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計 第八十八章 六耳認兄

作者 ︰ 雪在下

更新時間︰2013-01-23

兩個悟空的出發點不同,但殊途同歸,都信誓旦旦地說要追隨唐三!唐三听了,自然是滿心歡喜︰看來老衲還是滿有領導魅力的嘛!

「對凡人而言,沒有追求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有活數十載,總要有點追求才能活得精彩!!而你們,幾乎擁有無盡的壽命,混吃等死這種事自然是輪不到你們的!所以,大大可以給一個安排一個遙遠的夢想!為師教不了你們武功,也教不了法術,但願意啟發你們,讓你們發現自己內心的追求,從而解放身心,放自己真正地自由;從而不必再煢煢孑立,形影相吊,永遠地擺月兌寂寞跟孤獨!」

兩個悟空納頭便拜,感動道︰「弟子多謝師傅!」

一抬起頭來看到對方,卻又互相看對方不順眼,就要起來掐架!

唐三把他們攔了下來,道︰「我不管你們誰是悟空,誰是妖怪!既然都叫我為師傅,那你們就都是貧僧的徒弟!你們要為自己正名,為師不攔著,但為師不希望你們任何一個受傷!這樣吧,把你們的手中的金箍棒跟頭上的金剛箍都交給為師保管,如何?」

听唐三說起金剛箍,其中一個悟空作恍然大悟之狀,喜道︰「妖怪頭的金箍必是假的,師傅可記得車遲國之事!何不將我與妖怪的頭箍對調過來,師傅你再緊箍咒,必叫妖怪現出原形來!」

另一個悟空也道︰「是極是極,那閹獅子有‘以假亂真百變玄功’,這妖或許也會,師傅先念緊箍咒,若是還分辨不出,再月兌他褲子來檢查,或許他也是個閹種!」

「好了好了,你們听不明白為師的話麼!你們想證明自己是真悟空,可以!但為師不願你們受傷,你們大可斗智斗巧,而非斗力斗狠!所以,乖乖把金箍棒拿來,把金剛箍摘下來吧!」

一個悟空迅速將金箍棒變作針狀,又念起松箍咒,摘下了金剛箍,交給唐三道︰「師傅,便勞你先替俺老孫保管著!妖怪,是不是怕無兵器在手,斗不過俺老孫,心里不踏實啊!」

唐三接過悟空的金箍棒跟金剛箍,卻不擔心被這萬余斤的鐵棒給壓死,因為真正的寶物,重量是隨體型而變化的,此時的金箍棒如筷子大小,也就二兩來重!

另一個悟空也不含糊,拿了寶物便交給唐三!

唐三得了他們的寶物,又道︰「你們倆一模一樣,不好辨認,不若這樣吧,一人在頭上綁根帶子,這邊的綁黑帶,那邊的綁白帶!」

八戒湊過來道︰「師傅,這恐怕不太吉利,好像吊喪啊!不若讓他們一個戴頂小綠帽,一個戴頂大綠帽!」

「吃你的粽子去!若嫌黑、白不吉利,自己挑個顏色,只要讓我們能辨別出來就成!」

兩悟空依言,一個綁了條紅帶子,一個綁了條藍帶子!

「嗯,你們兩個既然都覺得‘孫悟空’這個姓名權很重要,而且非自己莫屬,不容他人侵犯!那麼就各自爭取吧!」

一個悟空道︰「妖怪,俺老孫齊天大聖美猴王的名頭威震宇宙,這才讓你有了覬覦之心!按理說你手上功夫不弱,自去掙個功名也不難!想俺老孫有七個結拜兄弟,都是妖中大聖,而且都是憑手中實力打拼出來的!我等同為妖屬,你能跟我斗個不相上下,足以贏得我的尊重,論理當與你大戰三百回合,再痛飲三百杯,交個朋友才是!但你萬萬不該染指俺老孫的名號!」

另一個悟空也說︰「你這妖怪能瞞過我火眼金楮,想來也是個猴妖!俺齊天大聖乃是猴中之王,同族之中出了個能手,本當高興,奈何你不自量力,想奪我美猴王之位,便讓你見識見識,俺老孫既當得一族之王,豈是個有勇無謀的莽夫!」

「好!如此說來,你是欲與我斗智嘍!」

「我師傅有好生之德,不願傷你!便與你斗智,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八戒一邊起哄道︰「好好好,誰贏了誰就是齊天大聖孫悟空!要不要我們給你們兩個當當評委啊?」他估計是在女兒國當評委當上癮了,的確,那種一句話決定別人命運的感覺十分良好!

