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計 第三十九章 一打白骨精

作者 ︰ 雪在下

更新時間︰2012-12-12

離了萬壽山,唐三一行走了三日,終于出了萬壽山地界。

一至此,八戒就忍不住道︰「師傅,都藏了好些日子,那果子再不拿出來吃掉,可就爛了!」

「反正藏你肚子也是爛掉的份!那玩意吃一個就是莫大的福份,吃多了就是浪費!里頭可備了你娘子高小姐的份,你若要,便沒她的份了!」唐三道。

「俺老豬其實也是這麼想的!師傅,不如你放我幾天假,俺老豬把果子送回去,順道探探親,如何?」

「為師自有計較,休要聒噪!」

八戒還要說話,卻忽然一聲虎嘯響起,隱隱有腥風拂過!

放眼望去,卻見眼前之山樹影橫斜,其中竟有許多狼蛇虎豹,或盤于樹,或臥于蔭,張口吐納,口中有白霧出入。

唐三道︰「悟空,這些動物莫非在開座談會?」

「師傅,你有所不知!萬壽山乃是仙山福地,靈氣充足,然而卻有五莊觀鎮守,這些畜牲不敢冒犯,故而在這邊緣之地揀揀漏,便是不能成妖,也能強身健體!」悟空解釋說。

「這樣啊,還以為進了動物園呢!這可擋了咱們的道,本來井水不犯河水,只是為師可是出了名的‘掃地恐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紗罩燈’!要是踩死了它們可不好!不若這般,悟空,把他們趕走!」

沙僧卻插嘴道︰「師傅,我看此事還是二師兄出馬為妥!」

八戒高興道︰「還是老沙懂我!」

悟空卻問︰「憑他?俺老孫只消一棍子!」

沙僧道︰「二師兄只消一回眸!」

原來如此!

「是極是極!八戒,趕緊用你‘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然後突然回個眸!」唐三起哄道。

八戒不滿道︰「我若有這等本事,每日三餐時定要在你們面前回上幾眸!省得與我爭食!」

然後不管不顧地賴在樹下,嗑鎮元子送他的闢谷丹,這玩意吃一個便覺飽暖,三天不餓,他倒好,跟嗑瓜子似的,還不覺得脹!

于是還得由悟空出馬,一棒子下去,同林鳥也都各自而飛,逃命要緊!

趕走了漫山禽獸,八戒又不滿了,道︰「你敲山震虎也便罷了,怎的全部給震走,白花花的好肉卻不留一些!」

當真是人心不足,或者闢谷丹也吃膩了。

「走了也不妨,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你若舍得割一片肉來,興許能套住一大蟲!」悟空調笑道。

「卻是虧本買賣!我吃下一條大蟲,也長不出一片肉來,不然一路吃了不少,怎的卻還見瘦了!」

「早先言你‘肚大能容,許多蛔蟲’,照你這麼一說,想來是真!來來來,哥哥與你剝開,一條條捉出來!」

「去去去!沒了飛禽走獸,還是去打些時果野菜,莫餓壞了老和尚!」

唐三也道︰「悟空,便去摘些果子,最好挑你花果山沒有的,順道折幾個肥枝,也好拿回花果山種!」

悟空跟鎮元子討要的人參果樹枝還存在唐三這里!唐三把它們放萬寶塔里,隨意插在塔壁上。

悟空果然听話,不多時便折來許多帶枝葉的野果,許多紅艷艷黃澄澄的唐三也不認得是什麼果子,便道︰「悟空,這些果子會不會有毒啊?」

「師傅,我檢查過了,有鳥啄過的痕跡!」

「那你有沒有看看,樹底下有沒有鳥的尸體?」

悟空愕然!

