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二次分紅
吃過晚飯,收拾好東西,一家人圍坐在地火爐上烤火,舒緩一天來的辛勞。
薛冰給每個人都泡好了一杯茶,又幫著我老娘端出來過年的糕點,儼然一副女主人的樣子,忙進忙出,像一只花蝴蝶一樣穿梭在我們中間。
一塊蓋火被鋪在我們中間,把大家的下本身全部遮蓋起來,我的對面是微閉著眼一臉舒泰的老爹,我老娘挨著他坐著,過來就是枚竹,薛冰坐在老爹的另一邊,小心地把蓋火被往上掖了掖,似乎怕冷風吹涼老爹的雙腿。
突然安靜下來,大家覺得不知道說什麼好,互相看著對方,枚竹就撲哧一笑,說︰「姐,你來給我們唱支歌吧。」
薛冰一愣,漲紅了臉說︰「電視里看別人唱呀,我唱得不好。」
起身去把電視打開,回轉身來對枚竹說︰「大過年,你是客,給我們唱一個嘛。」
枚竹不慌不忙地說︰「你是音樂老師,專業水平,我哪里敢出丑?」
一看兩個女人要斗嘴,我趕緊插句話說︰「家里又沒伴奏的,要唱歌,我們去卡拉OK唱。現在過年了,怕是都關門了吧。」
枚竹吃吃一笑說︰「老板怕是在鄉下呆久了吧?衡岳市的歌廳,是365天營業的,大年初一也開門。」
我自我解嘲地笑,說︰「我現在就是鄉下人,確實不知道城里的規矩了。」
突然感覺到一雙小手握住了我的手,指尖在我的手背上掐了一把,側眼看薛冰,她面無表情,似乎沒有半點感覺,又看一眼枚竹,她低頭一笑,我明白這雙手是她的,想要抽出來,卻被她握得緊緊的,絲毫沒有松動的意思。
枚竹的這個舉動打打出乎我的意料,這個我連手都沒踫過的女子,此刻卻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握住我的手,萬一被發現,豈不是丟盡了臉?
我一語雙關地說︰「天氣真冷啊,枚竹,你不回家過年了?」
我老娘是何等敏感的人啊,她一听我這話,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到底是大家閨秀出身的她,立即表態說︰「這大雪的天,回她老家也不方便,又要開著店。你小姨前幾天給我送了點帶魚,也說今年來我們家過年。說了枚竹的事,我想啊,添人添雙筷子,就把枚竹叫來了。」
我環顧一下小小的家說︰「人多熱鬧,過年就要熱鬧。只是家里太小了,站都站滿了。」
我的話當然有含義,家里就兩張床,除去老爹老娘的一張,我和薛冰、枚竹,怎麼住?
老娘指著我房里的兩床被子說︰「風兒,你就在客廳里搭個鋪,小薛和枚竹住你房里。」
我還想張嘴,老娘打個哈欠說︰「我去睡了,累了一天,困啦。」說著搖醒了快要入定的老爹,兩個人一前一後進了房,關緊了門。老娘見過太多的世面,此刻離開,就是要留一個空間給我們。
薛冰首先表示睡客廳太涼了,怕會把我凍感冒,又想不出一個好辦法,急得直拿眼看我。
枚竹倒是穩坐泰山般不動聲色,過了半響,她才開口說︰「先不忙睡覺的事,我可以打車回店里住,反正也不遠。現在我要跟老板算算賬。姐,你如果困了,就先去睡。」
「算什麼賬?」薛冰還沒從盤小芹的超市盤底算賬里理出頭緒來,現在又突然听到枚竹要算賬,只能瞪著一雙疑惑的大眼傻傻地看著我。
「我們店的帳啊,」枚竹說︰「小姨已經算過一遍了,她和白靈姐已經把自己的紅利拿走了,現在就剩下老板你了,你看看賬目吧。」
說罷起身去了房里,過一會拿著兩個賬本和一個袋子出來。先把賬本遞給我,接著把袋子扯開,從里面掏出幾沓錢來,放在蓋火被上。
我遲疑了一下,說︰「你的店我也有份?」
「怎麼沒你的份?店就是你的,小姨和白靈姐投了一點股份。我是幫你們三個打工的,不是老板。老板是你。」枚竹輕描淡寫地說︰「反正都是小姨安排好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心里一緊,蔣伶俐,我的小姨,我不知道你背著我還做了些什麼!難怪公司移交的時候你比誰都熱心,比誰都放得開!