「可以!」

「便請師傅,八戒,和悟淨為我等把關!」

唐三道︰「也罷!本來以為這是悟空的事,讓悟空自己解決!但仔細想想,我們都是悟空的家人,悟空的事,便是家事!即是家事,便大家一起來解決!這樣吧,從小白起,到為師這里,各設一關,你們答題闖關,如何?」

兩個悟空紛紛說好!

「那好,為師先打個坐,到我這關時叫我!」唐三吩咐一聲,便打起坐來,心神又回到萬寶塔中!

小白還是馬身,反正只是出出題目,能說話便成,不用變成人身!

「大師兄,當初你是在哪里降的我?」

「鷹愁澗!」兩個悟空同時答道。

才答完又對起了眼!一個悟空道︰「這妖或許也會那車遲國青毛閹獅子同聲相應之術!這答案須下來!」

另一個悟空也道︰「是極,省得這妖跟我的話!」

「如此正好!你們寫下答案後交給沙師兄!那我再問,大師兄是用什麼降的我?」小白接著發問!

兩個悟空都拔猴毛,變出了紙筆,還都用握金箍棒的手勢來握筆,寫下了答案,交給了沙僧!

沙僧一看那兩答案,都歪歪扭扭寫著「金剛箍」三字!

「都答對了!小白你可繼續問!」

小白卻是搖了搖頭,道︰「再問也問不出結果來,還是交給沙師兄吧!」

沙僧吸收了小白的經驗教訓,知問這些往事什麼的難不倒妖怪,再者,也體驗不出智力水平,于是道︰「若師傅被妖怪抓走,大師兄該怎麼辦?」

他早有計較︰若是放從前,大師兄好勇斗狠,必是直接打上門去;但自得了師傅教,必然是要探明師傅狀況及妖怪的虛實!當妖怪大都由身體決定腦袋,那妖怪沒咱這樣的名師,只怕還是由得天生本性,跟從前的大師兄一般!

兩悟空都寫下答案,交給沙僧。

沙僧一看,一個寫著「謀定而後動」,一個寫著「三思而後行」,頓時皺起了眉頭!

如意算盤落空,再想不出其他的好方法,便道︰「我這關你們過了,到二師兄那去吧!」

八戒咬著手指作沉思狀,只是他那模樣實在像打瞌睡多于沉思!

「八戒,醒醒,快出題來!」一個悟空催促道。

「醒什麼醒,我又沒睡著!粽子都沒吃完,我怎麼可能睡著!哦,我知道了,你不知道我的習慣,一定是假的!」

另一個悟空也起哄︰「八戒好眼力,他便是假的!」

那被認作假冒的悟空一猴笑,便過來擰八戒的耳朵道︰「呆子,你說誰是假的!」

「哎喲!你擰得這麼熟練,是真的,是真的!快撒手!」

另一個悟空也跳過來,擰他另一只耳朵道︰「那你就說我是假的嘍?」

「哎喲喂!你們都真,我是假的,總成了吧!快放開我,我好出題不是!」八戒求饒道。

兩悟空這才放開他的耳朵。

八戒揉了揉耳朵,忽然靈光一閃,喜上眉梢道︰「我是評委,有權決定你們誰過關,誰不過關,對不對?」

「對!」

八戒歡喜道︰「那我,我這關也好過!你們誰要發誓今後再不欺負我,有好吃的都讓給我,有活都替我干,那麼誰就是真的猴哥!」

他這麼一說,似乎是從他自身的利益出發,絲毫不管哪個是他真正的猴哥!就好比有一對雙胞胎姐妹,長得一模一樣,才藝又都差不多,讓你娶一個,你要娶誰?有貪心的說兩個都娶,以享齊人之福,可兩個都是母老虎呢?那最好自然是誰對自己好就娶誰嘍!八戒只是想找一個對自己好的猴哥嗎?其實不然,他心里還有點小九九,那就是真正的悟空是絕對不會答應這樣的條件的!而那個妖怪,只怕听見這樣的話,會立馬答應!

