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逆光55
逆光55
又過幾天，賈士道非要讓汪洋海和潘志城換一下位置，把他調到前面來，理由是他戴著鏡子，而潘志城沒戴鏡子，實際上，他只是給他一個重視他的信號，他並沒有別的目的。學生們對他這種做法都不理解，連汪洋海本人都不理解，汪洋海個子又高又胖，本來他在最後排坐著，他確實戴著鏡子，但他戴的是平光鏡，而不是近視鏡，但是，他又不敢說自己戴的是平光鏡，就哼哼唧唧地不想換，他哼唧半天說︰「老師，那是學習委員坐的位置，我又不是學習委員，我怎麼能坐到那兒呢，除非你讓我當學習委員。」他的話惹得全班學生哈哈大笑。賈士道認真地說︰「請同學們不要笑，我正想說這事呢，汪洋海要求進步是好事，我們也應該給每個人一次機會，我想好了，以後班干部要輪換著來，讓每個人都鍛煉一下。這次先從汪洋海開始，由他來代替潘志城的學習委員。」讓汪洋海當學習委員是同學們都沒想到的事，教室里又是一陣狂笑，還有一些學生在交頭接耳地議論著︰「唏,讓他當學習委員，他夠格嗎。」潘志城被調到最後排倒沒什麼想法，反正他視力好，坐哪兒都無所謂，即使有同學擋住他的視線也不要緊，他可以站起來听課，但是，老師無緣無故地把他的學習委員免掉讓他很想不通，他氣得握著兩個拳頭直搖晃，正好這一動作被賈士道扭臉看見，他一把拽住他的衣領把他拽出座位，並惡狠狠地說︰「怎麼了!你有啥不滿意的，還想打人啊，反了你啦。」潘志城趔趄一子，然後怯生生地說︰「我沒想打您，我只是覺得心里不舒服，想伸展一子。」頓時，教室里又是哄堂大笑，賈士道覺得這笑聲既是對潘志城的聲援，也是對他的戲弄，他氣呼呼地說︰「你還想狡辯是不是，今天放學之前你必須寫一份深刻檢討交給我，如果寫不好，明天你就別來上學了。」潘志城最害怕的就是不讓他來上學，他一下課就寫檢討，一直寫到下午放學之前也沒寫出一個字，他弄不清自己到底錯到那兒了，他很苦惱地趴在課桌上，筆尖在紙上胡亂劃拉，張悅讓他去打球他也不去。張悅說︰「我看賈士道是欺軟怕硬，剛才他還把我叫過去問這問那呢，還問我想不想當班干部，想不想調位置，我呸！我當也不當他施舍給我的干部，我調也要和你調到一起。他還不是看著我爸的份上才對我好的，我最瞧不起他那樣的老師了，對他這樣的人就得硬一點，你就不寫，看他能怎麼你。」
「萬一他不讓我來學上呢，那我就慘了。」
「要不然，你隨便寫兩句，我去給你說說。」張悅想一會兒又說，「你就這樣寫，我最最最敬愛的賈老師。」他一轉念又說︰「屁，就他那樣子，不值得我們稱呼他最最最敬愛的老師，叫他個老賈就不錯了。」潘志城截住他的話頭說︰「不行，不行，要是叫他老賈，估計我去了就會被他打趴下。」
「那就稱他賈老師吧。」張悅說兩句，就讓潘志城寫兩句，實際上等于他寫的檢討，然後他一手拿著檢討書一手拉著潘志城來到賈士道辦公室，他笑嘻嘻地說︰「老師好！這是潘志城的檢討，不過，我可以證明，他並沒有想打您的意思，我們倆一直都是好朋友，我最了解他了，他可是班里最老實的學生。」不知賈士道是不敢得罪張悅，還是覺得自己冤枉了潘志城，不好意思向學生賠禮道歉，他一直板個臉不吭聲，張悅見機說︰「老師，您不說話，這檢討就算通過了啊，我們走啦。」他邊說邊拉著潘志城跑出來。
打球的時候張悅和潘志城都不理汪洋海，也不把球傳給他，其他同學見他倆不理他，他們也都冷落他，汪洋海心里極不是滋味，他跟著同學跑一會兒，又在外圍站一會兒，然後突然闖到籃下，他往上猛一跳接住球，雙手緊緊把球摟在胸前，一動不動地站在籃球架下，他大聲吼道︰「你們以為我想調換座位呀，我坐在前面像個頂梁柱一樣，我自己都覺得難受，至于學習委員，我更不想當了，我在班里只是看個玩笑而已，誰知那個賈老師早都有這樣的想法，他三番五次地找過我爸，問我爸有啥要求，我爸就隨意說一句，讓我在班里多鍛煉鍛煉，盡管把學習成績提上去，沒想到他就讓我當這個學習委員，我上午給他說我不想當這個學習委員，沒想到他馬上打電話告給我爸，中午我爸把我訓一頓，說我沒出息，他還說如果我不听老師的話，以後別想要這要那的，你們說讓我怎麼辦。」汪洋海一陣吼叫並沒有使自己舒暢多少，而是讓同學們的氣順多了，潘志城覺得是因為他造成的球場氣氛不和諧，他先開口說︰「其實，我對你並沒有啥意見，我只是覺得賈老師太不地道。」張悅接著說︰「我覺得老師讓你當啥班干部都行，但是，當這個學習委員確實不行，你和我一樣，在學習方面都是半斤八兩，你拿啥給同學看呢。」盡管汪洋海有自知自明，但是，張悅的一番話還是傷了他的自尊心，他把球往地上猛一摔，悶悶不樂地走開了。張悅覺得汪洋海摔的不是球，而是他，掃了他的面子，他馬上撿起球，憤憤地把球仍向遠處，並說︰「不打了！」