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計 第二十五章 沙僧不在家

作者 ︰ 雪在下

更新時間︰2012-12-02

眾小妖見大王被打殺,紛紛丟下兵器,狼狽逃竄回洞。

洞里的虎先鋒一听小妖來報黃風怪已死,趕緊依唐三之計,將唐三送出洞外,自己跪伏在地,道︰「我家大王一意孤行,冒犯聖僧,我等也是懵懂無知,被逼無奈!還請聖僧大發慈悲,饒了我等性命!」後面眾小妖亦是跪地求饒。

「呔!你們這些個不長眼的妖怪,冒犯俺師弟也就罷了,怎麼敢得罪俺師傅,正是死有余辜!」悟空惡狠狠地道。一般情況下都是悟空來演惡人的。

虎先鋒悲切道︰「有道是‘水有源樹有根’,歸根結底,都有個罪魁禍首!我先為虎先鋒,今為二大王,所有罪就讓我一肩承擔,聖僧要殺要剮只管沖我來,只求能放小妖們一條生路!」

這明顯是在做戲,雖然虎先鋒的演技並不十分突出,但叫小妖怪們听了卻顯得那樣情真意切,頓時都打心里感動︰還是虎先鋒,哦不,是二大王好啊,待我們就像春天般溫暖!

這會兒輪到演好人的唐三出場了,他道︰「阿彌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佛曰︰饒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只要爾等願棄惡從善,貧僧又何須多造殺孽!」

虎先鋒還沒答話,眾小妖已經嚷嚷著自己定要棄惡從善,再也不吃人肉改吃草之類的話了!唐三壓根也沒想過他們會真正的棄惡從善,但得有個冠冕堂皇的借口不殺他們。

結果很必然地虎先鋒成了八百里黃風嶺的新大王,至于這個位置是否穩固倒不必擔心!雖然虎先鋒的實力不怎麼樣,但勝在名正言順而且又得民心。當然還有個別心有不滿的,比如那個右護法豹子頭。但人家左護法都力頂虎先鋒了,他也沒啥說的!

唐三又私下底給了十顆丹藥給虎先鋒,說是一年吃一顆可保證癢毒不發。又給了他一本《獸王訣》,以及一些次等的功法,用意再明顯不過。虎先鋒自然拜謝不已。

**過後,總還有那麼一些「痕跡」要處理!打狗也要看主人,怎麼說這黃風怪也是如來佛祖他們家養的,這打死了,正是死無對證,不拿到人家家里興師問罪然後再敲詐點好處的話豈不是太可惜了,要知道,就算是擦過的紙那也是有它的用處的!

這種事情唐三自然要教悟空去做了。悟空呈上奪來的琉璃盞,又叫八戒保護好師傅,便拎著已死得僵硬的黃鼠狼去靈吉菩薩那里討個說法!

唐三拿著琉璃盞,看那材質手工,怎麼看都像個玻璃煙灰缸,只是那缸里頭繚繞著濃濃的煙霧。那白色的煙霧緩緩地逸動著卻不曾跑出缸外,好不奇妙。唐三好奇地把手伸進去,卻發覺這淺淺的跟碗差不多高的琉璃盞卻是個無底之洞,好像里面自有一層空間。雖然不知其用,但總歸是好東西無疑。唐三也問過虎先鋒這琉璃盞的妙處,可他畢竟不是黃風怪本人,只听黃風怪說能從里面吹出燈灰來,殺傷力極大,而且燈灰好像還是有限的,用一次少一次,所以不到關鍵時候黃風怪也是不會拿出來的。

一到小須彌山,哪里管他仙山肅穆寶剎莊嚴,悟空遠遠地就嚷著︰「靈吉老兒,快快出來迎接!齊天大聖跟你討公道來了!」現在自己可是佔住了大理,不囂張一點怎麼對得起師傅的諄諄教誨!

