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小年夜的愛(4)
農古鄉衛生院就在鄉政府旁邊,兩個醫生三個護士五個人。
醫生是原來的村赤腳醫生,在縣醫院學習了半年,對付頭疼腦熱還是有一手。護士都是半老徐娘,打針的水平不敢恭維。我曾經在衛生院打過一次針,護士扎針的手法與握鋤頭把沒有區別,一針扎下去,往往會讓人倒抽一口冷氣。
薛冰和盤小芹看到我背著柳小妹一溜小跑,知道出了事,也跟著我到了衛生院。
盤小芹急得快要哭出來,大呼小叫地到處找醫生。鄉衛生院不大,她的叫聲立即引來了正在吃著飯的醫生,手里還捏著筷子,看到披散著頭發伏在我背上的柳小妹,趕緊安排我背到醫療室,放在一張鋪著白被單的小鐵床上,連衣服也來不及換,拿起小妹的手腕,試著她的脈搏。
忙綠了一陣,醫生舒口氣說︰「問題應該不大,打退燒針。」
盤小芹一急,月兌口而出道︰「你看準了?」
醫生白了她一眼說︰「誰能打包票啊?」
盤小芹扯著醫生的衣袖說︰「你的醫生,你說沒事就沒事,真有事,你跑不月兌。」
醫生就急了,甩開盤小芹的手說︰「只有銅匠鐵匠,哪里有什麼包匠。」說完雙手一攤,無奈地說︰「衛生院就這個鬼樣子的設備,我又不是扁鵲華佗。」
盤小芹還想說什麼,被薛冰拉住了,她輕聲對醫生說︰「醫生,你看柳書記都是暈迷狀態了,怕不是打針退燒針的事吧。」
醫生心虛地一笑,說︰「薛老師,如果你們覺得方便,送縣醫院是最好。可是現在我這里也就這麼點藥,水平你也知道,真有什麼大病,我們也檢查不出來。」
我就想起郭偉的黃包車了,趕緊拿出電話給他打。
郭偉二話不說就開車過來,帶著我們就直接往縣醫院奔。
郭偉咬著腮幫子認真地開車,我坐在一邊,後面薛冰和盤小芹一左一右把柳小妹夾在中間,盤小芹不時探著柳小妹的額頭,帶著哭腔催郭偉開快點。
星星點點的鄉村燈火通明,不時有鞭炮聲響起。鄉下人已經開始謝灶了。我暗暗祈禱灶王爺,救苦救難的灶王爺啊,你可要保佑你的子民,千萬別出事啊!
車過老鷹嘴,看到前方有摩托車過來,我對郭偉說︰「應該是郝所長回來了,告訴他吧。」
郭偉點頭,把車停在路邊,果然就看到郝強縮著脖子,幾乎是伏在摩托車上過來。
我伸手呼喊著他,郝強剎住車,很意外地看著我。我說︰「柳書記燒得厲害,在車里,我們送她去縣醫院。」
郝強怔了一下,立即撲倒車邊,焦急地喊︰「小妹,小妹,你怎麼啦?」
柳小妹虛弱地睜開眼楮,囁嚅著說︰「你回來啦?我沒事。」說完又合上眼楮,急促地喘氣。
郭偉讓郝強上車,叫我把他的摩托車開回去。我點頭,看著他們的車尾燈越來越遠。
摩托車這玩意我開過,不過只開過兩輪的,邊三輪還是第一次開。我心里有點膽怯,擺弄了半天,車輪移動了,一陣嗚嗚叫的北風吹來,剎那間,我遍體冰涼。
夜色把我全部籠罩起來,路上就只有孤零零的我和一台吐著粗氣的邊三輪,一只老鴉從夜空飛過,丟下幾聲淒厲的叫聲,北風吹得路邊樹林里嗚嗚怪叫,偶爾有一兩只野兔子從我的車燈里躥過去,奔入枯草叢里。
老鷹嘴就像一頭怪獸一樣張著大口,我抬頭看了一下,仿佛看到趙德亮的墳頭上亮起一盞燈,燈下似乎站著趙德亮,心里一驚,差點把車開下了山崖。背上冒上來一陣寒意,恐懼從頭發梢尖傳下來,頓時感到腳軟手酸。
遠遠的看到月白嫂家里亮著燈,我決定下去,去月白嫂家,我不走了。怕!
