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4—3 老牛真的吃了女敕草（1）
4—3老牛真的吃了女敕草（1）
臨近期末的時候，好久沒有聯系的我那上鋪的兄弟華威來到我家。浪客中文網沒有畢業的時候我帶他來過家一次，不想幾年過後他竟然還可以模到我家。
他看見我的新房和新婚不久的妻子，一邊責備我靜悄悄地結了婚竟然連他這個哥們也沒有通知真不夠意思，非要補上紅包不可，我和宋麗極力勸阻了他。他只好訕訕地收起錢包，表示等我有了大胖小子時，他要雙倍奉上禮金。其實他錢包里的錢也不多，給了我們會立即見底。一邊又通知我班里同學牛金帥結婚，廣發英雄帖請諸位鄉親同學舊友參見他的婚禮。華威是一個聯絡負責人，所以不遠百里騎著單車跑過來招呼我。
我的腦海里立即浮現出牛金帥的模樣。他個子很高，臉上總有擠不完的青春痘。那時候放過一部美國西部片，里面一個西部牛仔的形象立即吸引住了他，他竟然從照相館那里買來一頂禮帽，每天戴在頭上。又買來一把吉他，整天跨在胸前彈奏著不太著調的曲子，以此表現他文藝青年的形象！班里舉行聯歡晚會的時候，他獻藝最多，當然現眼時候也多。後來干脆人送外號「牛不理」！不過他對人很熱誠，喜歡為朋友兩肋插刀，人緣還不錯。曾經多次陪我上街，陪我看病等，印象很深刻。
老同學如此厚愛，想起身在巴山楚水淒涼地的王某，王某自然要前往。宋麗也總是說我沒有人脈，也可趁此聯絡聯絡老同學的情感。正好是周末，于是，騎著單車，華威和我就上路了。
一路上，華威和我聊起同學的近況︰他在洛水近郊的一個鄉政府跑著，和他一樣轉行當了干部的還有王春生，李明汝，還有兩名女生李春華和路紅娜也轉了出來。班長楊汝基轉入了銀行，混的也不錯；還有幾個下來了海，曾經當過文學社長的張志強在公園附近賣機器零件，我的另一個吃飯時的伙伴李松明跟著他哥做木材生意。同學們的消息讓我激動不已，好像一個失散多年的黨人忽然找到了組織，內心的喜悅不言而喻。我很想問問班花的消息，但是一想到他曾經和她有過一段，有些敏感就不再多問。
同學們的騰達觸發了我的不遇，一想到想到自己現在的情況則略微有點黯然神傷，似乎永遠功不成名不就。華威看出了我的心理，說︰「都一樣，我這也是瞎胡跑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熬個正科級。」
我說︰「不管怎樣，你這個有奔頭？說不定有一天就發達了！」
華威說︰「地在人種，事在人為，誰能走到哪一步，誰知道呢？你知道吳大偉吧，我們班那個生活委員，現在掛了……」
我吃驚地問︰「怎麼掛了？」
華威說︰「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他畢業後也轉了出來，在鄉政府當秘書。那人也老實，人家讓酒悶喝，不久前晚上喝了酒，半夜上廁所的時候，竟然從三樓上摔了下來，等第二天有人發現時，早已挺直了。」
華威說著不由地模了一把眼淚，說︰「他們鄉怕傳出去不好，就悄悄地開了追悼會，誰也沒通知。我們也是好久才知道的，他是我們班第一個走的，走得不明不白稀里糊涂，連工傷都不算！他就這樣寂寞地走了，也沒結婚更沒一兒半女。人生苦短哪，誰知道明天會怎樣呢？本來我不想給你說的，忍不住還是說了出來，人生就是這麼回事！」
我的眼里一片朦朧。印象中的吳大偉個子高高的，微胖身材，總是帶著一個高度的眼楮，他是生活委員，負責分發同學們的糧票電影票之類，總是很公道，人雖然略帶一點迂，但為人溫和可親。現在他寂寞地走了，永遠定格在二十二歲。不論時光流逝，同學們提起他總是唏噓不已，他那微笑溫和的舊影成為一張永不褪色的底片，留在內心深處，警醒著我們生的難得與可貴！
華威忽然神秘地說︰「悲傷的事我們就不要再想了，人死不能復生，還是面對現實吧！對了，你知道這個牛金帥現在干嗎？」
我說︰「剛才我就想問，一想到很快就知道結果了，也就忍住了。他現在干嘛，也轉出來了嗎？」
華威說︰「沒有，他在他們莊鄰村一個小學當老師，小學老師，好像還不如你呢？」
我說︰「都一樣了，我們班大部分同學除了你們幾個，還不一樣！」
華威依舊賣著關子說︰「這家伙不一樣！」
我好奇地問︰「怎麼個不一樣？」
華威說︰「這個家伙，真正的老牛吃了女敕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