兩個小沙彌趕緊出來相迎,許是得了靈吉菩薩的叮嚀,對悟空恭敬得很。

大殿上,滿頭包包的靈吉菩薩正端坐在寶座之上,見悟空進來,便問道︰「孫大聖,你不去保唐僧取經,怎麼有空到我這須彌山來?若是來做客,本座也是歡迎之至,怎奈本寺清靜之處,怕要悶壞大聖你了!」

悟空听出來是在責備自己喧嘩之罪,卻不理會,又嚷道︰「你這里無茶點無酒菜,便是請我也不來!」哪知此時有個機靈的小沙彌卻正端上香茶敬上。悟空吃了癟,卻不計較,繼續說道︰「今兒個俺老孫是來菩薩這里討要個說法的!」說完,便變出一條血肉模糊的黃鼠狼尸體來。又問︰「菩薩可覺得眼熟?」

靈吉菩薩法眼一睜,光芒閃動,便道︰「這不是黃風嶺的黃風怪麼?他听我教化,歸隱修煉,大聖怎麼把它打死了?」

悟空怒道︰「呔,你還好惡人先告狀!你家的黃鼠在黃風嶺設下埋伏,擄走我師傅,想吃他的肉!若不是俺老孫還有些本事將他收拾了,我師傅取經大業豈不是要半途而廢了!你說,是不是你指使這黃鼠故意為惡的?」

靈吉菩薩卻是笑道︰「大聖說的哪里話!我佛只有度人向善之心,何曾有教人為惡之理!這黃風怪陽奉陰違,終在大聖手下得了報應,而你師徒有此一劫,也是命中因果!雖如此,本座卻也有失察之過,還請大聖見諒,早日護唐僧西去要緊!」

悟空的惡名可是三界聞名的,一旦讓他鬧了起來可不好收場,所以靈吉菩薩只想快些打發他走。

悟空也不是為了問他的罪來的,聞言便轉怒為悲,傷感道︰「西天去不了了!佛祖的經書只好留給白蟻去啃了!」

靈吉菩薩便問緣由。悟空見他上鉤,更是悲戚道︰「那黃風怪吹得一口惡風,俺老孫金剛不壞,自是不懼,只是苦了我那師弟豬八戒!他叫那惡風吹得皮焦肉爛,白骨森森,奄奄一息!我那師弟雖然百無一用,卻識得大體,只叫我跟師傅莫理他,去取經要緊!我師傅生就一顆慈悲心,哪里肯听,一心想治好他再一起到西天取經,還說‘一人不度,何以度天下’!俺老孫只會降妖,不會治病!菩薩你說這可如何是好?」

悟空這演技,自跟了唐三來那可叫一日千里,大殿中眾僧听了,無不高唱佛號,贊頌唐三師徒高義。菩薩道︰「這好辦!我這山中有一靈池,靈池受佛光深照孕育出一株佛蓮來。這佛蓮千年結籽,去年正好有九顆成熟,叫我摘下保存。這蓮籽有起死回生,生死人,肉白骨之效,正好救你師弟!」說完,手一拋,便見一團金光向悟空飛去。

悟空接住一看,果是一蓮籽,只是比尋常的大上一倍,晶瑩流光,芳香更是沁人心鼻。雖是好寶貝,卻滿足不了悟空那顆「不知足常樂」的心。悟空道︰「菩薩你好不小氣!我那師弟身寬體胖,怕一粒不夠用,多給幾粒如何?」

「你個潑猴,既已入我佛門,怎好有貪婪之心!想你那師弟,原是天篷元帥下界,便是不治也會復原!我贈此蓮籽,不過敬你師傅一寸丹心!你若不要,還我便罷!」靈吉菩薩道。

悟空嘿嘿猴笑幾聲,便拜謝而去了!至于那黃鼠狼的尸體,便留在了那里。

悟空回到唐三處敘了詳情。唐三雖收了蓮籽卻還忍不住暗地里罵了靈吉菩薩小氣,又嘆自己這小日子還真是拮據,靠人接濟打家劫舍當真不是長久之計,要是自己早點學會那些個煉藥煉器的本事就好了!不過感慨歸感慨,這路在腳下,還是得趕路要緊!

于是,一行人又踏上了征途。

八百里黃風嶺,指的是它綿亙的長度,這寬度倒只花了兩日的行程。一翻過黃風嶺,便出了烏斯藏國地界,入目的卻是無垠的平原。

虎落平陽被犬欺,這馬到平陽卻正好揚蹄。當然,人家小白可是龍馬,不會亂來,亂來的是唐三這廝。這在山里走得久了,總有被困著的感覺,就像窩在廁所里,早感到憋屈,騎著大好的龍馬卻不能兜風,真是浪費!八榮八恥,浪費最可恥!此時此刻,怎麼能不策馬飛奔呢!

