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計 第四十一章 黃袍怪

作者 ︰ 雪在下

更新時間︰2012-12-13

一大早,八戒還賴在草叢里不肯起床!沙僧去叫︰「二師兄,起來好趕路了!」。八戒嘟噥道︰「讓我多睡個把時辰,昨夜蚊子忒多!今晨好不容易才睡下!不起,不起!」

唐三也過了來,果見八戒身上有許多死蚊子,道︰「蚊子都被你燻死了,罪過罪過!」沙僧卻道︰「師傅,我看蚊子未必都是燻死的,或許是自己累死的!怨不到二師兄頭上!」唐三點點頭,表示有道理,八戒這一身皮防彈防輻射,累死蚊子不奇怪!

「八戒,為師覺這世上有四等怡人事物,睡覺才排在第四等!快醒快醒,為師傳你其余三等,可要?」唐三誘惑道。

八戒一听,便來了精神,道︰「若依老豬之見,這前三等定有美食!」

唐三點點頭,道︰「不錯!這第三等便是美食!第二等乃是美人!」

八戒听了,贊同道︰「美食美人都中我意,只不知哪里還有什麼事物能好得過睡覺、美食和美人!」

唐三道︰「自然是吃完美食跟美人一起睡覺!」

八戒豎起大姆指,師傅果然是師傅!

…….

「八戒啊,你大師兄不在,這巡山化齋的光榮任務就落在你身上了!」唐三說。

八戒兩只蒲扇耳緊貼著臉,悠閑地挖著鼻孔,表示沒听到。

唐三一大腳踹過去,道︰「莫以為悟空不在,便沒人奈何得了你!你這般憊懶,事不想做,功不想練!如今你沙師弟的本事可超過了你,再過些時日,沒準小白都勝得了你!到時,為師門下便按本領排身份,讓你做小師弟,光給你吃草,卻讓你干最重的活!」

八戒不樂意道︰「前頭的山,看著像倒扣的大碗,定叫做碗子山!何須去巡!師傅若是肚餓,老豬這還有些闢谷丹!」

「二師兄,師傅乃是為了磨礪你的性子,可莫要辜負師傅一片良苦用心!」沙僧勸道。

八戒這才悶悶不樂地去巡山!四下也不見人影,無從問起,便打定主意說是碗子山。又想起化齋之事,沒有人煙,哪里去化,又不能挖些鼻屎作干糧!忽然心中一動,有一次悟空說他若舍得自己的肉,或許能套些狼蟲虎豹,如今不妨試試!怎麼試?自然是在草叢里睡上一覺,好守株待兔!越想越覺是妙計,瞌睡蟲涌上來,便真去睡覺去了。

半天不見八戒回來,沙僧道︰「師傅,莫非二師兄叫妖怪捉走了?」唐三一笑,道︰「應當不是!若抓了他,憑他那身皮,妖怪想吃也下不去嘴!若是要煮熟了好下口,不燒掉半山柴伙半江水,那豬頭絕對煮不爛!」唐三有心思開玩笑,卻是深知八戒秉性,一定躲起來睡覺了!

「走罷!他那豬鼻子最靈,若要找定能找到我們!」唐三言罷,便與沙僧趕起路來!

進了八戒所說的「碗子山」,所在乃是一片黑松林,陰氣森森,暗昧恐怖。忽然見前方有金光閃爍,沙僧道︰「師傅,前頭金光乍現,不知何物!且容我到樹上一觀!」

沙僧躍到樹上,卻見前方乃是一座黃金寶塔!下來與唐三道︰「師傅,前方有一座黃金寶塔,想來定是山寺!」

唐三心知有異,擔心是妖怪設下的陷阱,此時悟空又還未歸,還是小心為妙!便問︰「你可見香煙,可見得僧人,可聞得鐘磬?」

沙僧道︰「不曾見香煙,也不曾見僧人,更不聞鐘磬!」

唐三道︰「不聞鐘磬,不見香煙,更無佛無法無僧,哪里是浮屠寶塔,即便有些光彩,不過荒山破廟罷了!你我且繞道行之!」

果然叫唐三猜中,這黃金寶塔就是妖怪變化!此間確如八戒所猜,叫做碗子山。山中有個波月洞,洞中有個黃袍怪!黃袍怪聞說唐僧肉妙用,便要拿他!然而卻不是為了自己!他劫了寶象國公主作妻,妻子**凡胎,又有心疼病,捉唐僧便是為了妻子,望食其肉能治妻子之病,最好能長生不老,好與他雙宿雙棲!黃袍怪變出黃金寶塔,本想唐僧乃虔誠之佛徒,過廟必拜,便好捉他!

