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計 第六十六章 渾水難摸魚

作者 ︰ 雪在下

更新時間︰2013-01-04

「不——不——不是那個意思!那個陳關保,快跟你姐姐解釋一下,本大王決非那個意思!」妖怪似乎對自己的貞節看得非常重,居然病急亂投醫,竟是找一小男孩來解釋這種事!

悟空笑道︰「你明明說要吃她的,我听得清楚!吃就是吃,哪里還分這個那個意思的!」

「呃?!忘了你還是個小女圭女圭,不懂這些事!咦?不對!你姐姐也才七八歲,怎麼就懂?呔,我說你們就不能跟尋常小孩一樣麼,見了本大王神威,就算不被我嚇昏過去,起碼也哭幾聲啊!」妖怪哭喪著臉道。

「嘿嘿!你這眼楮,大而無用,且再看看我們的模樣,可是尋常小孩麼?」

妖怪一瞧,頓時驚叫出聲︰「啊∼妖怪!」

原來是悟空現出了真身,見了妖怪那害怕的模樣,當即笑得捂著肚子,道︰「你這妖怪當得忒沒出息,居然還怕妖怪!你孫爺爺是妖怪祖宗哩!」

八戒也現出真身,順手操起家伙——一只烤全羊,道︰「妖怪,你竟敢垂涎俺老豬的美色,饒你不得!」言罷還咬了那羊一口。

妖怪也覺自己失態,趕緊正色道︰「你們是哪里來的潑魔?是不是偷偷奪了本大王的祭品,還變了他們的模樣來戲弄本王?」

悟空眼珠子一轉,順水推舟道︰「是又如何?」

「哇呀呀,如此豈能饒恕,看招!啵!」妖怪幾聲怪叫,忽然發出一個曖昧的爆破音,噴出四濺的口水來!

「八戒,這廝也學你吐口水哩!」悟空一邊躲避,一邊道。

那些口水一經噴出,頓時化成漫天大霧,看不清人影。只听那妖漸去漸遠的聲音︰「本大王才不給你們人多欺負我人少的機會,有膽識的大可到通天河中來找我一較高下!」

「可氣可氣!竟叫這廝逃了!」悟空吐一串天罡風火,便把水霧蒸發個干淨,不見了妖怪,卻只見八戒坐在神壇上大吃特吃!

「還吃呢呆子,回去給師傅報信去了!」

「浪費多可恥啊,呀,別拉我,容我把果盤捎上!」

卻說金魚怪回到洞府,一臉晦氣!小妖們還等著大王如往年般捎點供品吃吃,見大王空手而回,一個貼身侍候的鯉魚精道︰「大王,怎地這般生氣?」

金魚怪道︰「唉,今日倒了霉,踫上兩個潑魔,有些手段,被他們奪了供品!」雖然沒跟他們真正交過手,但金魚怪怎麼說也是听過觀音講經,見過世面的,從他們變化的手段來看,手上功夫定然不弱,暫避鋒芒無疑是正確的選擇!

鯉魚精察言觀色,知自家大王定許是吃了暗虧,卻不敢明說,只道︰「大王何必惱,這通天河處以大王為尊,他們定是過路的,本來也與大王井水不犯河水的,或許明日就走了呢!此地還是大王的天下!」

金魚怪想了想,也是如此,再說了,這些事老百姓大概是不知情的,也無損自己的威信!這才漸漸消了怒氣

見悟空跟八戒回來,唐三當即問道︰「如何?」

悟空道︰「晦氣晦氣,那廝是個金魚怪,本事一般,卻會吐水成霧,借水霧遮掩,逃走了!」

唐三再問︰「那,可曾探明妖怪的來歷?」

悟空道︰「那廝倒不曾提及,不過我與他費了許多口舌,倒是听他說起有懼怕之人,那人,似乎是在南海!嘿,或許便是觀音菩薩!」

唐三心說,還真讓你猜中了,那妖不就是觀音菩薩蓮花池里的金魚!

