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計 第一章 法門寺論道

作者 ︰ 雪在下

更新時間︰2012-11-02

卻說三藏自貞觀十三年九月望前三日,蒙唐王與多官送出長安關外。騎了一日馬,唐三本來還興致勃勃,听著節奏分明的馬蹄聲,一邊哼著︰「我有一頭小毛驢我從來都不騎!有一天我心血來潮騎它取經去!我要帶著徒弟到處打妖怪佔便宜!收它們的寶物順便造福鄉里!」

這才行了一日,大腿內側被磨得火辣辣的生疼,只好下來步行,而那身伽裟早被唐三退到腰上綁起來,至于禪杖自然擱在馬背上了。所以此時的唐三,絲毫沒了高僧的風範,若是粗壯些再加點胡子,倒是有花和尚魯智深氣概!

用自己帶的帳篷野營一宿,第二日傍晚才到了法門寺!

而法門寺住持早帶領眾僧有五百余人,高唱佛號相迎,那場面,那是相當壯觀!人山人海,就差那麼個鞭炮齊鳴,鑼鼓喧天了!想到此處,唐三知可能鞭炮這玩意還沒弄出來,也就原諒他們了,畢竟自己可是代表皇帝來的,這排場可不能小!

當然,這些都是心里想想而已,唐三嘴上卻道︰「貧僧此去西天,不過數萬里之遙,往返也就十數年而已,比起那終生拉磨的毛驢所走的路程卻還要少得多了!而如今那毛驢能默默無聞而貧僧卻如此勞師動眾,擾了眾位師兄弟修行,實是罪過罪過!」

幾百號僧人听了他如此深刻而又謙虛的言論,自然又要宣揚佛號,大聲贊嘆!心里道果然是要到西天去的高僧,不然怎有如此道行!

那長須飄飄的住持上房長老(唐三問知此法號時,竟然問他是否還有個「揭瓦長老」,哪知卻沒有而且那住持又作思考貌,以為是唐三又在點化他!)听完更是兩眼放光,似有所悟!

齋後,群僧做晚課,住持來邀唐三參加。唐三其實上下眼皮正接吻接得天雷勾地火,恍惚中似有滿天神佛高喊「讓它們在一起,在一起」,他倒有意成全,卻不好拒絕上房長老美意,畢竟似自己這樣的高僧,早晚課都是少不得的。

由于唐三的到來,住持上房長老即興起題,讓眾僧燈下議論這取經之事!眾僧各抒已見,有的講取經的目的意義,有的講路途的艱辛困頓,有的贊皇帝英明唐三大義。佛家有八部天龍,這擺起龍門陣來,亦是厲害非常!

如此熱烈的討論卻半點擾不了唐三的固若金湯的道心,他早已堅持不懈地睡得正香,掛著晶瑩的口水,用酣聲回應著眾僧的討論!

越來越大的酣逐漸掩蓋了眾僧的討論聲,而眾僧聞得酣聲便漸漸靜下來去尋那源頭,準備好好懲戒一番。哪知隨聲望去,所看到的卻是睡得正香的唐三。一見之下,眾僧又驚又疑︰這高僧怎麼會在大雄殿中,菩薩面前做此等失禮之事?

許是眾人眼里反射的光聚到了唐三身上,讓他覺得十分不舒服,于是轉醒。

一睜眼竟然見眾僧都瞧著自己,唐三心知不妙,尷尬不已,只好轉運腦筋,忽然靈光一閃,唱個佛號,道︰「阿彌陀佛!感謝睡夢羅漢招貧僧至夢中傳授《睡夢心經》!貧僧自當日日習練,普渡眾生!」

原來如此!眾僧恍然大悟,原來高僧是受睡夢羅漢垂青被招到夢里傳授佛法去了,果然慧根深重!當然還有的在意婬怎麼自己沒那樣的好運!

唐三見了眾人模樣,暗暗松了一口氣。

難得有高僧坐堂,眾僧自然不放過請教佛法的機會。

有僧眾在底下問道︰「取經之路千險萬難,山高水遠,妖魔為患,法師雖佛法高深,然只身一人,卻不知如何去得?」

唐三這些年的佛家生活早就學會了如何應對這些問題,總結起來無非是「忽悠」二字,答得越是離譜越能顯出你的高深莫測,要是別人理解不了,那只能說他資質太差,沒有慧根罷了!

唐三實為集「忽悠」之大成者,深得此中之道。

只見他站起身來手朝那燭火一揚,手起風動,那燭火便隨之搖曳起來。唐三心中念叨著「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口中卻是莊嚴肅穆地問道︰「諸位請看!貧僧手上一揚,燭火便搖曳起來。且問︰是貧僧手動,還是風動,又或者這燭火在動?」

高僧出的問題,眾人可不敢草草答之!其實眾人一听之下,多是心里抱怨,這算哪門子問題!不過又想高僧佛法精深,想來是自己道行不夠,未能窺得其中真意罷了!

