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雲國,乾寧宮內。
「姑媽,您要為郁兒做主啊……郁兒自幼母親早逝,父親走了……哥哥走了,現在澤表哥也不要郁兒了,郁兒該怎麼辦?姑媽,郁兒只有您一個親人了……」
只見,一嬌俏的少女伏在案前,梨花帶淚,哭得好不心酸。
原宰相宋文書之女、亦被封為香郁郡主的宋香郁半掩著面,不停地啜泣著,艷麗如花的面容上滿是涌出的淚流。
收回思緒,太後的宋儀庭有些渙散的目光,又重新聚集在面前傷心不止的小佷女身上。原本冰冷的眼神中,升起了幾分疼惜和傷感,而後卻又是沉沉的恨意。
自己的親哥哥宋文書,浮龍關被秦月所殺,就連唯一的佷兒宋應龍也是被秦家軍所殺。
想她宋家一門,榮耀百年,到頭來就連唯一的血脈都沒有保住,宋儀庭眸光一暗,望向宋家僅余下的一女,神色有些悲傷。
「好了!郁兒,乖,別哭,有姑媽在。哀家來給你做主。」宋儀庭輕拍著宋香郁的肩,語氣憐愛。
「姑媽……郁兒只有您了……」宋香郁半抬著頭,神色依舊低迷而哀傷,只是那盈盈美目之下隱隱現出一絲光芒,稍縱即逝。
「燕家的皇後必須是我們宋家的女兒。好了,香郁,你就住在這,一切姑媽由來安排。先下去吧。」宋儀庭開口,淡淡地語氣中帶著絕對的恨意與堅絕,額間清晰的爬著數十條皺紋,面上閃過陰狠的暗光。
其實早在兄長與佷兒逝世的這兩個多月來,有些東西她早已經在開始布暑謀劃。
秦家——凡是與那個女人有關的存在,一切她都要毀掉,什麼都不能留!宋儀庭眸光噬恨無比。
當日,浮龍關之事,大哥與應龍皆是死與秦月與秦家軍之手,而那秦月雖然已經被澤兒打落進山涯,尸骨無存。
但是,她手上的秦家軍卻還在,仍舊好好的佔據著邊關十四座城池,自立為王的存在著。就連,鳳京的將軍府、在她眼皮下的秦家,也都是被秦月保全了下來,勢力依舊如此之大,亦是讓她無法撼動。
宋儀庭心中不是不奇怪,這已經是多次的計劃失敗了。
她早已命人對秦家栽贓布暑好了一切,但每每到了最要緊的關頭,卻生生地讓他們化險為夷了。
她心底暗驚,失了秦月的秦家只是一頭失了利牙尖爪的老虎,但結果卻是一連兩個多月的出手,一一被人都給化開了去。
秦家——平遠大將軍的府邸,那些人全都還安然無恙。
就連,被她派去暗中血洗秦家的血燕隊,也都失了手。
宋儀庭眸光暗沉如海,血燕隊是燕家皇室中最為隱秘的一只王牌隊伍,一行兩百人,竟然在那夜之後生生沒了任何消息,仿佛人間蒸發般消息得無影無蹤。
莫非,秦家的身後,還有人在保護著?
秦月死了,那連秦家軍中的主將全部都呆在關外擁兵自立,那麼守護在秦家身後的人會是誰?
一連多次,竟都讓她失了策。宋儀庭面色有些難看,容色冰冷的思忖著。
「來人,去將燕夜總管叫來,另外,讓人盯好秦家的一舉一動,跟什麼人有往來,務必要查清楚!」她冷冷的向著外面命令道。
「諾!」門外,身形精練的老嬤嬤福了福身子,便火速的辦事去了。
不一會,身邊大內總管的燕夜的被人從展凰殿,偷偷請到了乾寧宮。
「娘娘,有何吩咐要奴才做的?」細長的花灑一拂,燕夜佝僂著身子,異常地恭敬道。
他心下卻有些暗驚,自己雖是乾寧宮的人,卻是娘娘安放在皇上身邊最隱蔽的人,不到萬一得已,娘娘絕對是不會詔見他的。
「皇上,最近怎麼樣?在干什麼?」宋儀庭將他的驚訝看在眼里,神色平淡,只是那語氣中帶著一股令人難懂的寒意。
「皇……皇上近日一直都是按時的早朝,處理政務,一切跟往常一樣。但秦將軍的死,似乎對皇上的打擊很大,奴才曾幾次听皇上在夢中喚過秦將軍的名字。只要是一有空閑的時候,皇上就將自己關在閣樓里,任何人都不準打擾……」
「豈有此理!澤兒這般,難道還真是應了那傳聞中的斷袖嗎!」宋儀庭聞言,面色怒起間有些猙獰,冷聲問道︰「皇上把自己關在閣樓里做什麼?」
「這……這個奴才並不知曉。皇上下令任何人都不準入閣格半步,就連里面都是皇上自己親自在打掃。」燕夜急急道,神色小心翼翼的開口。
「難道又是跟那個小孽障有關?」宋儀庭猜測到,心中卻已然有幾分肯定。
佝僂著身子,燕夜知道雖然知道娘娘口中的小孽障說的是誰,但是他未曾過閣樓,當下也不敢妄加揣測的肯定,只得靜靜立在一旁。
「哀家這邊的事皇上知道多少?皇上可有提過血燕隊?又可有派人暗中保護秦家?」半晌,宋儀庭眸光轉了轉,又道。
燕夜心中暗叫糟糕,血燕隊已經被皇上暗中收服,但他又肯定不能告訴娘娘,心頭一急,盤算著該如何回答。
精明如皇上,若是自個對娘娘說得太多,後面讓皇上發現了問題,勢必會連帶著懷疑到自己身上。
但眼下娘娘發問,他若不說,又更加的行不通。
他腦中迅速的轉著,繼而神色恭敬的垂頭道︰「皇上命人在徹查秦將軍的案子,似乎對之間百官彈劾的奏折起了懷疑之心,怕是已經猜到了幾分,現在查到那奏折背後是相爺的人發出的。所以,對香郁郡主才疏遠了些。如今,皇上起先是準備派伏龍將暗中保護秦家的,但後來听說其中有好幾股他國的勢力在保護著,就作罷了。」
頓了頓,燕夜又一字一句的道︰「至于,是哪些人,皇上也在查,似乎對秦將軍又有了些懷疑。」
哼!
居然派伏龍將雲保護秦家,宋儀庭驚怒。
「他國勢力?」
半晌,她眸中突升起幾分光芒,很顯然這幾股勢力又讓澤兒開始懷疑到秦月身上了,那麼她就勢必不能讓他再查出來。
既然如此,就順勢讓澤兒去懷疑秦月,她臉孔埋進暗影里,眸光精光一閃。
許久,她面以深暗無比。側著臉幽幽的思忖著,目光望著書案上先帝留下的那盆紫羅蘭,心中好似被什麼刺到了一般。
宋儀庭雙眼眯成一條精長的細縫,腦海中不知在暗中謀劃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