打完牙祭,唐三對徒弟們說︰「此前我等師徒聯手,打下好大的秋風,當雨露均沾,惠及家人!其中以小白功勞最大,為師這有一本《九轉金身訣》,小白可以練練!其余小事,就讓悟空代大家跑一趟!」

又對悟空道︰「悟空,西去日久,也該回去看看,順道給你師弟們家里送點果子,這玩意須不得走露風聲,你先用水化開,尋個借口給他們便是!再有,一路上咱收的那些妖怪,你要考核考核,賞進罰退,賞善罰惡!」

那《九轉金身訣》,乃唐三痛下血本,用二百五十六天的代價抽出的天階上品功法,想來不是凡物。至于恩惠,悟空的一眾猴子猴孫地府里已經沒了記載,用不著,八戒只有高老莊的妻子和岳父岳母,沙僧孤家寡人一個,小白西海龍宮倒是有一大家子。唐三給一人兩人參果的名額,用不著的便先放自己這里,人多的用水化開也好分配!

悟空卻道︰「此事不急于一時,前頭有座山,正擋著我等西去,且妖氛濃重,往後卻一路和煦,便過了那山再說不遲!」

唐三听說有妖,便答應下來。如今他可是吃了人參果的人,想來這肉的味道更美味了!

行了大半日,來到那山,果覺森郁陰冷,讓人不寒而栗!唐三低聲對悟空道︰「悟空,這里妖怪想來是畏懼你的威能,不敢出來!」

「師傅莫非要我引蛇出洞?」

「正解!」

「有道是‘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師傅豈可以身犯險!」

「不日,哦,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師傅我福大命大,想上吊斷繩索,吃砒霜藥過期,求死不得!且放寬心!」

悟空答應下來,尋個由頭飛走了!

卻說這山叫白虎嶺,佔山當家是一具埋于極陰之地的白骨,陰魂匯聚成了妖孽,喚作白骨夫人,最好吸人血肉元氣,以養自身!然而荒山野嶺,哪里來許多活人供他享用!妖怪便在山下開闢許多良田,或有逃難離鄉背井的,便驅到山下,叫他們生活在那里生兒育女,但凡老邁不能生養便吸食了。一個大活人,一口氣便能吸干。然而似這般吃法卻是極浪費,也供不應求,須附于其身,邊養邊食,七七四十九日將他精氣元魂盡都吸盡,永世不得超生!

白骨精外出擄掠人口听同行說大唐有個高僧,乃是十世修行的好人,半點元陽未泄,吃了他的肉能月兌胎換骨,長生不老,受觀音點撥前往西天拜佛求經,正得路過她這白虎嶺!

她是盼望著盼望著,唐僧來了,超月兌成妖仙的日子近了!

只是唐僧身邊三個徒弟個個霸氣外露,尤其是那個猴子,仿佛一團烈火,她這等陰妖最是害怕!光能看,不能吃,端的難受。

好不容易見那猴子走了,遠遠看著好像往一片果林飛去,大概是去摘野果了,此等好時機,豈能錯過!

只是她一具白骨,難道躺到路中間去拌唐僧的腳?還得換個模樣才好出去見人!

山腳下還有三口人,乃是一家子,一老漢老婆子還有個如花似玉風華正茂的女兒,一並攝了來,附于其身,正好行事!

于是附于那女兒身上,提一籃吃食便去引誘!

唐三與兩個徒弟正在樹下歇息,守株待兔。忽然聞得腳步聲。八戒耳朵抖了抖,鼻子聳了聳,道︰「師傅,怎地有個送飯的女子?」

唐三不曾見到人影,好奇問八戒︰「你怎的就知是送飯的女子?」

「我聞得香味,卻是女人香混著飯香,故而知道!俺老豬前去瞅瞅!」言罷便尋了去!

唐三猜必是妖怪,如不出所料,還是那白骨精!也不管八戒,反正就算被妖怪弄死了,也好早點投個好胎,月兌了豬身,橫豎不會吃虧!

「哎喲!妖怪!」

卻不是八戒喊聲,乃是女子尖叫之聲!

唐三有些驚訝,莫非不是白骨精,怎麼不按套路來!

「師傅,有個村姑說見著妖怪,就暈了!也不知妖怪在哪!」

唐三過去一看,果然有個布衣村姑躺在地上,十七八歲,眉清目秀,倒有七分姿色,地上還有個食籃,幾個饅頭跌在外頭!而八戒這家伙,全然沒有自知之明,人家說的妖怪除卻他,還能有誰!

