一拍兩散也未為不可。所以真要兩個男人當街為了一個女人打架,那只可能在一些八卦的電視劇里出現。
所以說江若瑩的思維還是較一般女孩子要審慎一些。她現在雖已能深深體會到當初小慧的痛苦,但並沒有像小慧那樣涕淚橫流,也沒有想過要去找方佳算帳,這事情只能是她與鐘凱之間的事。她也很想找鐘凱問問清楚,但電話里顯然不能把這事講明白,況且如她自己所說,她真的很怕,怕這事在鐘凱口中變成了事實。在鐘凱沒有回來解釋清楚之前,她還可以給自己存了些想像。但即便想像也有限,衣物明明白白地在眼前,她在回來之前,唯一記得的事就是把那件睡衣裝進了自己隨身的小包中,現在這件衣服還掛在她房間的椅背上。昨天夜晚,窗外銀白的月光照在這件衣服上,反射著冷冷的光,像極了方佳掛在嘴角邊冷冷的笑,示威的笑!
梅麗對若瑩懦弱的表現很不滿,她在這天下午偷偷地溜了出去,她去方佳算帳去了。
梅麗對若瑩的感情,是較閨蜜還要更進一層的。她與若瑩都沒有親姐妹,她還好些,有個弟弟,但若瑩卻只是獨生一個。她自己要是有什麼事,必定要去找若瑩解決。若瑩一次次的幫她,她一件件的記著。在她心里若瑩不是她的上司,她也從來不把自己當下屬,她們是姐妹,是至親,正因為這樣,在她情感失于迷途的時候,才會對若瑩那麼的言听計從。
她此時去找方佳,是真的對方佳恨之入骨了。且不說當初新世紀的謠言是不是方佳傳的,後來那張合影是不是方佳有意寄過來的,就沖方佳讓她父親扣下梅家的審批表,梅麗就覺得自己很有理由打上門去了。
方佳看到梅麗走進她辦公室的時候,臉色唰地白了。她與管委會辦公室主任王主任共用一間辦公室,此時室外的空氣雖然熱得讓人難以接受,在這間開了空調的辦公室里卻很是宜人,但方佳還是覺得呼吸有些困難了。王主任並不知道梅麗因何而來,見她走進來,連忙熱情地問她找誰。梅麗笑吟吟地指著方佳說︰「方佳小妹妹,今天這麼閑啊,沒去搶人家男朋友嗎?」
王主任听了這話才有些明白眼前這人恐怕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方佳听了梅麗的問話,原來蒼白的臉色騰地又變得血紅,她站直身子,冷冷地說︰「你管得著嗎?搶了你的男朋友了嗎?」
梅麗也冷哼了一聲,道︰「年紀不大臉皮還真厚啊。這麼下三濫的事兒你也干得出來?」
方佳挺了挺身子,她個子本來就高,站在梅麗身邊很有些居高臨下的味道,此時的她絲毫沒有小姑娘的羞澀,听了梅麗的話立刻反唇相譏︰「我臉皮厚?不知道是哪個不要臉呢,勾*人家有婦之夫還不算,還要在大街上摟摟抱抱。和你比起來,我算是小兒科了。」
梅麗的大腦「嗡」地一下炸開了鍋,此時她才明白,若瑩所說的小慧接到的那個匿名電話,就是眼前這個盛氣凌人的高個子姑娘所為。她的火氣騰地冒了上來,緊逼到方佳面前,雖然個子明顯矮了一截,卻毫不示弱︰「方佳,那個匿名電話是你打的?」
「是我!」方佳得意洋洋地說。
「若瑩收到的那張照片是你寄的?」
「是我!」依然是得意忘形的聲音。
「鐘凱和你同居的事是不是真的?」
方佳嘴里冷哼一聲,反問她︰「你說呢?」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在方佳臉上響起,打得方佳眼前直冒金星。「堂堂大學生,鎮長的女兒,我呸,你就是個不要臉的小*婦……」
辦公室里兩個人初起爭端的時候,門口就已經有些人在探頭探腦了,如今見梅麗忽然動起手來,大家都慌了,連忙上來拉住了梅麗。王主任也一疊連聲地叫保安,兩個保安同了眾人七手八腳地把梅麗拖出門去,梅麗一路走一路地罵,叫罵聲在整個園區管委會傳蕩。
本來男女之事最是讓人津津樂道,而此事出現有未婚的女孩子身上,就有了更多的話題與談資。
中國人向來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不幾天的工夫,方佳與鐘凱同居的消息就傳得沸沸揚揚,很快傳到了方鎮長的耳朵里。
這天,方佳被方鎮長「請」了回來。一到家,做父親的生平頭一次沖女兒發起了大火,手指頭都快戳到方佳的臉上去了︰「你有種,你有本事!干出這樣的丑事來,還讓人找上門來罵,你真給你爸爸長臉!」
方太太雖然心疼女兒,此時也是氣悶不已,說︰「佳佳,不是媽媽說你,你什麼樣兒的人不好找,偏要找一個打工仔,啊?你說你一個本科生,家里條件也不比別人差,工作單位又好,找個有正經單位的不好嗎?工廠的農民工你也看得上眼哪?」
方佳嘟了嘴反駁說︰「他不是什麼農民工!」
「 嘴!」方鎮長大喝︰「我不管他是什麼工,立刻給我分手。人家女朋友都找上門來鬧了,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那個才不是人家女朋友呢!」方佳又分辯了一句。
方鎮長更加發火了︰「再頂嘴信不信我抽你!」方佳連忙往她母親懷里躲,方鎮長高高舉起的手又放了下去,厲聲說道︰「馬上給我搬回家來住。」又指了他老婆說︰「你,明天陪了她去把鋪蓋統統拿回來。以後不管多晚都得給我天天回家。再讓我方佳至此才號啕大哭起來,她媽媽摟了她的肩頭說︰「好了好了,你爸爸也是為了你好。男朋友嘛總要找個門當戶對配得上你的,再說你現在剛剛參加工作,也不用這麼急就找啊,你看你還和人家同居,這也就是現在,要是擱過去,你還怎麼嫁人哪?」
方佳哭著說︰「媽媽,我真沒和鐘凱同居,這都是那個梅麗亂說的,我真的沒有。」
發現你跟那小子的事,我砍了你兩條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