才一會,便個小和尚忍不住想出風頭,搶先答「手動」。一石激起千層浪,一浪高過一浪。緊接著便有人答「風動」,有人答「燭火動」,還有人來個非常「一加一」,答了兩個答案。

唐僧听著此彼起伏的聲音,心里暗笑,表面上卻只裝高深莫測之狀,以手指心,搖頭不語。這要是讓現代人看來,指不住還以為他這是心髒病發作呢!

眾人不解其意,便忍不住請教道︰「法師指心搖頭者,何也?」

唐三這才緩緩答道︰「不是手動,不是風動,也不是燭火動,是爾等心動罷了!」

說罷,便拂袖而去,口中還不忘念道︰「《睡夢心經》第一篇有言︰眾人皆醉我獨醒,眾人既醒我去睡!貧僧自回房參悟去了,諸位請便!」

唐三心里偷笑著溜回房去,獨留那一大群和尚在大堂里面面相覷。上房長老乃曰︰「法師果然大智大慧,一言一行皆暗藏玄機,我等自當好好參悟!」

下面眾僧听得此言,自然是應和聲不斷!

木魚聲,鐘鼓聲,還有念佛聲,對唐三來說,可當真是聲聲不入耳,絲毫不影響他一夜安眠!

次日,大光頭的太陽升起,唐三這小光頭卻依然睡得正香,有道是︰一日之計在于晨,此時睡覺最養人!此語正應在唐三身上。

幸好這上房長老昨日有感唐三的佛法精深,便對眾人說是他還在夢中听睡夢羅漢傳經布道,讓眾人莫去打擾!這要是讓唐三知曉的話,指不住要抱著他的光頭親上一口,這上房長老也太善解人意了!

這日上三竿之時,唐三才悠悠轉醒。好在正值金秋季節,秋高氣爽,惠風和暢,正是出游的好時節,當然這西游除外!

為唐三備好干糧盤纏相送,浩浩蕩蕩的光頭隊伍依依惜別,寺中幾位長老更是跟情人似的送到十里長亭處才淚眼望別,這讓唐三有些惡寒的同時卻又禁不住有些感動!

行至一片小樹林處,忽然見得一只小白兔從林子里沖了出來,猛地朝一樹樁上撞去,登時癱倒在地!

唐三暗「靠」一聲︰這不是傳說中的守株待兔麼!又想起自己已經很久很久沒吃過肉了(一日不吃,如隔三秋!),這兔子還是純野味,想來味道不差。這才一想而已,便已經教那口水如長江之水,連綿不絕,待到真吃起來,豈不是要如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

瞧這荒山野嶺的,不正是燒烤的好去處麼!趕緊在一小河邊生起火來,拎起那白兔,就要開膛破肚。當然,作為有德高僧的唐三,自是免不了要為小白兔超渡一番︰「阿尼陀佛,善哉善哉!小白兔你年紀輕輕的怎麼如此輕生!螻蟻尚且苟且偷生,你就算是當兔子的,也不至于羞愧而死啊!就算要自殺,又怎麼可是撞樹呢?要是把樹撞斷了怎麼辦,古語雲︰十年樹木,百年樹大好乘涼!想這參天大樹,好不容易建立這百年基業,差點就讓你給毀了!就算撞不斷樹,嚇壞了這周邊的花花草草也不好啊!再者,要是讓那守株待兔的人見著了,害他從此放下農活,不務正業,你豈不是又犯了大罪過!幸虧你遇上了貧僧,才有緣受我佛法度化,早登極樂。你若是投胎到一千多年後,也許‘兔子’已經合法化了,當真是極樂世界!咦,你怎麼還會動?」

念叨了半天,竟然使那昏死的兔子緩過氣來!

唐三又道︰「哈哈!想來是我佛法大成,竟然有了起死回生之效!小白兔,你要怎麼感謝我呀!不如,以身相許吧!哎呀,你怎麼恩將仇報,竟然敢踢我!」

那兔子一醒來,見唐三拎著自己,趕忙施展「兔子蹬鷹」絕技,往他臉上狠狠踹了幾踹!

唐三可不是「掃地恐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紗罩燈」的唐三藏,只見他一發狠,將兔子往地上一摔,頓時摔碎它三魂,只兩腿一伸,便魂歸極樂去了!

「哦呢陀佛!善哉善哉!你這兔子冥頑不靈,不听我佛法度化,必是大奸大惡之徒,不見我菩薩低眉,救苦救難;卻要我金剛怒目,降妖除魔!貧僧度化不了你,只得送你一程至地府去,教地藏菩薩度化你!」

說完,便趕緊動手剝皮去髒,燒烤起來。吃的時候雖覺鮮美,卻不免有些淡味,這才想起出門時怎麼沒帶些調味料呢,失策啊失策!不過也算稍稍解了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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