這悟空還好,可大大地苦了八戒了。他那一身的肉,走起路來已經是波濤洶涌,要真跑起來那還不得跟海嘯一般。最先他還怕落下便跟著跑幾步,邊喊著讓唐三慢下來。結果唐三跟悟空越變越小,終于淡出了他的視野,他一耍起賴,便干脆找了棵樹,在樹蔭下枕著行李睡大覺。結果等悟空返回來尋時,自然少不了一頓好打。八戒挨了打不止,還得挨一天的餓,悔到那心肝都要拿著腸子上吊了。

這又行走了十幾日,唐三少不了要督促兩徒弟練功。自己也不曾懶憊,看了許多醫書丹經,自覺理論上已經有些小成,只是還缺乏實踐。

這一日,師徒遠遠地便見一條大河如巨龍般臥伏在大地之上,那河水渾黃恍若沙流,水勢洶洶,旋渦連連,更是一眼望不到邊,叫人見了便心中顫栗。唐三一時起了詩興,也想風騷一把,便吟誦道︰「滾滾黃河東逝水,論英雄舍我其誰!好詩,好詩啊!」

八戒在那邊指著一塊石牌道︰「師傅錯了,這河不是黃河,叫的是流沙河!」

唐三走過去,道︰「為師這是用了借代的手法!哎,你都不懂作詩,對豬彈琴!」說完,又看了看那石牌,上頭果書有「流沙河」三個大字,往下還有四行小字︰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鵝毛浮不起,蘆花定底沉。

想來這就是沙僧的流沙河了,看來今日這只取經隊伍是要聚齊了。唐三對這條河的神奇之處的好奇甚至在收沙僧做徒弟之上,只見他從八戒身上拔了撮豬-毛扔河里,那撮黑毛一下子就給一個小漩渦卷了進去。這也難怪了,這河面上大大小小這麼多旋渦,也難怪毛毛飄不起來。

悟空道︰「師傅,這河是個險處,凡船怕也渡不過去,怕是難辦了!」

八戒道︰「嗨,這有何難!猴哥只把那金箍棒伸長了當成獨木橋不就完事了麼!」

悟空一拍大腿,贊許道︰「沒想到八戒也能出好主意了,俺老孫真是當局者迷了!」

八戒自豪道︰「那是!這叫愚者千慮,必有一得!哎,不對不對,是智者一慮,又有一得!」

唐三卻道︰「不用如此費事!為師掐指一算,算得此河中有一妖,原是天上卷簾大將下凡,後受觀音菩薩點化,願拜我為師,跟我們一同上西天取經去!他名為沙悟淨,只要將他喚出來,自然就有渡河之法!」

二人一听,心中所感各有不同。悟空听了,心里驚喜之余,還不免有些失落,因為這樣一來可就沒妖精可打了;八戒听了,心里驚喜之余還有點狂喜,因為從此以後他就可以擺月兌當挑夫的重擔了。

于是八戒自告奮勇,到河邊大喊道︰「沙悟淨,你上西天取經的師傅跟師兄來了,還不置備酒菜出來迎接!」

八戒喊了三遍,卻不見有什麼動靜,便問唐三道︰「我說師傅,這師弟他是不是昨夜喝醉酒了,還是出門相親去了,您給算算看!」

算術唐三倒是會是,不過是加減乘除,不是算命!只好道︰「這算得多了為師可是要折壽的,這點小事都要為師來算,你是不是盼著師傅早點死啊!你個不孝徒弟!悟空,你去試試,就說我們是奉觀音菩薩之命來的!」

悟空領命而去,可連如來佛祖都抬了出來卻還不見有半點動靜。

二人對唐三的算命本事是毫無懷疑的,但唐三自己卻懷疑了起來︰莫不是蝴蝶效應改變原有軌跡,甚至把沙僧這個人物給整沒了。這不太可能,因為卷簾大將被貶是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之前的事,所以這里肯定有沙僧。只是不知為何他竟然不出來。

他不出來,便進去瞧瞧好了。于是唐三讓他哥倆一人下去瞧瞧是怎麼回事。

哪知這哥倆又是互相推諉。悟空道︰「師傅,俺老孫雖橫行三界,奈何水下功夫不濟。八戒可是水軍統帥,正好有用武之地!讓他去,讓他去!」

八戒也道︰「胡扯!我水下功夫雖好,你也不差。你沒少到龍王那里蹭酒吃,別以為俺老豬不知道!當要你去!」

唐三便叫他二人過來,說道︰「天下不平苦厄眾多,無非在于世人爭紛之故。為師從佛經中悟得一法,可解天下紛爭,解眾生苦厄。來來來,為師今日就傳授給你們!」

然後手把手教會了他們「石頭、剪子、布」!學完後哥倆便喜滋滋地猜拳去了。這最歡喜的還要數八戒,要知道自己論打也無論如何也打不過悟空的,現在有了這樣的妙法怎能不歡喜。