黃袍怪端坐殿上,忽听小妖來報︰「大王,那唐僧言塔里無香火,無鐘磬,無佛無法無僧,是金玉其外的廢廟,便繞道去了!」

黃袍怪自語道︰「卻是我思慮不周!如此,便再化一廟,看你來是不來!」

唐三與沙僧又走了一段路,忽然听得鐘聲。沙僧道︰「師傅,既有鐘聲,想來前頭定是有廟!可去參拜否?」

唐三心里更是疑惑,道︰「徒弟,你是有所不知!有道‘一山不容二虎’,于寺廟,也是一般道理!一山不容二廟!此間定有古怪!你我若要歇腳,即尋個茅屋草舍便可!」

黃袍怪苦等唐僧,不曾想小妖又來報︰「大王!」

還未及听他說,黃袍怪便急急問道︰「可是唐僧進了寺廟?」

小妖道︰「大王!唐僧又,又繞道了!」

「嗯?這又是為何?」

「他言‘一山不容二廟’,擔心古怪!便繞道去尋茅屋草舍歇腳去了!」

「可惱,可惱!且再去布置茅屋草舍等他!」

又走了一段路,沙僧見前方有茅屋,道︰「師傅,今日當真鴻運當頭!前頭有茅屋,可得歇息了!」

唐三心道︰鴻運當頭?恐怕或許未必不見得吧!

與沙僧走到近處,仔細觀摩一翻!沙僧欲去叫門,卻被唐三拉住低聲道︰「悟淨,且去放把火燒它個干淨!」

沙僧驚諤道︰「師傅,這是為何?」

「你從前住慣天庭,後來以水為府,卻不知民間住宅俱是坐北朝南!這宅子坐西朝東,怎麼瞧都是張了血盆大口的猛獸在等我們!再者,我觀此間樹木,枝葉皆傾于西,想來是夜間東來山風所致,如此朝向豈非迎風入戶,自討其苦?」

沙僧恍然,便悄悄去放火!

正當沙僧放火時候,唐三卻是惡作劇地喊道︰「有——人——嗎?有—人—嗎?」

屋子里人是沒有的,妖怪倒有好幾只!那黃袍怪也在其中!然而听見唐三喊聲卻不答應。

小妖問道︰「大王,可要變作人身前去應對?」

黃袍怪搖搖頭!他倒可變作人身去作應酬,再趁機拿了唐三,可惜未有十足把握,因為前番設伏,俱被唐僧看破,怕現了身被又被他瞧出端倪,且唐僧身邊又有徒弟保護!那徒弟他也識得,曾是天上卷簾大將,頗有戰力。能不戰而獲,自然最好,所以便只管在茅屋里埋伏著!心里想唐僧見無人答應,想必便會以為是座廢宅,因而進來歇息,到時甕中捉鱉,自是十拿九穩!

「有人嗎?有人且出來下!貧僧有個事與你說!」唐三繼續喊道。

小妖問︰「大王,那唐僧有甚事?莫非是要借地方歇腳?」黃袍怪心道如此最好,卻打定主意不去理唐三!

「看來是沒人哩,沒人那就沒關系了!」唐三自言自語道,只不過這自說自話也太大聲了些!

「大王,唐僧見屋中無人,是不是想不請自入了?」小妖又問!黃袍怪心中頗有些激動,卻還沉得住氣,暗听唐僧的動靜!

只听唐僧跟他徒弟道︰「悟淨啊,那邊有幾叢芋頭,趕緊拔了扔進去,待會便是一頓珍饈!」

黃袍怪心中疑惑,卻听小妖道︰「大王,可聞到一股焦味?」才剛去拔芋頭,這麼快就有焦味?仔細嗅嗅,還真有!怎麼還有 嚦啪啦聲響?怎麼有點熱?怎麼還有煙?

「大王不好!失火了!」卻是一小妖喊出聲來!