「八戒啊,八戒,你讓為師怎麼說你好,長得丑不是你錯,偏偏不知收斂,老是出來嚇人,就是你的不對了!如今嚇死了人,趕緊把人埋了,為師替她做場法事!」

唐三可不敢靠得太近,因知但凡嚇死,多死不瞑目,面露恐懼,不似她這般安詳,再者已經先入為主,猜她是妖精!

那女子不正是白骨精所附身之人。她打得好算盤,想這唐僧乃得道高僧,且是十世修為的好人,見人昏迷怎麼著也得過來探下生死,再施救援,最好來個口對口度下人氣!只等他靠近,便一把抓住,施一個遁術,逃之夭夭!哪知他如此草菅人命,硬是把人說死了!

無法,只得申吟出聲︰「妖怪,莫要吃奴奴!」

「師傅,還未死哩!」八戒高興道。他高興的並非人未死,而是因為平日大家總說他丑得嚇煞眾生,如今事實證明,並不會嚇死人,所以說也沒那麼丑!不過怕再把她嚇暈,趕緊遮了顏面,躲到一邊!

白骨精特意背對著八戒,正對唐三掙扎坐起來,假裝剛看到唐三並面露喜色道︰「長老救我,方才遇見妖怪,嚇煞奴奴了!」嬌聲媚氣,當真我見尤憐!

不曾想唐三道︰「善哉善哉,小娘子,我也是妖怪!」

「啊?」

白骨精一愣,卻未露驚恐之色!

唐三察言觀色,更肯定她就是妖精!

又听得她道︰「長老身有佛光縈繞,怎的會是妖!」又裝著不禁意間看見八戒,驚叫道︰「妖怪!長老,我見的便是這妖怪!」邊叫邊跳,還專往唐三這邊靠。

唐三見她靠近,便往後撤!

突然沙僧冒出來,那白骨精撞在沙僧身上,跌了個踉蹌!

「小娘子,你可鑽到妖怪窩里來了,我問你怕沒?」唐三奸聲問道。

「長老,你也是被妖怪捉來的麼?」白骨精問道。

八戒這家伙卻突然插嘴道︰「什麼妖怪!他是唐皇差去西天取經和尚,我們是他徒弟!女施主沒眼力,但凡妖怪見你此等美色,有什麼話都留等床上說去了!」

唐三好不容易張的兜就這麼被他捅破!

白骨精借驢下坡︰「原來都是有道的長老,山野女子不曾見識,失禮,失禮!」

唐三也不好裝下去,道︰「女施主既怕妖怪,何以獨步深山?」

「奴奴是山下農家,家中有老父母和一個夫婿!此番是欲送飯與我那地里的夫婿,可惜都灑了!」白骨精解釋道。

唐三卻是不信,此間鮮有人煙,便是有人家,開墾田地多在自家周圍,離得太遠一來不好做活,二為不好看護,少不得被山雞野豬所壞!

「你那夫婿,可是八尺高壯漢,濃眉大眼,獅鼻闊口的樣貌?」唐三胡縐了一個。

白骨精見唐三神情真摯,以為他在山中確實見過這麼個人,心想正好拿來湊數,便道︰「正是正是,沒曾想叫長老見著,端的緣份!」

「原來如此,你家夫婿是否崇信佛門,遇寺必跪拜,遇僧必款待?」

「是極是極!」

「你夫婿還說不請我等回家,若叫妻子父母知曉,定要怪罪哩!」

「對啊對啊!」白骨精高興極了,暗道天助我也!又感嘆自己命好,死了埋在一處極陰之地,白骨不化,還變了妖,如今又有送上門的唐僧肉,造化啊造化!

唐僧突然拉過沙僧,對白骨精道︰「你看他是不是身高八尺,濃眉大眼,獅鼻闊口?」

「啊?」白骨精又愣了,原來唐三說的是自己的徒弟,那方才豈不是設的圈套,自己還往里跳!