八戒心里還多點小九九,暗想猴哥平日里就是一個暴力份子,而且還是從石頭里蹦出來的,想來應該會出石頭,我出布正好吃他,好極好極。想想都得意的咧嘴笑了。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悟空偏偏不出石頭而出剪子,八戒一看傻眼了,道︰「猴哥,你怎麼不出石頭?」

悟空神秘兮兮道︰「天機不可泄露也!」

八戒只得服輸,不過還耍個賴道︰「要我去也成,只是將我這金腰帶取下,好叫我丹田藏多些氣!」

金腰帶不正是他月復上那變大的金剛箍!悟空笑了笑,也不責他趁火打劫,便念了個咒!哪知八戒卻「哇哇」慘叫起來,原來悟空念的是「緊箍咒」!听見八戒慘叫,悟空反笑道︰「慚愧慚愧,這多日不念,竟然記差了!」

這才又念了「松箍咒」,收了金剛箍交給唐三。

八戒也知悟空故意捉弄他,卻也無可奈何,只好月兌了衣服往河里扎進去。

怎麼也是在天河中泡過水的,區區流沙河又如何奈何得了八戒。他一入得水里,就滑得跟泥鰍似的,自由地穿梭著,可比他在地上要蕭灑得多了。

渾濁的河水並沒完全遮擋八戒的視線,八戒依稀見得水底有一座房子,暗想這也許是未來師弟的洞府吧,于是加快了速度朝那房子潛去。

河水渾濁,一到河底,能見度就更低了,但八戒卻越潛到水底,越覺得眼前有片片金光在閃,而且金光來源便是那幢房子。八戒當時就想,這師弟的洞府還真豪華,想來是用琉璃做的瓦,這麼豪華的宅第,想必少不了美酒美食,弼馬溫沒福氣來不了,還是俺老豬有福。

待到近處,八戒才看清房子全貌,大倒是只有十丈方圓,不過卻方不方圓不圓的造型,甚是奇特。八戒沒看到門,這水底也不好叫喚,又見得壁上掛著兩個黑黑的窟窿,以是是窗戶,便游過去。這對窟窿一般大小,二尺余寬,八戒想鑽卻鑽不進去,便好奇地把手伸進去探探,卻只模到一些繩索,剛拉住想扯上一扯,沒想這時憑空產生一股巨大的吸力,把自己的頭連帶著半邊身子都吸了進去。還好身子大卡住了。這股吸力只一來勢洶洶,卻只一下子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不過吸力一消失,八戒卻突然如有當頭一棒,一股巨力直沖門面。八戒覺得天旋地轉,身子卻如箭般射出,被含沙的河水刮得生疼。才一會,整個身子就深深地扎到河床的泥沙里頭。

八戒好不容易從泥沙里抓印掙扎出來,便見眼前大房子上掛著兩個大大的燈籠,放射出來的卻是耀眼的金光,而且只有兩道光柱,如有實質一般。八戒還以為是師弟要大張旗鼓來迎接自己了,于是整了整儀容,暗念個避水訣,好開口講道︰「沙悟淨師弟,我是你二師兄豬八戒,快快出來相迎!」

那二道光柱緩緩移動,終于疊加在了八戒身上。這種作為焦點的感覺,八戒覺得爽呆了。卻突然發覺那房子要像整個都在移動,直接移到自己的面前來。

八戒正疑惑間,忽然那兩個窟窿下面裂開一條大縫,河水直倒灌進去。八戒一下子被吸了進去,這才覺得不對勁,拼死往外游,奈何那縫跟黑洞似的,吞噬著萬物。八戒手忙腳亂間突然抓住兩光滑柱子,身子一下子卡在兩柱之間。八戒手模到柱子頂部,卻尖利如針,頓時恍然大悟,這哪里是柱子,分明是兩顆尖牙啊。原來這里不是什麼房子,而是怪獸一只,這眼前的不正是一排人高的利齒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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