「跑便跑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你們師兄弟明日再去捉魚去!」唐三道。

陳老一家起先听妖怪跑了,又喜又憂,喜的是聖僧的徒弟們果然厲害,妖怪不是對手只能逃跑;憂的是妖怪未除,等聖僧一行人離去,必來報復。現在又听聖僧要斬草除根,才安下心來,等除了妖怪,他家兩個小孩才算真正活下命來!

第二日,悟空、八戒、沙僧齊齊來到河邊!悟空道︰「咱師兄弟有四個,但小白每個月只有那麼幾天方便,今天不走運,妖怪沒他的份了!這水中之事,俺老孫素來不擅長,八戒是掌管天河的天蓬元帥,悟淨又精通水法,這事兒便交給你們了!」

八戒道︰「天蓬元帥,那可都是幾百年前的舊事了!有道是︰好漢不提當勇!十萬水軍今何在?!還是交給沙師弟吧!」

這兩當師兄的沒皮沒臉地把任務推下來,沙僧素來任勞任怨,也不二話,直接就跳水里尋妖去了!

悟空見了,立馬挖苦八戒道︰「八戒啊八戒,你這當師兄的怎麼不學學師弟啊!」

八戒反唇相譏道︰「還好意思說我呢,你自己怎麼不學!」

悟空笑道︰「誰說的,我不就是學的你!我學我師弟,你也學學你師弟唄!」

八戒一想,你師弟比我多一個,可不就佔便宜了,當下恨恨道︰「學就學,我學給你看!」

「那你倒是跳水里啊!」悟空催促道。

八戒卻是抓了一把草,放嘴里嚼起來,還含糊道︰「小白也是我師弟,我學他,吃草!」

卻說沙僧下了水,徑直來到河底,便見一座「水黿之第」,暗思這定是妖怪的住所,便在外頭揚聲道︰「靈感大王,還不自縛雙手出來投降!」

「何人敢在本大王府外叫囂?」靈感大王手持雙錘,怒氣沖沖迎出來道。本來他還以為是昨夜遇到的那兩個對頭,沒想到他們還真敢尋上門來,自己再不逞下威風可真要掉威信值了!不成想一出來竟見了個生面孔,一臉晦氣,好像別人欠他十萬八千兩銀子似的!

心中苦惱為何這兩天過路的潑魔那麼多,口上卻是喝問道︰「呔!賊將通名,本大王一雙金錘,不給沒名號的腦袋開瓢!」

「你听好了,我乃是觀音菩薩欽點西天取經使者唐僧座下三弟子,沙悟淨!」沙僧慨然道。

金魚怪听到「觀音菩薩」時明顯一驚,但听到唐僧時卻是一喜,暗道︰我在菩薩那里听說過,唐僧乃是如來佛祖座下二弟子金蟬子轉世,已是修行十世的好人,妖界盛傳他是移動的金丹,甚至說吃一片唐僧肉便能長生不老!哈哈,這可比童男童女強多了!若能捉到他,豈不妙哉!不對,我還沒抓到師傅,徒弟怎麼就找上門來了?

「沙悟淨,本王與你近日無怨,往日無仇,更不曾拿你師傅唐僧,為何上門尋釁,是腦袋癢了,要本王的金錘替你撓撓麼?」

「你這孽畜,為惡一方,竟要挾百姓把兒女與你做祭品,到如今,也不知無辜孩童命喪你口!如此惡行,我等豈會坐視不管!若非我師傅有好生之德,今日定要斬了你!」沙僧正氣凜然道。

「本大王施雲布雨,保他們五谷豐登!賴我之助,不知多養活了多少人口,吃他們幾個算得了什麼!你要多管閑事,便叫你,連同你師傅,咦,你說你是唐僧的三弟子,那就是有兩個師兄嘍,昨晚我廟中那一猴、一豬兩妖是不是就是你兩個師兄?」金魚怪道。

「你還真有些靈感!不錯,那便是我兩位師兄!我師兄們昨夜只是拿你逗逗樂子,真要收服你,有我出手便足矣!」

「哇呀呀,今日饒你不得!等收拾了你,再捉你師傅,吃他的唐僧肉!」金魚怪听到昨夜自己被戲弄之事,頓時怒火沖天,周身都冒出滾滾氣泡!