理想很豐滿,現實卻很骨感!情況完全出乎八戒的預料︰兩個悟空都皺起眉來!

八戒催促道︰「快答應啊,誰答應了誰就是我親猴哥!」

兩個悟空同時跳過來擰他的耳朵,道︰「你想著美!」

「哎喲,放手放手!都一個德性,我是認不出來了,你們到師傅那里去罷!」

唐三已打完坐,與兩悟空道︰「為師這一關倒也簡單,我會在兩張紙上各寫下一個身份︰你們兩個的身份!你們各抽一張,到時孰真孰假自見分曉!很玄吧?!試試便知!不過,你們可不能運用法力偷看哦!」

言罷遂拿出兩張紙,在一張上寫下「六耳獼猴」!這張寫六耳獼猴,那另一張自然是寫「靈明石猴」嘍?不然!唐三在另一張寫下的卻還是「六耳獼猴」!

憑這如何斷定誰是妖怪?且不論這方法,其實唐三對誰真誰假,已是心中有數!他拿著二人法寶入萬寶塔找歪歪鑒定!歪歪果然了得,居然還真認得兩根金箍棒!原來六耳使的那根叫隨心鐵桿兵,也是老君所煉,二者之間的差別就是誕生的時間,金箍棒在前,鐵桿兵在後!憑兵器對號入座,唐三早已知誰是六耳獼猴!

「來吧,你們選一個吧!」

這回兩悟空也不搶,各自拿就近的!

唐三暗自觀察他們的反應!

綁紅帶的悟空打開紙團一看,只是皺著眉頭瞄起了對方!綁藍帶的悟空一看「六耳獼猴」四字,頓時面露驚容,愣愣地看著唐三!

如此,真假立判!

真悟空見此,立即喝道︰「六耳獼猴,還不束手就擒!」

六耳獼猴這才回過神來,急急飛身而去!

悟空還欲追趕,卻被唐三攔下︰「悟空,不用追了!」

「師傅,這妖怪可惡,只怕他冒俺老孫的名頭四處為非作歹!」

「不會!他兵器還在為師這里呢!沒有金箍棒,如何能冒你名!」

「是了是了,他丟了兵器,再非俺老孫對手!師傅,把金箍棒給我,讓我去拿他回來!」

「不用,他會自己回來的!」

「為何,莫非要來取回兵器麼?」

唐三笑了笑,道︰「曾經,有一人溫暖的家擺在我面前,但我沒有好好珍惜,等到失去了才後悔莫及,在往後萬萬年的無盡歲月里,只有孤獨相伴!」

悟空一愣,道︰「師傅說的什麼糊話!俺們幾個當徒弟的可不願離開你,你怎麼會孤獨呢!」

唐三的話,其實是說給六耳獼猴听的,憑他六耳神通,自然是能听見的!

「悟空,方才你看見‘六耳獼猴’四字時,依為師所想,你應該是作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卻偏偏是皺起了眉頭呢!」

悟空卻是突然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師傅,不瞞你說,看見‘六耳獼猴’時,我想起一件往事!」

唐三頓時好奇起來,暗道莫非悟空早就認識六耳獼猴,「哦,說來听听!」

「當年我求仙訪道,得授業恩師指點,夜半三更前去尋他傳道,當時俺老孫說‘此間更無六耳,望師傅垂憐,傳我長生大道’!不曾想恩師聞我此言,卻是笑了笑,既不答應,也不拒絕!我是百思不得其解!好半晌恩師才答應下來!今日見‘六耳獼猴’四字,竟不覺觸動了往事,又想這六耳獼猴跟我有一般本事,莫非」

話說到此,已是不言而喻!唐三心中恍然︰莫非這六耳獼猴便是西游中第一神秘人物菩提老祖的杰作!如來在菩提樹下悟道,他又自稱菩提老祖,跟佛教必有淵源,但他傳給悟空的又是正統道術,跟道教也有淵源,不可謂不神秘!若是他造就了六耳獼猴,那一切就都說得通了,給他個如來有的金剛箍和老君煉的隨心鐵兵桿,自然不是難事!

