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第59章冬日野炊
第二天清晨，外面忽然人聲鼎沸。原來，八阿公先天晚上已在莊上宣布他一早請客，上山去吃烤牛肉。贏得比賽的，沒贏得比賽的，一夜都沒睡好。烤牛肉的美味，誘惑力實在太大，以至于整個莊里的人們都在討論這件事。然而，按照規定，除了八阿公和白明，只有十二個人可以參加，那些不能參加的，便在家里沖著父母發火。可憐大人們只好百般地撫慰，答應在家里做最好的菜來補償。但是，到野外去，在如畫的環境里圍著篝火津津有味地吃烤牛肉，那是任何好菜都替代不了的，何況家里並沒有什麼像樣的好菜！
梅子听見吵鬧聲，趕緊爬起來，卻不見白明在床上，趕緊跑到外間去，看到他坐在自己的床上，靠著牆在打盹。梅子不知道他有心事，湊過去逗他。望著梅子洋溢著幸福的臉蛋，他顯得很尷尬。先天晚上發生的事，已讓他對梅子生分了。
八阿公在祠堂外邊高聲指揮白燕她們準備這準備那。兩個人听了趕緊下樓洗漱。
等到他們趕到祠堂口時，八阿公已將諸事安排妥當。八阿公看著白明走過去，憐愛地問︰「累不累？」白明敏感地想起先天晚上的事，難為情地笑了一下，心情立刻變壞了。其實，八阿公根本就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看情形，不但要吃烤牛肉，還要在山上野炊。白明站在一邊看著白燕領著她那組的姑娘們淘米洗菜切菜，像山雀般嘰嘰喳喳快樂地飛來飛去。——在家里收拾好了，就可以少帶用具，不要提太多的水上山。梅子站在旁邊抱著白明的一只胳膊看了一會兒，發現都是蔬菜，便跑回家提了一大塊臘肉來交給白燕。八阿公看著梅子笑著說︰「看來，要多帶些米才夠呢！」梅子听後又要回去取米，八阿公道︰「等下次梅子請客時再說吧。」隨後吩咐白燕去他家里取幾斤米來。
五叔將隊上的大鍋清洗干淨，提到面前來。八阿公道︰「老五怕要去壓陣才行啊！」五叔指指白燕，笑罵道︰「那娘賣……的不讓我去呢，說去了她不自在！」八阿公道︰「都說閨女是老爹前世的情人，沒想到你們父女那麼仇深！」大家一陣哄笑。五叔要說什麼，五嬸在屋里拉長聲音叫他，他趕緊回去了。
梅子站了一會兒，感到不自在，走過去幫忙，白薇伸手一擋打趣道︰「看梅姐姐的臉，紅酡酡的呢！」弟妹們一陣爆笑。「紅酡酡，下野蛋。」——當地笑罵女人偷人養漢的話。梅子听後臉刷地紅到脖頸，笑罵道︰「胡說！」白明不知道她們笑什麼，無動于衷地看著她們鬧。
梅子看到八阿公也在笑，趕緊拉著白明往家里走，掩飾說，還是先填些東西要妥當，免得到山上挨餓。回到家里，梅子泡了兩碗炒米，又取了些紅薯干出來，生火將先天晚上的剩菜加熱，端到桌上招呼白明慢慢吃。剛吃完，莊口有人大聲叫喚，說出發了，兩人趕緊收拾出門。
濃霧重重，籠罩著山野。百米之外，便看不清人影了。
白峪舉著大鍋蓋當盾牌，和白誠邊走邊打鬧，白啟則學著電影里紅軍的樣子，用一根繩子拴住大鍋的兩耳，橫背在肩上，幾個調皮鬼不時在鍋上敲一兩下，引得眾人開懷大笑。八阿公道︰「使勁敲！敲爛了，就不要做飯了！」于是，他們就學鳥叫，此起彼伏，惟妙惟肖，引得林間的鳥兒們都喧鬧起來了。
來到一片空曠的荒山坡，八阿公道︰「就在這里好了！」俯身扯了根茅草葉，測了測風向，放心地宣布︰就在這里了，再安全不過！
白雲早已選好一片寬敞的空地，提議上那兒去。八阿公看看她，同意了，大家便呼啦啦跟著白雲跑。
一到目的地，白明便給大家派活︰拾柴的、燒火的、煮飯的、炒菜的，要求他們休息一會兒就各司其職。
隨後，白明教大家選址打灶︰先看準風向，再定灶址，最好選在半人高的土坎上，灶膛要空，灶口要小。八阿公在一旁贊許地看著。白明挖好做飯的大灶，便讓白誠他們去挖做菜的小灶，自己走到一邊躺在枯草地上休息。
霧，漸漸地散去了，鳥兒們在遠處的樹林間歡叫著，煦暖的陽光溫情地灑在身上。白明努力地睜著眼楮，反復地告訴自己應該好好地享受這大自然的恩賜，可是，不知不覺他竟然睡著了。
他又夢見了肖蘭——兩個人在山上游玩，春暖花開，碧空如洗，空氣中彌漫著芳香的泥土氣息，遠處的樹林里，不時傳來鳥兒歡快的啼鳴走到一處如茵的草地上，肖蘭停下來，含笑看著他說︰「我跳舞給你看吧。」隨即跳起舞來，飛速地旋轉，她的白色長裙舒展開，舒展開，宛如一朵盛開的喇叭花，她那修長美麗的大腿，閃爍著魅惑的光澤。他努力想要靠近她，希望能再一次品味那種凝脂般的美妙感覺，可是，接下來他們突然開始野炊烤牛肉了，肖蘭柔情地將一大片烤好的牛肉塞到他嘴里，隨後，一股濃烈的辣椒味撲鼻而來，嗆得他直冒眼淚……
他咳嗽著醒過來，看到梅子用手在他鼻前扇著風，愣了片刻。再看周圍，見八阿公坐在旁邊削竹簽，慈愛地看著他，趕緊爬起來幫忙。剛才的夢，揮之不去，他的情緒立刻低落下去。
農家的孩子，個個都是做家務的好手。兩只鍋子炒菜，山野間便奏響一支悅耳的打擊樂。望著忙碌的弟妹們，听著他們快樂的嘰嘰喳喳，他的心情才又稍稍好轉。
煨紅薯的甜香味也飄散開來，恣肆地撩撥著每一個人的味蕾，扣住飯鍋的大木蓋上，漸漸擺滿了菜肴。嘴饞的不時湊過去，想先嘗為快，被白薇趕得四處奔逃。八阿公打趣道︰「薇妹子將來是做婦聯主任的料！」大家立刻拿這個稱呼去回敬白薇，可是，白薇不氣也不惱，照舊執法。白明看著她們追逐打鬧，不禁又想起他與肖蘭在草地上追逐嬉戲的情景來。
不到十一點，飯菜便做好了，早上大都沒吃東西，早餓了，听到八阿公吩咐開飯，一擁而上，去鍋里打飯，等不及的，干脆直接拿碗挖。除了梅子的臘肉，還有一盤雞蛋，其他的都是家常蔬菜，在孩子們眼里，卻是無上的美味！
更具吸引力的，還是大陶缽里的干辣椒鹽漬牛肉。吃到半飽，孩子們的眼光都被那只陶缽拉過去了。就像一幕長劇，喧鬧了半天，主角猶未登場，讓看客等得心焦。
八阿公道︰「這烤牛肉呢，一定要等吃飽飯才能放開肚皮吃的，要不然會傷胃！」大家都想多吃烤牛肉，就比賽般繼續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