我就掏出電話,要給姨打。
薛冰從我手里搶過手機說︰「什麼時候啦?還給小姨電話,也不怕打擾人家休息?」
我笑著說︰「蔣伶俐同志不會煩我的。」
電話撥通,姨在電話里問我︰「什麼時候回來的?」
我告訴她是中午,接著就听到她潮水般的罵聲︰「郁風,你個死沒良心的東西,過年沒半個電話,鬼影子都見不到一個。回來也不來看一下我,娶了媳婦忘了娘啊。」
我糾正她說︰「你不是我娘。」
她厲聲說︰「我是你姨娘,就是你娘。」說完又呵呵地笑起來,安慰我說︰「路上沒事吧,回來就好。」
還沒等我問枚竹的事,她先開口了,問我︰「枚竹在家嗎?」
我看一眼枚竹,她面無表情端坐著,仿佛剛才悄悄握我手的根本就不是她。我告訴小姨說,枚竹和薛冰都在家。
小姨的聲音似乎興奮了起來,緊張地問我︰「薛冰來家里過年嗎?」
我肯定地回答,小姨笑了,說了一句讓我想死的話︰「兩個美女陪你過年,哈哈哈哈,你不是過年,是過難!」
小姨的話她們顯然都听到了,枚竹的臉上浮起一層淺淺的笑,薛冰是一臉驚愕。
「結賬了吧?」小姨問我說︰「枚竹這姑娘,做生意不錯,今後會有大發展。」
我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姨笑道︰「你管他,你結好你的帳,看好你自己的股份。」
「誰搞的這事?」
「我,」小姨提高聲調說︰「怎麼啦?」
「亂來。」我說,準備掛電話。
「等一下掛,」小姨似乎知道了我的舉動,說了一句話︰「告訴你三點啊,第一,我們的這家公司沒有侵佔你那個鄉政府半毛錢財產;第二,這家公司你只佔20%的股權;第三,我們這家公司現在是奚枚竹當家。你看著辦吧。」
掛了電話,我對枚竹肅然起敬起來,這小女子,不聲不響就搞了這樣一家公司,我還以為是個小店,誰知道她背後還潛藏著更大的陰謀。最重要的是,我的股權20%的資金從哪里來?記得當初移交公司的時候,枚竹給過我一張20萬的存折,那麼這錢呢?
枚竹看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淡淡地說︰「你的投資雖然不多,但它是原始股。原始股分紅收益高,本來兩萬塊的股本,現在是五萬塊了。」
薛冰驚得把眼楮瞪得老大,幾乎是結巴著問︰「這些錢,不犯法吧?」
枚竹白了表姐一眼說︰「犯什麼法啊?我們合法經營,合法賺錢。國家有政策支持,怕什麼。」
我問︰「公司掛靠哪家單位?」
枚竹笑道︰「虧老板你還是國家干部,這些政策都不懂嗎?現在私人辦公司,還要掛靠?不要了,直接登記法人代表就行了。」
「你是法人代表?」
「嗯,」枚竹答應一聲說︰「小姨是干部,你也是干部,白靈姐自己注冊了一家公司,只好叫我來當了。不過,我的股份是最少的,才15%。」她的臉上露出羞澀的笑容,把賬本翻開說︰「今年分紅2萬,全部經營內容都在賬本里有,你自己看,我回去休息了。」
我想要攔阻,薛冰使了個眼色,我只好起身送她。
屋外寒風凜冽,屋檐下赫然可以看到冰柱。大雪過後,天氣愈加寒冷起來,看來,這個冬天注定是個冰雪世界。冰凍起來的世界,猶如水晶一般純潔,而在小小的屋檐下,我一個男人,半夜讓一個女人獨自行走,心就狠狠地痛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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