見妖怪掄著雙錘襲來,沙僧冷笑一聲,使出水法,雙手操縱周身無盡的河水做他的武器。他本來有降妖寶杖,使得一手大開大合的杖法,雖看著是威風,但在水中使來,卻是費力不討好,他修行水法有成,既動真格,自然無棄長取短的道理。況且以水為武器,在水中無形無跡,當真事半功倍!

雖然沙僧以已之長,卻非攻敵之短!要知道,妖怪本是一尾金魚,對水再熟悉不過,在水中感應十分敏銳,但覺水流異動,攜巨力席卷而來,他只訕笑一聲「雕蟲小技」,便輕松躲過。

沙僧雙手動作更加繁復,如刀如旗,似揮似舞!

金魚怪只覺水流如亂刀,撲面而來,欲左突卻不成,欲右竄也不成,仿佛周遭都在刀光劍影的籠罩之中!但魚兒最擅長的是什麼?就是逆流而上!金魚怪一頭扎入亂流中,極大的沖擊力刮得他生疼,但攔不住他,硬是破流而進,沒幾下就竄到沙僧跟前,左右雙錘一個「雙峰絕貫耳」便往沙僧腦袋上砸!那威勢,仿佛所落之處,一切盡是西瓜,只有乖乖開瓢的份!

沙僧卻是不躲不閃,面上只微微一笑,是冷笑!

金魚怪只覺打到皮筋上,剛開始阻力微小,眼見雙錘越靠近沙僧的腦袋,阻力卻是越大,去勢漸緩,最終停在沙僧耳邊!他哪里知道沙僧必是有恃,才敢這般無恐!沙僧的天一神水,最善以柔克剛!天一神水的防護罩,絕非單一的蠻力可以打破!

沙僧輕描淡寫地揚起手指,往那錘上一彈!

金魚怪只覺雙錘傳來巨力,幾欲月兌手!但這可是他從觀音菩薩那里順來的唯一的法寶,哪里肯松手,只得緊緊握住,雙手被帶著張開,胳肢窩巨痛,仿佛雙臂要被扯斷一般!

沙僧一見妖怪熱情地大張雙手,空門大開,露出大好胸膛,忍不住一腳就踹了上去,把他踹得倒飛出去。

妖怪挨了一腳,卻覺這一腳之力還沒剛才一指之力大,便猜定是對方有護身的法寶,形成護罩,方才打在護罩在,被反震了!又想對方既有這等護身法寶,自己的錘法,只善于硬踫硬,奈何不了他,對方似乎已是立于不敗之地,該如何是好?

悟空跟八戒在岸上觀察水勢,只時時而旋渦,時是大浪,便知水下戰況激烈。短暫的平靜後,水色忽然渾濁起來,好似泥漿一般!忽然一堵水牆從水面拔地而起,一個身影破浪而出,直往岸上飛來。

悟空眼力好,見是被一水膜裹住的沙僧,一把將他接住!

悟空道︰「沙師弟,怎地這般模樣?」

沙僧收了沾著點點泥漿的水膜,揉揉了有些青腫的臉,沮喪道︰「那妖怪,手里功夫倒也一般,見敵不過我,便把水給攪渾了,我看不見他,他卻覺察得到我!再來他水中功夫利落,行進間無聲無息,趁我不備,一大尾巴把我抽了出來!」

「嗯,這妖怪也不追出水來,想來也是有自知之明,知水外敵你不過!這水成了渾水,八戒,你是個渾人,這渾水唯你能趟,便由你去收那妖罷!」悟空道。

「我渾人,你還混蛋哩,你怎麼不去?!」八戒反問道。

「誒,我好心抬舉你,你怎麼罵我!皮癢癢了是不?」悟空生氣道。

「師傅說︰來而不往,非禮不為!你罵了我,我怎麼好不罵你!」八戒挺著胸脯,義正嚴辭道。

「呔!討打!你不要跑!」一瞧八戒那得瑟模樣,悟空立馬過去追打。

沙僧滿臉無奈地看著打鬧中的兩個師兄,哪里不知他們所想,大師兄有本事,打妖怪向來也積極,但從不干窩囊的活,水里邊實在逞不了他的威風,故而不願去;二師兄呢,向來沒吃飯不干活,吃太飽也不干活,又心疼他家娘子給他做的衣裳,怎肯入這髒水!罷了,還是回去找師傅吧,師傅主意多!于是道︰「大師兄,二師兄,今天這趟渾水不好淌,咱們還是回去請師傅拿得好主意吧!」