「白骨精,事已敗露,早有山神告我爾輩之事,還不快快現形!」唐三喝道。為了掩飾自己的未卜先知,便推到山神的頭上。

白骨精狗急跳牆,面目猙獰,十指作爪,便要來抓唐三。

「呔!妖孽爾敢!」原來是悟空從天而降,一棍子轟了下來!

「悟空且慢!」唐三喊道。

白骨精嚇得魂飛魄散,知事不可為,施了個白骨逃遁術,從地下溜走了!

悟空听唐三出言相阻,才收了棍勢,不然一棍轟在人身上,定成漿糊。

「師傅為何阻我?」

悟空問道。

「為師知她是妖,卻不知是附了人身還是幻化的人形!若是附于人身,那無辜之人生死未知,你一棍子下來卻是必死無疑!你有火眼金楮,且去看個仔細!」唐三道。

悟空通常都是透過皮肉看本質,本質是妖,那皮肉就算是人他也不管,一棍子打死。听唐三此語,才又去看個細致。

「師傅,那妖是具白骨,已然遁走,剩下的肉身是個凡人,還未死,只是被白骨精傷了元氣,離死不遠!」

唐三聞得此語,上前探了探鼻息,只覺若有若無,十分微弱,這可不是人工呼吸和人髒按摩能救回來的,然而前幾日跟鎮元子結了兄弟,蒙他相送許多丹藥,正好派上用場!

鎮元子乃地仙之祖,與太上老君一般,也練得九轉金丹,只是成丹率要低些,七轉八轉的自不在話下,送自家兄弟,太低級他也拿不出手,六七**轉的都送了一些!

唐三拿了一顆六轉金丹,倒不是舍不得高級的,只是怕女子消受不了,更是掰了一小半和水與她喂下。

果是立竿見影,女子氣色迅速紅潤起來,幽幽轉醒。

唐三見了也高興,喚道︰「女施主,醒醒!」

見眼前是個面目和善的和尚,女子問道

「長老,此是何處,我怎麼會在這里?」

八戒這家伙突然從唐三身後冒出來,女子驚呼一聲「妖怪」,便暈了過去!這回可是真暈!

唐三狠狠踹了八戒一腳,罵道︰「成事不足,敗事有豬!」

今天一整天,這家伙都在搞破壞,氣煞老衲也!

這可怎麼辦,難道真要老衲犧牲色相做人工呼吸?

就在唐三為難之際,沙僧過來幫女子掐了幾下人中,那女子才又慢慢醒了過來。

還沒等她全醒,唐三怕她慌亂,便趕緊說自己是取經的和尚還有幾個相貌丑陋的徒弟,不是妖怪!

那女子才安下心來道︰「長老,我本與父母在田中勞作,忽然有一陣黑風,莫非將我刮至此處?」

唐三卻說︰「女施主,你有所不知,你被此間的妖魔白骨精附體,欲來加害貧僧,多虧我徒弟本領高強,趕走了妖怪,救下了你!想那黑風,定是白骨精的手段!」

「如此怎生了得,我父母豈非在妖怪手里,也不知生死如何?苦也!」女子哭泣道。

「小女娃倒是孝順!不必擔憂,俺老孫會打妖,俺師傅會救人!保管你父母平安!」悟空說道。

女子見他口出豪言,只奈身形是個瘦猴,沒什麼說服力,便淚眼看唐三,顯然覺得唐三長得比較可信!

唐三道︰「正是此理!等救了令尊令堂,爾等若是舍得家當,還是離了這荒山野嶺,到有人煙的地方去才好!」

女子跪拜道︰「如此便有勞諸位長老了!倒沒什麼舍不得的!我家鄉前年遭了水災,一家三口便離鄉背井找活路,不曾想半路上也是遇著一陣風,將我等刮到山下。老父母見山下有良田茅屋卻無人居住,便住了下來!如今想來,卻是那妖怪的手段,將我一家如羔羊放養!」

言罷忽覺月復中陣痛,似要便溺,但見恩公在前,怎可失禮,只撫著肚子,香汗淋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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