「不管他的來歷,悟空,你覺不覺得,他跟你很像一母同胞的兄弟?」

悟空一轉眼珠子,道︰「不只同胞,只怕還是雙胞胎哩!」

「是呀!若他回來,你們倆結作兄弟可好?」

悟空低頭一沉思,好一會兒才道︰「好是好,只怕他不回來!便是來了,也未必願意!」

「他來,或者不來;他願,或者不願!其實都不要緊,只要你有這份心,為師就老懷大慰了!」

偷听人言,乃六耳獼猴的看家本領,唐三跟悟空的談話一字不落的落在他耳中!他性靈聰穎,听得出唐三的話是故意說給他听的!但卻听不出究竟是出自真心還是只想引他回去,頓時猶豫起來!好半天才下了決心︰回去看看!若唐三跟孫悟空是真心實意,那麼那六耳獼猴從此便有一個家,不再孤苦伶仃;若不然,憑他本事,自保有余,何懼之有!

回到竹林,六耳獼猴從雲頭落下,滿懷戒備,問道︰「你們剛才所說,可是當真?」

唐三等人輕松自在,毫無防備,只道︰「阿彌佗佛,出家人不打誆語!若你與悟空結為兄弟,貧僧就多一個徒弟,有你這樣厲害的徒弟,何樂而不為啊!」

六耳獼猴又問悟空︰「孫悟空,你真不計前嫌,願與我結作兄弟?」

悟空大方道︰「其實你我同為猴屬,便已是兄弟!只是父天母地,與你結拜,拜過皇天後土,便算告與父母知曉哩!」

「你自父天母地,我也是個天生地養的!」

唐三聞此大笑道︰「如此說來,你們都是以天為父,以地為母,那還真就是親兄弟了!來來來,這兵器跟頭箍還給你!」

六耳獼猴接過兵器跟頭箍,有兵器在手,踏實多了,這才放下戒心!

唐三又道︰「你們誰長誰幼啊?」

六耳接過話道︰「甘願奉齊天大聖為兄!」

悟空聞此大喜,空著手來摟六耳的肩膀,道︰「好賢弟,不知你的名姓為何?」

「不曾有姓名!兄長既姓孫,那我也便姓孫!」

八戒也過來湊熱鬧,道︰「咱們師徒有五個,你來了排第六,本身又是六耳獼猴,也是個緣份,咱都是悟字輩,不若你就叫孫五六吧!」

「一邊去,要取名字也是師傅來取,若師傅不取,也有這親哥來取,輪不到你!」悟空呵斥道。

唐三第一反應是︰要不叫孫悟飯?不好,這樣亂了輩分!又想了想,才道︰「嗯,不若就叫悟心吧!」

眾人稱好!

孫悟心五體投地,施跪拜大禮,激動道︰「悟心多謝師傅大名!」

唐三扶起了他,卻見他淚流滿面道︰「我有姓名,有親人,有家了!」

「老弟,我們以後都是你的親人,若有人欺負你,哥哥定幫你出氣!」悟空完全一副老大哥的模樣,卻是忘了六耳的本事不遜于他!

「大哥,我」

悟空見他愧疚的模樣,便攔下他的話頭道︰「悟心,過去的事就都過去了,我只知你是我親兄弟,其他的一概不管!」

其實唐三跟悟空對他都有一肚子疑問的,但若現在問起就太不合時宜了,更何況,每個人都有些不能說的秘密,唐三有,悟空也有,大家都懂的!

听悟空這麼一說,悟心很是感動!

「悟心,你也知哥哥花果山還有一堆猴子猴孫,但我須護師傅西天取經!不知二弟願願幫哥哥回花果山駐守,有你在我才安心!」

悟心听悟空要把老家托付給自己,心里更加感動,道︰「哥哥哪里話,你的猴子猴孫,自也是我的猴子猴孫,便替哥哥回去看著!哥哥若有事,只管傳訊,小弟听見了,定然趕來!」

悟空又交待一些事宜,便依依惜別!回花果山自回山,上西天的自上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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