摩托車拐下公路,沿著機耕道我突突把車開進了老鷹嘴村。
摩托車的聲音驚動了鄉民,他們從屋里探出頭來,熱情地招呼我。
我顧不得回答,專注而認真地架著車。
車到月白嫂家門口,她听到聲音,開門出來,看到我,驚得嘴巴張開,眼楮瞪得老大。
我幾乎是跌跌撞撞地進了她的家門,一跌坐在凳子上,張開口吐著粗氣。
月白嫂靜靜地看著我,給我端來一杯開水,看著我喝下,輕聲問我︰「你怎麼來了?」
我就把柳小妹發燒送醫院的事說了一遍,但我沒說在老鷹嘴看到了趙德亮的影子,我把空杯子遞給她說︰「你什麼時候回來了?」
月白嫂指著桌子上的一碗粑粑說︰「我也要回來謝灶啊。」
我顫抖著身體說︰「有火嗎?我冷死了,要烤火啊。」
月白嫂一笑,指著灶房說︰「我幫你燒火吧。」
她劃亮火柴,點燃了灶前的一堆松針。柴火 里啪啦地燒起來,周身頓時舒坦了許多,火光中我看著月白嫂平靜的面容,心里一動,伸手握住她的手,捏了捏。
月白嫂一驚,想要抽回去,抽了幾下沒抽動,只好放棄掙扎,任我握著,低頭淺笑。
我挨過去,緊靠著她坐下,手指在她的掌心中撓了撓,她側起眼楮看著我,笑道︰「薛老師會生氣的。」
我說︰「她不在。」
月白嫂用指頭在我的鼻子上一點說︰「我是寡婦,別亂來。」
我笑道︰「我不管你是什麼人,只要我喜歡,我就亂來。」
說著手就不安分地從她的背後衣服里伸了進去,撫模著她光滑的背脊,剎時情緒高昂起來。
月白嫂沒動,任我的手在她背後游走。火光暗淡了下去,她添了幾根干柴,幽幽地說︰「不是我不願意,只是我不能這樣了。」
我沒說話,手移到她的胸前,在她飽滿的胸脯上起伏。
月白嫂身子一軟,幾乎坐進了我的懷里,吐氣如蘭地說︰「灶王爺看著的哪。」
我笑嘻嘻地說︰「沒事。灶王爺上天奏玉帝去了,不在家。」
說完就要解開她的衣服,她雙手死死地護住不讓我動,輕聲說︰「就這樣可以了。不要再來了,好嗎?」
我哪里听得進去,指著自己的兄弟說︰「他不肯啊。」
月白嫂羞羞地一笑,低著頭看了一眼,滿面含羞地說︰「我幫你讓他听話吧。」
月白嫂的手如蜻蜓點水一樣一撫而過,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她掙月兌我的摟抱站起身,正色地說︰「你回去吧。」
我搖頭不肯,她滿臉寒霜地說︰「女人可以失意,但不能失節。你要為我想想,我一個寡婦,又是孤身一人在家,你這樣子來,好多人都看到,我怎麼說?」
我說︰「他們想怎麼說就怎麼說。我不怕。」
「我怕!」她加重語氣說︰「你如果真的為我好,你就現在走。」
我只好起身,剛才涌上來的沖動隨著寒氣溜到了腳底板。拉開門,一陣寒風涌進屋里,吹得電燈線搖擺起來,在牆上晃出斑駁陸離的影子。
我毅然絕然要走了,她突然柔聲對我說︰「郁風,嫂子明白你的心思,如果你真喜歡嫂子,過年的時候你來店里吧,就我一個人在。」
我沒有說話,低著頭踩著摩托車,轟地一聲啟動了,又沿著彎彎曲曲的小路拐上公路,頂著寒風,朝著農古鄉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