這喊聲一出,眾妖哪里還埋伏得下去,紛紛沖出火海!一出來,便听得唐僧一聲怪叫︰「哇靠!」妖怪還以為他害怕,不曾想又听他嚷道︰「現在的的妖怪真不敬業,搞埋伏也不學學邱少雲,在烈火中得清涼,在涅槃里求永生!」

邱少雲是誰?新晉的菩薩?黃袍才不管哩,如今老半天的埋伏仗全部泡湯,憋了一肚子火氣,撕下燒焦的黃袍,亮出燻黑的大刀,使勁擦了擦!

沙僧見了,道︰「師傅,妖怪臨陣磨槍哩!」

黃袍惱羞成怒,大喝一聲︰「呔!對面的白臉和尚,可是從東土大唐而來,欲往西天而去的唐三?」

唐三沒答他,卻是問沙僧︰「悟淨,我的臉很白嗎?我這張臉可沒少風吹日曬,怎的還會白?」

沙僧道︰「若放尋常人家,倒算不得白!只是在我身邊,一比較,便感覺欺霜勝雪了!」

唐三點點頭︰「有道理!」

那黃袍,見師徒倆只顧著低聲聊天,卻不理他,怒道︰「那唐僧,見了本大王還不快快束手就擒,以免受皮肉之苦!」

「那個妖怪施主,你欲抓我,卻是為何?」唐三問道。

「聞說你是十世修為的好人,吃你一塊肉能治百病,致長生!此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如今自投羅網,可怨不得旁人!」黃袍道。

「你抓我是為吃我,我束手就擒一樣要受皮肉之苦!左右都要受皮肉之苦,那貧僧索性就不束手就擒了!」

「那可由不得你!小的們,列陣!」黃袍一揮刀,小妖們迅速擺開陣勢。

「孽畜爾敢!」沙僧橫持降妖寶杖,金剛怒目。

「那沙和尚,倘若你還是卷簾大將,倒是個對手;抑或是妖性未馴,還能打上一打。如今歸了佛門,拜了沒能耐的師傅,還敢與我一戰?」黃袍挑釁道。

「有何不敢?!」沙僧性子剛烈,受不得激,立馬上前與他戰作一團!

小白忽然傳聲與唐三道︰「師傅,沙師兄怕是力有不逮,可要我變身前去相助?」

唐三回道︰「今天非是金曜之日,你強行變身要折修為!切勿變化!」

「豈可眼睜睜看著師傅落入妖口?」小白道。

「嗯,你可以閉上眼楮,或者悄悄溜走!」唐三道。

「師傅,此時豈是玩笑之時!莫非師傅為成竹在胸?」

「護心毛倒有一巴掌!成竹卻是沒有!但我並非與你開玩笑!不瞞你說,妖怪的來路我已知曉,便是你強作變化與悟淨合力,也不是他對手!就不如悄悄溜走,去尋八戒,你找到他後,只管把責任推到他身上去!這呆子性子太過憊懶,非大事臨頭不能磨礪其性!倘若他……」

唐三一番交待,小白龍一一記下,趁沙僧與黃袍打得火熱之際,悄悄溜走。

沙僧果然不是黃袍對手,被其打翻在地,叫小妖們押住!

唐三見徒弟被擒,道︰「阿尼陀佛!施主所欲者,無非貧僧,且放了我徒弟,貧僧與你同去便是!」

黃袍狂笑道︰「唐僧啊唐僧,你倒作得好算計!爾等都已是我囊中之物,拿你自己換徒弟,不是拿我的東西換我的東西麼!放了他豈非叫他去找幫手來,休想!小的們,把唐僧綁了!」