「沙師弟所言極是!」

「老沙,你怎麼不早開口,害我挨了猴子一爪子!」

唐三見徒弟們兩手空空地回來,問道︰「魚呢?」

悟空一把把八戒推了出來。八戒扭妮道︰「師傅,魚不好吃,骨頭多,還是吃饅頭好了,又白又女敕的!」

「誰跟你扯吃的!我是說那妖怪呢?你們可說那妖怪手段平平的,別跟我說沒捉著,傳出去還怎麼見人!」唐三板著臉嚴肅道。

悟空只在一旁不好意思的訕笑著。還是沙僧實誠,立馬跪在地上直言道︰「弟子等有負師傅所托!」

唐三被沙僧認真的模樣嚇了一跳,暗道,老衲素來和藹可親,只偶爾客串下嚴肅的風格,至于這樣嗎!趕緊扶起他道︰「男兒膝下有黃金,有事說事,別動不動就跪,跟為師這麼久,要知道我這里可不興這一套!」

悟空幫著扶起沙僧,道︰「師傅,你有所不知,沙師弟本來佔了上風,不料那金魚怪把河水攪得跟泥漿一般,這才被逆轉,吃了暗虧!」

「就悟淨去打,你們兩個當師兄的都閑著?」唐三又嚴肅道。

「師傅,你知我水下功夫不濟的!但俺老孫也不曾閑著,當時我正鼓勵八戒下去助沙師弟一臂之力!」

唐三白了悟空一眼,又問八戒︰「那你呢?」

八戒咬著手指頭道︰「師傅,我也沒閑著!當時,當時我正在接受猴哥的鼓勵!」

「」

唐三手指敲著桌子,正想著如何收了那妖。辦法倒不是沒有,就比如使個苦肉計,自投羅網,然後讓悟空直接去找觀音菩薩來,收了她家的金魚。但借助本團體以外的力量,向來不是老衲的風格,這樣對本團體的成長是很不利的,再說了,老衲雖不自詡英雄,卻以救美為天職,現在反過來讓觀音來救,這種事多掉份子啊!不好不好!不過,那妖是魚,用餌釣他再合適不過了!悟淨說他揚言要吃老衲的肉,那用唐僧肉作餌再合適不過了!嘿嘿,唐僧肉,只是一個品牌,不一定要用老衲的肉!就讓徒弟們去變好了,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干!

「徒弟們,魚既不好捉,那就用釣的!」

「師傅,什麼時候去釣啊?」沙僧問道。他沒降服妖怪,故而急著戴罪立功。

「自然是等魚最餓的時候!」

「師傅說笑,冬天結了冰,魚才最餓!現在才入秋,莫非想在此長住?」悟空道。

「長住好,長住好!」八戒歡喜道。

「誰說結冰得到冬天啊!為師自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這名堂豈可是吹出來的!我觀此間天時,大抵八月就會下雪,或許這幾天便有大雪,足令大河結冰也說不定!」唐三道。

陳老也道︰「法師果然神通廣大,我們這里往年確實八月便可見雪,如今雖是七月,卻已過了白露,若是下雨,也不奇怪!」

再說金魚怪,他把把沙僧打出水面後,自知若是趁勝追擊,只怕就是魚兒離了水——命不久矣,故而見好就收,回了洞府!因知了唐僧的消息,實在心動不已!他身為妖修,心知機緣的重要性,當初便是听觀音講經的機緣,才另他月兌體成妖,如今唐僧也是一個機緣,若是把握住了,或許就是成仙也說不定!只是唐僧手下有幾個徒弟,連第三個弟子沙悟淨都只能斗個平手,雙拳自然難敵六手,如何能逮著唐僧呢,這是個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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