唐三從容道︰「綁就不必了吧!勒出淤血來,肉味就不鮮了!」

妖怪這才作罷。

唐三很有俘虜的意識,自覺地走到沙僧旁邊。沙僧羞愧道︰「師傅,弟子無能!連累師傅了!」

唐三擺擺手說︰「是為師連累你才對!」

到了妖怪洞府,見了「波月洞」三字,唐三一笑。

黃袍怪道︰「那唐僧,如今做了階下之囚,我這洞府可就是你棺槨墳墓,見了棺材當是落淚,你何故發笑?」

「貧僧所笑,這‘波月洞’名不符實罷了!」

「怎麼就名不符實?」

「山高不見水,無水何來波?樹茂盡遮天,如何看得月?」

「正是因為不可得,方才取這名字,見字便如見物!」

「如此說來,不如貧僧給你簽個名,見字如見人,然後放我走罷!」

「哼,沒曾想你一代高僧竟是個之徒,也是浪得虛名罷了!」

「妖怪,休要污蔑我師傅!」沙僧喝道。

「你師傅想我放他走,卻是想得美哩!‘美’者為色,‘想得’者為人之所好,‘想得美’即是‘’!若是我有說錯處,便是他只‘’,你是他徒弟,才是之徒!」黃袍解釋道。

唐三听罷,又是一笑!黃袍卻不再好奇問他了,只吩咐小妖把人押下去,將沙僧關在牢房,卻將唐三囚于一幽室。

卻說八戒睡得正香,夢見正在高老莊處,與那高小姐洞房花燭,還不曾揭她的紅蓋頭,高小姐卻是主動過來拉扯他的衣裳!八戒道︰「娘子勿急,我自己來月兌!」便真把衣裳月兌了,再揭高小姐紅蓋頭!蓋頭一揭,竟是露出一張馬臉!八戒嚇一跳,便睜開了眼,沒想入目處居然還是一張馬臉,差點沒暈過去。好在那馬臉口吐人言道︰「二師兄,是我,小白龍!」

「哎喲,你個長蟲,何故擾我清夢?」八戒罵罵咧咧,穿好衣裳道。

「二師兄,禍事了,你怎地還敢在這睡覺?」小白焦急道。

「天若塌下來,也是先摔死神仙,再砸死凡人的!有什麼好擔憂的!若是師傅在這,定要吟詩道‘今朝有覺今朝睡,明日愁來明日一睡解千愁’!咦?師傅呢?」

「師傅讓妖精捉走了!」

「有大師兄在,怎會被妖怪捉走!」

「二師兄,你睡糊涂了!大師兄不在!」

「是哦!那沙師弟呢,師傅說他本事比我大哩!我的本事比猴哥差一些些,沙師弟想來跟猴哥差不多了,怎的還怕妖怪!」

「沙師兄也讓妖怪捉走了!」

「都抓走了,怎的剩你?」

「師傅知沙師兄與我敵不過那怪,故遣我來尋你,好去營救!」

「若放從前我當天蓬元帥時候,便不長眼的妖怪惹上門來,定要帶十萬水軍殺回去掀翻他的老巢,再不濟掘了天河淹死他一家老小!可如今,手下又無兵馬,你二人都打不過妖怪,我若去了便是自動送上門的好肉,平白多養幾只妖怪!罷了罷了,小白龍,你我還是散伙罷了,你回你的海龍宮,我回我的高老莊,各自立上靈位,清明重陽多燒些紙錢與他們便是!」

小白心道,果然不出師傅所料,這呆子還真叫嚷著散伙,豈能遂了他心願,道︰「二師兄,你散自散了,怕是以後不得安生!」

「我高老莊丈人家境殷實,我那娘子又賢良淑德,如何不得安生?」八戒憧憬道。

「你卻忘你大師兄!大師兄最重孝義,生平最敬師傅!他離去前曾要你照顧好師傅,如今師傅落入妖怪手中,你卻不思營救,日後叫大師兄知曉,豈饒得了你?」

八戒嚇了一跳,心道猴子好似師傅親生的徒弟,若知我這抱養的徒弟不去救援,還不將我打殺!當真進退兩難,便咬著手指猶豫起來!

小白繼續道︰「此番遭難,算起來卻都是你的責任!先前師傅央你巡山,你卻在此做得美夢!師傅等了半日不見你回,怕你落入妖怪手中,便跟沙師兄一起來尋你,不曾想就遇著了妖怪!師傅倒是情深義重,奈何枉做好人,好人不得好報!哎!」

八戒老臉一片臊紅,轉身就走!

小白急道︰「二師兄,你當真忍心撒手而去!」

八戒道︰「我是敵不過,何必自投羅網!不過非是撒手不管,而是要去尋猴哥來!他來就好辦了!」

小白道︰「遠水救不了近火,等你找大師兄回來,師傅跟師兄都化成糞了!」

「那咋辦?」

「還是要大師兄出馬!」

「那等他回來救兩堆糞?」

「大師兄凶名在外,只要借他的名頭即可!你且附耳過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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